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麵不改色,垂眼往下麵看去。


    “這是我們的娛樂活動。”蘭格拍拍沈遲的肩:“你喜歡玩哪種?”


    旁邊一個男的大聲笑道:“我覺得他會比較喜歡抓娃娃!”


    抓娃娃?沈遲微微眯起眼睛望去。


    那是一個巨大鐵籠子,上麵有一個晃來晃去猶自帶著血絲的鐵爪,而下麵瑟瑟發抖的不是玩具布偶,而是……活生生的人。


    蘭格看向他:“怎麽樣?手氣如何?玩一把練練手?”


    沈遲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麵上卻平靜如水:“……好啊。”


    那些人驚恐而絕望地看著天空的鐵爪,它在沈遲的操縱下左右滑動著,鐵爪上有很多掛鉤,絕對不會脫爪,一旦抓住了下麵人的腦袋,一直要拖到十米處才會開始鬆,要麽是摔回去,要麽是扔到另一側的虎籠外,那就是另一個遊戲了……


    所有人都盯著沈遲的手,沈遲感覺後背微微滲了汗,握著搖杆的手比這鐵還冰。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盯著他,蘭格陰冷的眼神更是如影隨行,如果今天不給出一份滿意的答複,他不可能脫得了身。


    當身側的人哄笑著說他舍不得下手的時候,沈遲按下了確認鍵。


    巨大的鐵爪轟隆隆向下,下麵的人四處奔逃著,卻苦於困在狹小的籠子裏無法脫身,最後所有人巴著鐵籠子的邊緣,眼睜睜看著鐵爪抓了一下地上癱軟重傷的男子,然後又迅速升了上去。


    “哎呀,抓了趟空的。”旁邊的人笑道:“你這不行!來,瞧我的!”


    他朝下邊喊了一嗓子,帶著k國腔調。


    沈遲感覺腦袋裏血液突突地往上冒,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不過下一秒他就知道這人說的是什麽了,樓下的人哈哈大笑,直接往鐵籠子上夾了個夾子,通上電。


    籠子裏的人全都連忙跳離鐵籠邊緣,就在他們慶幸自己逃得快的時候,鐵爪下去了。


    沈遲微微屏住了呼吸,看著鐵爪一次抓住了兩個人,然後其中一個在升到一米處時掙紮著從夾縫中掉了下去,驚懼交加地爬了起來縮到了一邊。


    而被夾得實一些的那個人就沒有這麽好運了,他根本無力掙紮,稍微一動,鐵爪上的勾子就會勾破他的皮肉,鮮血淋漓。


    眼睜睜看著那個人被甩到虎籠附近,饑餓的老虎迫不及待地伸爪去掏他……


    沈遲僵硬地移開了視線,蘭格爽朗一笑:“看來你不是很喜歡抓娃娃啊,確實,這遊戲適合小孩子,來,我們玩點別的。”


    沈遲看向蘭格,蘭格臉上依然帶著淺淡的笑意,眼神深邃,看不出他的情緒。


    但是沈遲知道,蘭格在懷疑。


    他如果想要快速地取信於他,就應該立刻當著他的麵殺死幾個人,可是,他下不了手。


    他能殺死罪犯,他也能殺死一整個金西島的人,那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罪,罪無可赦,他下手時候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能眼都不眨地殺死無辜的人。


    這些人被抓來這裏,已經很慘了,如果可以,他隻想救他們出去,而不是……


    在蘭格充滿壓迫性的眼神裏,沈遲麻木地接過他手中的弓箭,精準地將一個人射穿了,然後正中耙心,隻是去勢已微,它紮在耙子上幾秒後無力地垂落下去。


    看著緩緩滑倒在地的人,沈遲的心揪成了一團。


    他算得很精準,這個角度,應該不會致命……


    那個人也確實還活著,隻是不敢掙紮,怕被人補刀,可是哪怕是這樣,蘭格也依然沒有放過他,精準的一箭,直接讓他的腦袋開了花。


    沈遲的心一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哈哈,別這麽緊張。”蘭格愉快地抽了一口雪茄:“放鬆,這是娛樂休閑活動,別太注重成果,至少你得到了一個獵物,不是嗎?走吧,我們去觀賞一下你的獵物。”


    是的,這裏他們並不將那些人叫人,而是叫,獵物。


    到了第四層,他們將自己得到的獵物鎖死在鐵板床上。


    還有活著的,有些甚至隻是骨折了,還會尖叫還會求饒。


    當沈遲垂眼看著自己眼前的屍體的時候,忽然有些慶幸蘭格補了那一箭,否則他真的不一定下得了手。


    蘭格在他旁邊的一張床前,拋了把刀過來:“自己片啊,你也餓了吧,想吃什麽自己做,我們這是自助餐。”


    有那麽幾秒,沈遲想將這刀甩回去,一刀子紮死他。


    距離這麽近,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蘭格絕對躲不過,他絕對能夠殺死他。


    可是心中的火燃燒得愈烈,他的腦袋就越清醒:殺死蘭格沒有用。


    瘟疫這個犯罪集團成立已經很多年,它的創辦人並不是蘭格。


    他殺死了蘭格,瘟疫並不會消失,它會迅速推出一個赤格、黃格、等等等等。


    隻要瘟疫存在,這些罪惡就不會消失。


    可是雖然很清醒地知道這個道理,他卻有些無法控製自己讓自己完全冷靜,他知道,那個藥的藥效還有殘餘,他得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自控力,才能讓自己不在這個時刻爆發。


    但是眼前這一幕太惡心,他根本無法接受。


    他們。


    吃人。


    這是一群魔鬼的狂歡。


    他們在尖叫,拿著高腳杯接著血液,像一隻隻吸血鬼一樣陶醉地飲著腥紅的液體。


    勁爆的音樂如同死亡的曲調,他們甚至沒有直接殺死這些人,如癡如醉地聽著他們的呻吟,求饒。


    沈遲握著刀子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最後緩緩地,在蘭格再三的邀請催促下,劃開了他麵前這個人的胸膛。


    他最終還是沒有吃。


    蘭格也沒有逼他,隻是表達了自己的遺憾:“你如果嚐過就會明白,這真的是人間美味。”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角還沾著血跡。


    沈遲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一語不發。


    最後沈遲被安排在二樓的一間房間裏,關上門,確定沒有監控後,他進了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他見過很多屍體,見過很多血腥,但是這些人刷新了他的三觀。


    如果瘟疫不除,人間何得安寧!


    盧西恩看著沈遲緊閉的房門,略微有些遲疑:“大人,這個沈遲……如果他跟外界聯係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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