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茫茫,暴雨如注。


    風在刮,聲聲刺耳,猶如一頭頭猛獸掙脫束縛,瘋狂嘶吼。


    雨在滴,銀珠滿地,一瀉千裏。


    落霞城內,鼎沸喧囂的街上早已經空無一人,雖未到晚上,但這一個個商戶小販卻已經早早的收了攤,連這平日人來人往的世態樓也已經早早打了烊。


    風雨交加的時候,這平日之中在這長街之上四處遊蕩的貓狗都已經找到了這避風避雨之處,消失在這長街之中。


    但是在這街角的最遠處,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前麵掛著兩個燈籠,在這陰沉而又帶著些肅殺的天氣之中顯得如此的不協調,這燈籠裏麵的燭火此時還不住的搖曳,但始終都未滅。


    雨滴如斷線的玉珠一般,劈裏啪啦的在這兩個燈籠之上,燈籠也是隨著這狂風暴雨不斷的搖擺著,似乎很快便會隨著這風雨撕裂,但那兩團濃烈的紅色卻似這人的雙眼一般,死死的盯著這座在風雨之中的落霞城。


    落霞城外,一間雖有些破爛,但是卻裝潢簡樸不失淡雅的酒館之內,此時隻有一個百無聊賴的夥計,在那裏托著下巴打著哈欠。


    風雨之下,這酒館的生意自然是冷清了很多,也正應了自己這客棧的名字,“寒路消”。


    取這“寒路消”三字本意是讓這寒冬之中往來的客人看到這客棧便心生暖意,想要進去飲上幾杯之意。但誰知道此處實在偏僻的很,再加上這附近天氣著實極端,不是這千年不遇的強日,便是這萬年不逢的暴雨,幾乎罕有人來,所以這“寒路消”三字也被這店小二調侃成,“罕路少”路途之上少見行人。


    但是今天還好,在這疾風暴雨之中竟然還有兩位客人來到這裏。


    這兩個來消遣的客人長得著實奇怪,連這衣著打扮與這個平常中人都大不一樣。一個鼻骨突出,嘴巴外凸,尤其在他說話時候的那一排排黃牙,讓人看到頓生嫌隙之心,在此腰間放著一個酒葫蘆,身上衣服這寬大衣物,把他的瘦小身子緊緊的包裹住。


    另外一個則是用賊眉鼠眼,眼光不時的向著周圍不斷掃射著,身材很是高大,若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恐怕還要把他當作一個粗野莽漢,他的腰間則是放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仔細看去竟然還有些閃眼。


    兩人在這裏已有這幾個時辰了,身邊的空酒壇也是把他們這張桌子給包圍了起來。


    這店小二看到這些空酒壇心中也是極為痛快,等到店家回來,看我這麽能幹,心情好的話還真會打賞我幾兩銀子。


    “惡狗,這裏離這空蕩山還有數百裏之遠,你說我們天黑之前能不能到達那裏?”賊眉鼠眼之人對那個鼻骨突出之人問道,問這句話的時候還順便著把自己腰間的那把短刀拿了出來,邊喝酒邊把玩著自己手中的短刀。


    這個叫惡狗的人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先是聞了聞,但是立即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接著還是把這酒杯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空蕩山離這裏隻有這百裏之遠,等等看看你狗爺禦劍而行,帶你隻消片刻便能把你帶到哪空蕩山,馬老三你就放心吧”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惡狗的眼睛微微的眯著,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睡著了。


    撲哧一聲,旁邊的馬老三竟然自顧自的大笑起來,估計笑得太過突然,用力,以至於自己手上的這把短刀差點被丟了出去。


    聽著這一聲聲大笑,正在眯著眼睛的惡狗忽然猛的一激靈,接著睜開他那一對銅鈴般的大眼睛一臉怒氣的看著麵前的馬老三,鼻子裏麵還發出哧哧的喘息聲,還真人如其名,不愧這惡狗的外號。


    “哼,你這矮子你笑什麽!”惡狗怒氣衝衝的看著麵前的馬老三道。


    聽到這矮子二字,對麵的馬老三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放聲大笑起來“哈哈,惡狗,你平日裏麵說的那些吹牛的話也就罷了,但是今日你說這禦劍飛行,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惡狗聽完這句話以後,猛的一拍桌子,這桌子和這桌子上的酒杯也是被著一掌震的粉碎,這碎屑也是隨著這外麵刮來的風四處飄散。


    一旁連連打哈欠的小二也是猛的一驚,睜開眼睛看著麵前一臉怒氣的惡狗,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開店做生意不怕這吃閑飯的,最怕的就是這種惡人,輕則店裏麵東西不保,重則自己小命危矣,況且麵前這二位從這麵相來看也絕非善類,自己心中懊惱不已,若是知道這般,我這今天就隨著自己的老板一起去那寺廟燒香拜佛了,也不用自這碰到這兩個凶人了。


    這店小二心中雖然焦急和懊惱,但是他看了看麵前的惡狗的模樣,吞了吞口水卻還沒有勇氣去勸惡狗,而是自己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惡狗此時哪管這個店小二心中怎麽想,而是指著麵前的馬老三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那禦劍之術?”


    馬老三收起自己的笑聲,緩緩地站起自己的身子,接著把自己手中短刀緊緊一握,接著冷哼一聲說道”禦劍之術,我隻是看到那幾派仙家弟子用過,而你是誰,一個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東西,就憑你,嗤。”


    “哼,馬老三,你不服,我們就比劃比劃。”說完這句話,惡狗一腳踹開麵前的桌子。


    那個店小二則是躲在角落裏嚇得瑟瑟發抖。


    “嘿嘿,惡狗,你要與我比試什麽,如若你真想讓我閉嘴,你等下就禦劍一次,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會這仙家道術。若是你真會這禦劍而行,到時候我馬老三願做你的馬前卒。”馬老三此時臉上波瀾不驚,帶著戲虐的語氣說道。


    這惡狗哪裏會什麽禦劍而行,平日之中也隻是逞口舌之快,但又最反感別人嘲諷於他,在平日之中馬老三見到惡狗吹牛的時候,也隻是微微一笑,不與著惡狗爭論。


    但著馬老三不知道為何卻今日一反常態,作出了這惡狗最反感的事情來了。


    “你,你是不是要和我作對。”惡狗怒氣衝衝到的說道。


    馬老三聽完這句話以後,又是幾聲大笑,接著搖了搖頭說道”惡狗,你自己偏偏不行,又怎麽是我和你作對!”


    惡狗一時詞窮,歸根到底這件事情還是自己挑起來的,若不是吹牛,自己又怎麽會落入如此這般境地呢?


    但是在這江湖之中行走的人,對這麵子看得是極重的,若是麵子有失,和這丟了自己身家性命並沒有什麽兩異。


    轟隆隆的一聲聲雷聲從天際旁邊響了起來,緊接著瓢潑大雨也是順勢而下,打到地麵之上發出陣陣響動,這雷聲之大,雨勢之急,好像片刻便足以把這座小小的酒館給掀翻。


    而在這小酒館之中這裏一場廝殺好像就要開始了。


    二人雖然心中都不想廝殺,但是他們卻誰也不肯拉下麵子,向對方說幾句軟話。


    惡狗手中一抖,一柄像是這平日裏用的鏟子一般的東西竟從自己的衣袖裏麵滑落到了這惡狗右手之上,這鏟子頭大腳輕,這刀片之處寬大無比,而這手柄卻是小的很,也不知道這種東西怎麽能藏在這衣袖之中,而這對麵的馬老三目光凜冽,手中那把匕首也是被自己上下扔來扔去,似乎一個不小心便會插到對麵惡狗的身上。


    這小酒館裏麵的空氣很是壓抑,也很是緊張。


    “小二,上你們這裏最好的酒。”門口之處,一句平靜的聲音傳來,聲音過後,一陣驚雷又是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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