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滿是晚霞,赤紅色的火燒雲從西鋪向東。


    天空之下是紅色或者黑色的焦土,隻有一些仿佛枯萎的植被頑強地生存著。


    路上,一隻拳頭大的,撲扇著半米長的透明薄翼的蚊子叮在一隻青蛙身上,青蛙抽抽幾下,後腿無力地跺了兩下,蹦到半空中時,青蛙已經被蚊子吸成了癟癟的幹屍。


    遠處一隻角羚瞪著血紅色的眼睛,口中傳出龍吼聲,撞開一隻老虎,老虎軟軟的癱在巨石上;接著角羚又把鐵一樣的蹄子踏在獅子身上,獅子白眼一翻,軟倒下去,口吐白沫還混著血。


    在這焦土的大地上,廝殺是永恒的主題,唯一僅次於這個主題的另一主題,那就是這片土地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匪夷所思之事。


    荒野上,一位老者背著行囊艱難跋涉,破舊的行囊裏探出幾把劍。他的頭上纏著灰色的破布,一瘸一拐的走著。在他的左手上纏著一條很長的布條,布條的另一端係在一個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有些恐懼的打量著蚊子吃掉青蛙,羚羊殺死獅虎的詭異事情,不由得更加靠近那位老者:


    “爺爺,那隻蚊子為什麽能吃掉青蛙?那頭大羚羊,為什麽連老虎和獅子也殺得了?”


    老者摸了摸女孩的頭頂:“小阿紫,焦土上的物種千千萬萬,沒人知道都有什麽生物。單單是蚊子都可能有一萬種,有吃了青蛙的蚊子很正常。”


    “再走一會兒,前麵應該有村落,我在地上看見了幾條車轍,我們跟著車轍走。”老者繼續眯著眼睛,看著那頭角羚,緩緩對著小女孩道,“不要害怕焦土,這片被神降下怒火的地方,充滿了擇人而噬的野獸,你越是怕,它們越要猖狂,它們感覺得到你眼裏的恐懼。”


    他們又走了兩步,遠處那頭大角羚喉中傳出龍吼,對他們瞪著紅眼狂奔而來!


    老者冷哼一聲,亂糟糟的胡須亂抖,他從行囊裏抽出一把大劍,手腕一扭甩掉了劍鞘,舉劍迎著衝來的角羚砍下。


    一閃而過後,老者慢悠悠的從地上撿起來劍鞘,收起了沒有半點血漬的劍。那頭大角羚則是衝了過去,走了三五步,吼了一嗓子,甩了甩頭。


    但是接下來,角羚的眸子逐漸渙散發灰;一條血紅色的細線從它的肩膀蔓延到後腿,最後整頭角羚變成微微上下錯開的兩半,一左一右的分開,內髒組織汩汩流了滿地。


    老者的那一劍不但把角羚斜著斬開,而且快得一絲血跡都不沾,快得角羚已經被斬開了,但卻走了三五步,這才死掉……


    老者把劍放回了行囊裏麵,對著那小女孩說:“不要害怕,如果焦土上有什麽東西想殺你,我先殺了他。”


    小女孩木木的點頭,抱著老者粗壯結實的手臂。老者手臂上在那一瞬間炸起了許多虯結的青筋,那些青筋隨著角羚死後,才慢慢消散掉。


    老者歎了口氣,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然後從行囊裏拿出來一張糙米餅,掰下一大塊,給那個小女孩:“多吃一點,我們去帝都的路遠著呢。”


    小女孩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才接過糙米餅,一邊啃一邊說:“為什麽帝都人要抓我娘親?帝都離家這麽遠,還有,我爹在哪啊?”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悲色,他總不能告訴他的孫女,三天之前,她爹被帝都來的人殺了,拋屍焦土,然後那些帝都來的人奪走了老者的兒媳,把她捉到那裏用藥物練成爐鼎,獻給當今皇上練功。


    他隻好騙她,騙她說她爹沒事,然後跟她說帝都的人把她娘抓了,他們過去,去帝都救她娘。


    他緩慢地看著小女孩,語氣壓抑:“小阿紫,你爹又出門打獵了,要好久才回來。你娘呢,被帝都的人抓了,因為帝都的人都是惡鬼,我們過去救你娘。”


    小女孩點點頭,吃餅,眨了眨眼睛,含混不清說:“嗯,救我娘!”


    他們繼續向前走,走到前麵,車轍已經越來越多,越來越新了,甚至還出現了人的腳印。看來前麵可能不是一個村莊,而是一個大城。


    隻是夕陽西下,黑夜即將來臨,老者想要抓緊到有人的地方,寄宿一晚。他不想他的孫女紫冉冉在黑夜裏過夜,焦土的黑夜太冷了,他們又沒有帶很多毛料或者衣服。


    “坐到我背上,我背你走。”老者說。


    紫冉冉踏在地上,地上迸射出一圈氣流,她就這麽直接跳上半空,然後穩穩地落在老者背後。


    老者箍緊了紫冉冉的雙腿,然後猛地發力,一腳踏在地上,居然連大地都皸皺起來,被老者恐怖的一踏撕裂!


    地上的大石彈跳起來,待得石頭重新轟的砸下,老者已經背著小女孩,衝出去十裏有餘,一路上煙塵滾滾。


    很快他們看見前方有一堵城牆,牆壁是用沒有切割好的石頭堆起來的,大石頭和大石頭中間填滿小石塊,剩下來的縫隙就用粘合性很強的黏土、和成捆的幹草鋪進去。這種石頭牆一般能堆積七米高,這堵牆就是七米。


    人還未及城牆,牆上拴著的的護城獸已經見到了。那些是長著龍頭和龍尾的老虎,三米高,脖子上用一掌寬的鐵鎖栓在了城牆邊,遊走著朝老者咆哮,每隔十米就有一頭咆哮的龍虎獸,被牢牢的拴在鐵鏈上。


    有時夜晚焦土的異獸攻城,牆上士兵射兩輪長弓,用投石器投兩輪浸了酒精之後點燃的茅草球,剩下來為數不多的怪物衝到城牆邊時,龍虎獸就可以把那些野獸直接吃了。


    “這種城牆,還有這些護城獸,這一般都是郡城了……”老者喃喃自語,“這裏什麽時候多了座郡城?我都不知道,八十年裏新建的麽?隻是牆上居然隻有兩隊巡邏的衛兵,城主未免太自信了。”


    老者沒走正門,隻是在距離一隻龍虎獸三四米的時候高高躍起,踩踏在那畜生的頭頂,不等龍虎獸反應過來,老者便踏上了城牆!


    足下靈氣成鉤,鉤住牆壁,老者背著紫冉冉在牆壁上一路疾跑,跑到城牆上,然後翻過去,一路跑下,像是把牆當成了一條平坦的路!


    城牆之內是繁華的郡城,街道整潔幹淨,不像村莊街上隨便找個地兒就擺攤的人,郡城這裏擺攤,耍戲,都要到一些集中的雜市去。


    老者和紫冉冉落到了鬧哄哄的雜市之中,小跑了一會兒,找到郡城裏最好的一家旅店。


    “我們住房,要最好的。”老者抹了一把髒兮兮的臉,從行囊裏取出一枚棱角分明的碩大靈石,拍在旅店老板麵前,“酒水食物甜點,都按最好的標準上,不要你們找錢。”


    旅店老板心驚膽戰的撚起那枚品相極佳的靈石,看得眼睛都直了,身體有點發抖,顫顫巍巍說:“客官……不,這位爺,可是,小店裏最後一間房剛好被那位客官要了。”


    離旅店老板不遠處還站著一位年輕人,年輕人奇裝異服,一頭短發,麵皮白淨,相貌還算英俊。


    他的衣服不是長袍,不是麻布衣,而是某種刺客夜間出行穿的緊身衣,但卻更加貼身,材質也十分詭異。除了那緊身衣之外,身外還穿著無袖的軟甲般的東西,腿上也還穿著一條褲腿很短卻較為厚實的褲子。


    年輕人蹙了蹙眉,手中一閃,一抹銀光閃過,一遝銀票出現在他手上,拍在旅店老板身前:“那房間還是歸我吧。”


    老者皺了皺眉,心想,那個年輕人從手裏摸出銀票的手法……難不成是空間法術?


    那奇裝異服的樣子……難不成是西土來人?


    旅店老板一會兒看著左手上的靈石,一會兒看著右手上的一遝厚實銀票,高興的快特麽暈過去了……


    這……這不是做夢吧……


    老者冷哼一聲,胡須抖了抖,也不管什麽空間法術的破事兒,從行囊裏又摸出兩枚靈石:“小友,別跟我爭了,讓我住吧。”


    那年輕人搖了搖頭,一身浩然賤氣:“你讓我幹啥就幹啥,那我不很沒麵子?”說著,又摸出五遝雲錦緞綢捆著的嶄新銀票。


    老者:……


    最後旅店老板看著那兩邊奇怪的家夥,低聲下氣,十分委婉地說:“要不……你們二位……合住一間?放心!屋子絕對夠大!我們還可以再加一床褥子過去,酒水食物都按最好的標準上……不,我們快馬加鞭,為二位從天香樓買最好的吃食!”


    老者聽聞,皺了皺眉,揉了揉眉心歎息:“老身和孫女隻住一晚上,隻願睡個好覺,如果那位小友不嫌棄,擠一擠也成。對了,老板,至於什麽天香樓的吃食,太誇張,就不用了……”


    那個年輕人微微一笑,行了個不明不白的拱手禮:“放心,我也隻想睡一覺,擠一擠沒什麽顧忌。哦對了,老板,那什麽天香樓的吃食你多給我弄點,我還能路上當幹糧……還有那多給的六遝銀票,還回來。”


    老者虛著眼睛看那個渾身冒賤氣的年輕人,問道:“小友叫什麽?”


    “哦,我叫秦風。”秦風緩緩笑道,接過旅店老板不情不願遞回來的六遝銀票,收回了空間行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鬼無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浪裏白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浪裏白粥並收藏魔鬼無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