怎麽潛入,這確實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沈遲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那一片漆黑慢慢地道:“我會想辦法的,荊成鳳到了嗎?”


    “到了,隻是之前我們在等這裏的消息所以就讓她先等著了。”齊健還是很負責的:“是把她帶過來還是……”


    “不用了。”沈遲按了按眉心:“把審訊室布置一下,讓她和郝仁見一麵吧。”


    他想,在他們見麵的時候,或許他能夠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郝仁不見她不交待,又是為了什麽原因?


    這讓他感到非常有趣,郝仁的思維異於常人,他精心挑選的殺人對象,必定是能夠滿足他心理變態的需求的,而荊成鳳卻模仿他的手法殺害了自己的父母,根據他對郝仁行事的推斷來說,荊成鳳絕對是他的首殺目標,郝仁為什麽沒有前往長偃市殺她?


    說不通,這絕對不正常。


    將審訊室布置一番後,荊成鳳和郝仁被分別帶了進來。


    兩人都戴著頭套,安置在老虎凳上後,才被取下了頭罩。


    荊成鳳慢慢睜開眼睛,讓自己適應著刺眼的光線,似乎察覺到什麽,她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男子。


    事實上,郝仁也正在看她,他的目光非常平靜,無悲無喜,像是在看一塊木頭一樣。


    “你……你就是那個殺人凶手?”荊成鳳喃喃道。


    不,這和她設想中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郝仁嗯了一聲:“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抓嗎?”


    哎?荊成鳳眨了眨眼:“為什麽?”


    “因為你模仿的太爛了。”郝仁麵無表情地盯著她:“手法拙劣,過程幼稚,漏洞百出!”


    荊成鳳有點懵:“所以?你又是為什麽被抓的?”


    這個,懟得有點水平啊。


    “你不記得我了。”郝仁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荊成鳳皺起眉頭審視地看向他,郝仁的整個臉上像蒙上一層灰塵,額頭上都似乎顯出了幾條細的皺紋,失神的眼睛深陷在眼眶裏,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好像大了十歲。


    她在記憶裏再三搜尋,確定自己真的不曾見過他。


    “我不認識你。”她斬釘截鐵。


    郝仁看了她一眼,敲敲桌子:“我要見沈遲。”


    “哎,等一下!”荊成鳳不樂意了:“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是誰,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


    她最後還是被人帶走了,事實上,從她這裏已經問不到什麽有效的信息了。


    沈遲在郝仁對麵坐了下來:“說吧。”


    “你想知道什麽。”


    “交待你犯罪的過程,動機啊。”這還要教?


    郝仁沉思片刻,才點點頭:“可以。”


    說實話,如果單單從表麵來看,真的很難想象郝仁會是那樣的一個殺人變態。


    他說話非常有條理,從頭到尾語氣平和,哪怕是說到自己殺人的場景也是麵不改色。


    “他們家庭完整,我殺他們的時候都非常幹淨利落,絕對沒有讓他們受苦,所以當我動手殺他們的時候,我沒什麽多大的感覺。”


    “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我的精神狀態不大穩定,但是我沒有錢看醫生,後來感覺好像在慢慢好轉,但是……她不該罵我侄子野種。”


    說到這裏的時候,郝仁的情緒有些激動,但他還是很快就平靜下來:“所以我殺了他們,她有爸媽,有爺爺奶奶,既然她這麽喜歡一家人在一起,那我就成全她。”


    “但是她的父母……”


    “嗯,我明明聽到她說她爸媽回來了,結果我去的時候發現隻有三個人,她騙了我。”郝仁沉沉地笑了笑:“滿嘴謊言,該殺。”


    所以他在殺了那三口人以後,心裏的鬱氣無法排解,精神狀態更加紊亂,迫切地需要再次犯案以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武建市這戶人家我挑了兩天才選準,你說的動機什麽的我其實沒有,我隻是希望他們能一直在一起。”郝仁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他們都很乖,很聽話。”


    對於他的配合,齊健感覺無法理解:“他這樣交待的話,總不至於還會因為他有精神病就判他無罪吧?”


    “當然不會。”曲勁秋他們站在隔壁聽著郝仁繼續交待:“法律會給他懲罰的。”


    “他為什麽這麽配合啊。”齊健皺著眉頭:“想不通。”


    “總有他的理由。”曲勁秋笑笑:“或許是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才智?誰知道呢?”


    而審訊室裏的沈遲指尖在桌麵輕輕點了點:“你怎麽認識荊成鳳的?”


    郝仁神情一僵,垂下眼睛,安靜地道:“她曾經給過我侄子一顆糖。”


    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當時在河清縣,荊成鳳還隻是一個青春活潑的女孩子,誰知道三年後再見竟是這般……


    最後郝仁難得的神情有了變化,頗為惆悵地歎了口氣:“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當時我侄子說她是陽光姐姐。”


    當沈遲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沉默。


    最後是文局長說案子已經結了,讓他們回去休息,眾人才各自散去。


    他們一行回到了賓館裏,曲勁秋有些遲疑:“沈遲,這個案子一結,我們得回去匯報總結案情……豐健學院這事兒怎麽辦?”


    “我留下。”沈遲在沙發上坐下:“你帶人回去吧,把齊健也帶走。”


    “那可不行。”齊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反正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曲勁秋看看他倆,皺著眉頭道:“你準備一個人去?”


    “嗯,多了也進不去。”沈遲神情嚴肅:“這個學校,我懷疑它裏麵的黑幕還不止這麽點,要挖得往深處挖才行。”


    這個學院已經辦了這麽多年了,之前既然出過人命,說不準也被曝出來過,但是最後卻被壓下來了,所以說明它背後的勢力肯定不小,如果要扳倒它,必須將其連根拔起,連帶著背後的勢力一塊兒揪出來,才能夠徹底將其打死。


    道理曲勁秋自然懂,但是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沈遲的安危:“要不我回去匯報案情,其他人留下來吧,你總還是需要幫手的。”


    “那就齊健留下吧,嗯,丁楊也留下,其他人你都帶回去,這事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到的,等有結果了我再通知你。”


    他說的也在理,曲勁秋最後隻得同意了。


    事不宜遲,他們當即就決定啟程,直接買的高鐵票趕回去。


    等他們走後,齊健再也忍不住了:“哥,這個郝仁怎麽是這樣的啊,他非得見荊成鳳一麵才說話,就真的隻是見一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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