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活佛出世受人敬屠維密謀反天庭


    情義難完數瓦崗,桃園情深隻因誆。


    古今結義從頭數,第一昆仲數左羊。


    上回說到降龍羅漢奉佛祖之命率人前來中土傳經布道,卻不想半路上卻遇到眾多精怪攔住去路,雖是降龍羅漢法力高強,但身後眾弟子卻被精怪綁縛。降龍羅漢無奈,隻得著了精怪的道兒,啖下酒肉,令眾弟子返回,向佛祖求情開恩。那些精怪萬沒想到降龍羅漢能夠開了此戒,畏懼誓言,也隻得放行。降龍羅漢左思右想這凡間歸屬李成道管轄,必是李成道遣人刁難,況且那些精怪甚有法力,不是這恒元宮的兵將又能是誰?因此仗著酒勁徑往恒元宮來,要找李成道理論。卻不想被眾山兵阻在山門之外。降龍羅漢怒極,口出狂言,激怒了那些山兵,伸手便要掌嘴,卻被都地仙神奉義攔下。原來奉義巡視方回,眼見軍卒綁縛一個醉醺醺的和尚,不知就裏,不敢造次,連忙命人罷手,稟告成道。成道聽聞有西教人士單槍匹馬前來闖宮,也是詫異,命守衛天將將鬧事的和尚帶進殿來。那降龍羅漢醉醺醺,被眾兵押著,跌跌撞撞而入。隻見那和尚:


    近人不信玄妙事,和尚遠來會念經。


    虔腸無悔過酒肉,善心永明駐德行。


    成道看罷言道:“尊者,你大鬧我這恒元宮,意欲何為?”那降龍羅漢不識李成道,但見眼前這位天帝威而不怒、嚴而不厲,卻令自己敬畏有加,想必是有修為的人,見眼前天兵天將對其恭敬之至,料想應是李成道,言道:“上仙可否是同元持正妙法廣聖李大帝?”成道笑道:“正是孤,尊者不識得我,緣何要汙蔑與我?”降龍雙手合十道:“參見帝君!貧僧乃西天如來駕下降龍羅漢是也,今奉佛祖法旨,帶領僧眾前往中土救世度人。不想半路之上,遇到一些精怪強人,阻住去路,揚言貧僧若不開酒肉之戒,便不放東行。貧僧思慮再三,為保帝君清譽,特來天宮告知,請帝君嚴懲那一夥精怪,以保佛法救世度人。”


    成道聽後一驚,想這西教羅漢法力怎可如此之差,竟然讓一群精怪擾得不寧?但又一思,便明白這其中原委:必是有天兵天將幻化成為精怪,阻止佛法東渡,如此一來,佛祖也不好當麵詰問。但這降龍羅漢如何將天庭與西教之隙怪到我的頭上?言道:“尊者,真如你之所言,孤將會過問此事,給你一個交代。但尊者‘為保孤之清譽’一語,恐是略有所指吧。”降龍言道:“貧僧不敢!隻是這中土天下,為帝君所掌,有強人在此為非作歹,帝君若不與懲處,恐三界有所怨望。”


    其實早在佛祖派下金翅大鵬鳥前往中土傳道時,成道便有所不悅,如今,佛祖明裏暗裏又不斷派人前來傳經布道,並不與成道知會,好似這人間並無李成道一般,因此對天庭阻止之行,多不予止。


    成道問道:“尊者所言極是。如今適值人主衰微,列強四立,百姓亦受奔波之苦,不知尊者意在度人乎?意在靖難乎?”降龍答道:“回稟帝君,貧僧東來,意在傳道度人,然度人既是靖難、靖難既是度人。”


    成道言道:“孤嚐聞佛法有富貴傳法、貧賤傳法,尊者願以何傳?”


    降龍合十道:“阿彌陀佛,佛家之法,不論尊卑貴賤,但憑心者,便可廣開佛路。虔信者,舍而饋之,罔信者,求而不予。貧僧傳法,不似他人,富貴傳法,易於名韁利鎖、藏汙納垢,受人詬病;貧賤傳法,難於磨而不磷、涅而不緇。貧僧願做富中貧者、賤中貴者。”


    成道知這降龍羅漢心意已決,雖是不悅西教做法,但同為天庭排擠,也是惺惺相惜,無意阻止降龍傳法。但此時嶽飛已被秦檜、張俊等人害死,其中張俊便是天庭火神轉世,如此看來,天庭定會對降龍下手,因此不願降龍羅漢投入官家,但又不能明說,因此言道:“尊者所言甚合孤意,尊者本來要投豪門貴胄,但這官宦之府,恐不予佛家寧靜,宦海沉浮,亦非安身之所。不知尊者意下如何?”降龍羅漢言道:“帝君所慮極是。貧僧一心傳道,並無心人間富貴。但佛祖有旨,命我投身京營節度使李茂春府中,那李節度,為人甚善,修橋補路、時常施舍,卻已過不惑而膝下無子。佛祖見他心善,便命貧僧投入其家,日後承其功蔭。如帝君有旨,還望帝君協調。”


    成道言道:“尊者勿疑,孤乃是一片好心。這中土先前時候,南方鬼帝鬼穀先生有門徒孫子,被同門龐涓騙至魏國,因妒賢嫉能,龐涓對孫子處以臏刑,為防加害,孫子乃裝瘋賣傻,方躲過劫難,後有齊國使者秘載回國,成就了齊國霸主大業。如今三界奸佞橫生,善者難以存活,惡者為所欲為,人間官場之中,勾心鬥角、彼此相害之事層出不窮,尊者揚弘法、傳正道,卻不識這中土人心難測,更何況官家乎?為免尊者為難,尊者仍投李茂春府,孤可傳旨,令李茂春退官卸職,尊者投生後切記萬不可為官,隻可傳道度人,孤可保尊者周全。”降龍謝恩,口稱願往。


    成道乃命吏部傳旨人鑒官,***茂春,又命鎮軍大將軍破大耗親選親信妖兵,護衛降龍羅漢前往李茂春府。待到了杭州天台山上空,破大耗指引降龍羅漢觀景,趁著降龍羅漢不備,用力一推,那降龍羅漢駕著雲,經風一吹,酒力上來,一腳踏空,跌下雲來,直落入天台山國清寺羅漢堂內,而此時李茂春正於羅漢堂內拜求子嗣,眼見一尊降龍羅漢塑像無故從蓮台上跌倒下來,國清寺方丈性空長老言道:“善哉善哉,員外定生貴子。”過了數月,果然生了一個公子,便是後來的活佛道濟禪師。


    降龍羅漢乃投胎至李家,取名李修緣,後長至十四歲,父母相繼離世,李修緣向佛心切,乃不投兵部司馬之親,而出家國清寺為僧。後至杭州飛來峰靈隱寺居住,遇見元空長老,那元空長老乃是九世比丘僧,早得西教密報,已知曉前因後果,擊其三掌,將李修緣天門打開,那降龍羅漢便知前事,感念李成道,因此整日衣著襤褸、傲笑公侯,瘋瘋癲癲,不絕酒肉,乃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入魔道”。直好似“他人修口不修心,唯我修心不修口”。天庭見此一個顛僧,又能有何為,因此未予加害。後人仿詞證曰:


    風雨艱辛訪異鄉,苦樂未歎世炎涼。


    陌路寒酸俗子笑,何妨,闊看人生路漫長。


    喜怒哀思身染恙,家書,隻將佳訊報高堂。


    待日輝煌身後事,不畏,留與他人話略詳。


    那道濟禪師神悟絕倫、學識淵博、怡然飄逸,並精通醫術,為人好打抱不平,因此在百姓心中威望極高,被稱為活佛。李成道因其渡世救人,令人鑒官大肆宣揚,天庭也就做個順水人情,因此佛道兩教共為推崇者,唯此一人。


    那數十萬戍守凡間的天兵,見天庭並無剿殺李成道之心,也漸漸心生倦怠,往往趁著上官令得不緊,便遁入人間,使些陰謀詭計,誑騙些孝敬而去。或三兩成群,見到略有家資的人家,便設法使小兒驚秫頭痛,哭號不止,凡人哪裏知曉緣故,尋來郎中醫治,卻是查不到病因,最後也隻得化些紙錢、上些供品,央求各路神仙、孤魂野鬼高抬貴手,往往應驗。百姓見此奏效,遇到小兒疾病,往往求神拜佛,那些天兵嚐到此中甜頭,紛紛效仿。更有甚者,化作凡人,尋到煙花柳巷、茶樓酒肆之中,快意足了,方才回到軍營之中。那些守將當初見了,還曾嚴厲斥責,但經不住手下兵將慫恿、賄賂,往往也命人代為戍守,與那些有眼色的天兵混跡人間。


    凡間無數精怪,當初見天兵大兵壓境,還以為為日不多,但見天兵在此快活,也就不怕,也多少孝敬些銀子,期盼尋個門路,隻是天兵自來傲物,哪裏將這些精怪放在眼裏,往往收了銀錢,轉手揮霍,卻不幫那些精怪引薦。世間精怪又驚又怕,聽聞恒元宮廣招賢才,李成道處可以庇護,便不遠萬裏前來投奔。天兵得了旨意,務要阻住精怪進山之路,那些天兵哪管那些,隻要是收了好處,一律放行。因此數年間,鳳鳴山兵將便達八萬餘眾,各個兵強將勇,李成道法紀嚴明、賞罰有據,因此恒元宮威名大震,足以和天宮分庭抗禮。奉義見此諫道:“帝君,如今我鳳鳴山兵強馬壯,君臣一心,不如趁此良機反上天宮,奪了玉帝寶座,帝君榮稱為‘皇’,執掌這三界大權,定能讓三界清平,萬物榮盛。”成道見奉義此說,卻是吃驚,言道:“孤之初心,乃為三界公正,實不望位高權重。況且天雖有過,亦是為君,孤雖勤勉,亦是為臣,絕不可妄生造次。”奉義道:“帝君,‘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帝君若不趁此良機,若待日後天庭卷土重來,鳳鳴山定會是萬劫不複。”成道思索片刻,言道:“我等起義,無論勝負,受苦的必然是三界生靈。那世間百姓必然生靈塗炭,孤實不忍,卿勿再言。”奉義退去。


    不久,稼陽侯著雍、檣陰侯屠維、戶部尚書赤奮若、工部尚書協洽、刑部尚書大荒落等人紛紛密奏上疏,懇請成道高舉義旗,打上天宮,推翻玉皇大帝。成道見重臣群情激昂,言道:“眾卿勸諫孤行不道之事,孤感念眾卿一片忠心,不予追究。孤早言之,孤之初心,隻為三界公正,別無他求,倘若此時不遵承諾,枉為孤之英名。此事眾卿勿再提起,再敢言者以謀逆罪論處。”那群臣無奈,怏怏而去。


    協洽與大荒落私下進入屠維府中,對屠維言道:“帝君不肯推翻庸政,恐不是恪守初心,卑職倒認為帝君恐怕沒有勝算,方才不敢如此冒險。”屠維言道:“如今我鳳鳴山兵將雖是隻有八萬,但都可以一當十,若天兵傾巢而下必無勝算,但若我等奇襲天宮,斬殺玉帝,令天庭群龍無首,此事倒是不難。”三人正說著,隻聽門外有人喝道:“好個陰謀!不怕帝君知曉治下罪來!”那三人驚愕回頭,但見作噩前來,相互見禮之後,作噩言道:“三位大人在此密謀,必不是什麽好方。”那三人言道:“不如你言講出來,讓我等看看是何好方!”那作噩道:“世間有語雲‘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如今我鳳鳴山雖然聲威大震,但對抗天庭還須從長計議。天庭之內黨派林立、人心渙散乃是天時;我鳳鳴山君臣一心、兵將驍勇乃是地利;然獨缺‘人和’。”那協洽道:“賢弟方才言講我鳳鳴山君臣一心,還缺的什麽人和?”作噩道:“我鳳鳴山兵良將勇,以精為勝,天庭雖是烏合之眾,但人數眾多,且名正言順,因此若無西教、儒教相助,我鳳鳴山便無‘人和’一說。”三人聽罷,都歎有理。那協洽道:“此事不難,那儒教廣受天庭排擠,自然積怨頗深,隻要帝君此時振臂高呼,那聖人定然傾心歸附。至於那西教,如今早不似當初風光,寄人籬下之苦,自然是難以下咽,隻要帝君肯與其等共享天下,那佛祖定然相幫。”屠維言道:“此中還差一人!若是太上老君率眾解圍,此事便是難上加難。那老君一派皆是得道高人,法力無邊,縱是西方佛祖亦不敢相抗,若不說服老君,縱是‘天時地利人和’具備,也是無奈。”協洽言道:“此事亦是不難,隻要許下老君為三界之祖,那三清必不為難。”作噩言道:“眾位大人,那至聖先師乃是儒家之祖,我家主公與玉帝爭鬥,無論那方得勝,都隻是道家天下,儒家隻不過留個清名,因此必然不會出手相助。況且前番帝君派人去請,那至聖先師也是推脫不至,由此也可見一斑。”大荒落言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鳳鳴山兵微將寡,無力與天庭抗衡,如今早非是當年光景,大有勝算,況且帝君對至聖先師禮遇有加,駕下高足以為恒元宮高官,那仙師通曉易理,慷慨相助,也未必可知。”作噩言道:“恐此事帝君不會應允,即便是得了儒家相助,怎奈我等又與老君無甚交情,可令何人去說?”那屠維言道:“三位怎忘了,這鳳鳴山上便有一位能通達兩教之人,既與老君有故,又與佛祖有交。”四人相視而笑。


    屠維遣了人去,請衡天將軍沙悟淨到府敘茶,沙悟淨雖然在恒元宮亦是高官,但畢竟乃是天庭人物、西教尊者,因此與恒元宮眾官並無多少交情,見屠維派人來請,又想到前幾日李成道的朝堂訓誡,恐已猜出幾分,略備了禮物,欣然而往。待行禮寒暄之後,屠維言道:“將軍武力高深,久在天庭為將,勞苦功高,卻被玉帝罷黜,我等心中替將軍鳴不平。今日請元帥前來,隻是敬重將軍為人,想與將軍多加親近。”沙悟淨道:“上官錯愛,卑職定當銘記。”屠維道:“在下有幾句閑話,不甚明了,請教將軍,能言便言,倘若不能言說,便當作一笑罷了。”沙悟淨恭聽,屠維道:“如今這鳳鳴山有八萬餘山兵,雖然是精怪,卻也是法紀嚴明。在下聽聞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北極中天紫微大帝等駕下兵將,俱在百萬以上,隻是不知是如何令其等誓死效命?”


    沙悟淨笑道:“上官有所不知,玉帝素來猜忌,三界內的精銳,俱在天宮,各方大帝駕下兵勇雖巨,亦不過是烏合之眾,戰不能戰、守不能守。人數雖多,不過是震懾外邦之用。那些天兵一心想著高官厚祿,因此唯利是圖,不足畏懼。”屠維道:“聽將軍說來,那各方大帝也與玉帝離心離德不成?”沙悟淨道:“此事非是親見,到不敢言說。”屠維一笑,勸沙悟淨飲茶。


    屠維又聊些茶、酒之類的閑言,問道:“在下早聽聞三界傳聞,玉帝已派下重兵,要蕩平鳳鳴山,如今數十萬大軍將恒元宮困在當中,隻是不知這天庭的精銳多少?如若剿殺下來,我恒元宮能否守得住?”沙悟淨大笑道:“侯爺何必如此欲言又止、試探與我?下官既然投身恒元宮,便對帝君忠心耿耿。既然侯爺不想明言,便令卑職來說,如若我鳳鳴山眾山兵上下齊心,兵貴神速、打上天宮,那天庭必然一舉拿下。倘若侯爺能夠勸動帝君高樹義旗,下官願做開路先鋒!”屠維大喜,言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語,將軍果然深明大義。在下必當力諫帝君順應天時,隻是這天庭之上,雖是百官懈怠,但總有三清在位,倘若三清出手,我等便小了勝算。”沙悟淨道:“不瞞上官,卑職曾在天庭時,與老君有過數麵之緣,在下願密往兜率宮,叩請老君示下。但要老君應允,我恒元宮必定能夠穩操勝券。”屠維大喜,乃設宴款待沙悟淨。


    數日後,那沙悟淨受托前往天宮覲見老君。待返回後密告屠維道:“卑職已前往兜率宮,隻是門童稱前日太上出遊,不知何日而回。燃了信符,亦無回音,為防行蹤泄漏,卑職隻好返回。又過數日再去拜望,仍是不見太上回宮。卑職猜想,恐是老君知曉三界將生變化,因此不願插手其中。隻要三清坐視中立,我等亦有勝算。”屠維道:“老君未有明言,此事便是撲朔迷離些許。倘隻有我恒元宮一處兵馬,雖是驍勇,卻怎奈孤掌難鳴。”沙悟淨道:“上官勿憂,在下還有一條門路,此刻動身前往,有此一條,也能助我一臂之力。”正是:平日多蓄親朋力,落難之時有人幫。


    不知後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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