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宗這一叫,讓許大茂跟許大茂的媽都沒想到。


    “你就別摻和了。”


    許大茂疲憊地拖著沉重的腔調,對許繼宗說道。


    許大茂的媽也摸摸許繼宗的腦袋瓜:“你還小,大人說的話,就別插嘴啦。”


    許繼宗叫道:“我不小啦!我媽不帶我去吃飽飯,咱們去她家吃飯!”


    許大茂的媽被這話給逗笑了:“你這孩子,還挺聰明的!”


    “不過,你媽是回娘家,早晚回來;你就是在家,也能吃飽飯啊。”


    “但凡我們家有一口,怎麽也斷不了你的糧食。”


    說到這裏,又想到一家人現如今的處境,許大茂的媽又抱著許繼宗流淚:“這多好的孩子?本來該吃的白白胖胖,什麽心思都沒有!”


    “看看咱們這好好的一個家……孩子啊,你長大以後,可別學你爸、你爺爺,往死裏麵折騰啊!”


    許大茂的媽這麽哭,許大茂也是渾身上下不是滋味兒。


    “行了,媽,別哭了。”


    “廠裏麵好歹給個學徒工資,就算是上外麵租房子,也還是能過活;往好處想,這天底下就沒有活不下去的路。”


    許大茂自己說著說著都心裏麵發酸。


    想我許大茂,以前陪軋鋼廠領導喝酒,一表人才,也是個台麵上的人物。


    放電影勾搭鄉下小媳婦,帶回來多少臘肉雞鴨。


    工資三十多塊錢,還有個富家小姐當老婆,缺錢直接拿她的花。


    那是什麽日子?


    那時候我們許家兩套房子住著,進可攻退可守,誰能把我們家怎麽樣?婁半城的女兒婁曉娥,還不是一樣讓我們家冷眼冷語?


    現在又是什麽狗屁日子。


    學徒工資待遇,本身就是勉強吃雜合麵,棒子麵湖湖,才能餓不死。


    房子沒了,雞鴨魚肉沒了。


    尤其是上個月才剛剛開始逍遙,吃了幾頓細糧跟肉食,這個月什麽都沒了。


    天無絕人之路,走一步看一步,這就是許大茂一家人接下來唯一的選擇了!


    一家人勉強安歇休息,第二天一早,許大茂起床去找便宜的租房。


    轉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回到家裏已經天已經快黑了,肚子餓的嘰裏咕嚕亂叫。


    進到後院,一抬眼就看見劉海中正躺在門口躺椅上一動不動,跟死了似的。


    這天都黑了,還曬太陽呢——可見二大爺也是愁壞了,整個人都懵圈加絕望了。


    不過,能有什麽辦法?


    許大茂歎了一口氣,開門就要進屋。


    “你真挪走啊?”


    劉海中睜開眼,忽然開口問道。


    許大茂說道:“要不然怎麽辦?”


    “傻柱要折騰咱們,咱們跟他往死裏鬥!”劉海中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要是傻柱折騰咱們,那就好辦多了。”許大茂看在劉海中也是一起受苦的份上,跟他少有地推心置腹,“二大爺,您是真沒看明白啊?趙主任犯的錯,真把我們牽連到死啦!”


    “軋鋼廠要是敢優待咱們,他傻柱就得從主任位置上滾蛋!”


    “咱們時運不好,遇上一個王八蛋,把咱們都害苦啦!”


    “啊?是嗎?我說他們怎麽老是讓我交代跟趙主任的事情……”二大爺鬱悶地摸著腦袋,坐起身來,“我說我問問怎麽回事吧,人家也不說到底怎麽回事,還把我訓斥一頓。”


    “原來是姓趙的王八蛋牽累了咱們,我還以為傻柱寫信舉報咱們呢。”


    許大茂聽的都感覺蛋疼——哦,已經沒感覺了,就好像曾經被棒梗踢得時候,那麽難受。


    “二大爺,您聽我一句勸,以後就別想著當領導啦。”


    “您是真不適合幹這個工作。”


    劉海中頓時拜托了鹹魚狀態,從躺椅上坐起來:“許大茂,瞧不起人是吧?”


    許大茂苦笑一聲:“得,算我多嘴。”


    “咱都是苦哈哈,誰能瞧不起誰啊?”


    正說著話,二大媽聲音裏麵帶著喜悅,走出來:“行啦,行啦!”


    “行啦?他肯答應啦?”劉海中也是露出喜意。


    “那可不,我求了他一天,你這不死不活的躺一天,好說歹說,把咱存的錢給他一半兒,才答應下來這個事兒!”


    二大媽嘴裏麵絮絮叨叨。


    許大茂的心思動起來:“二大媽,您求誰啊?何主任?他能答應?”


    他這麽一嗓子,頓時讓劉海中、二大媽都提起警惕之意。


    “去!去!我們家的事情,有你什麽事!”


    劉海中、二大媽兩人迅速進了屋子,咣當關上房門。


    許大茂則是心裏麵更癢癢了——這老兩口子有辦法?


    我非得好好學一學不可!


    到外麵去租房,人家跟你非親非故,還得讓街道辦經手來辦,價錢又不便宜,事情可麻煩著呢!


    劉海中雖然沒什麽當領導的本事,可要說心眼兒,其實也不是差太多;就是犯了官迷之後,是絕對的兩眼迷瞪,胡亂出招惹人發笑。


    想到就做,許大茂踮著腳湊到劉海中家窗戶下麵,貼著窗靈豎著耳朵聽。


    聽見裏麵劉海中、二大媽、劉光福一家三口人說話。


    “咱們說好了明算賬啊,你們把攢的錢給我一半兒,我就找何主任結婚分房的時候,還要這個房子。”


    “到時候,主臥室是我跟我媳婦的,你們兩個住我跟劉光天原來住的房間。”


    “那房間小了點。”二大媽說道。


    “是啊,小是小了點,但是我跟劉光天原來是這麽住,你們兩位也就這麽住下吧。”


    劉光福說道:“還有,咱們說好了,互相尊重,都客氣一點兒。”


    “我呢,當你們是爸媽,你們不許對我和我媳婦有任何髒話、打罵、汙言穢語……要不然,我是房東,得把你們都趕出去。”


    “還有,每個月房租兩塊錢。”


    劉海中有點惱火:“小兔崽子,你還要房租?”


    劉光福立刻說道:“這個錢不算多,但是你們兩個必須給;你們要不給,我還得把你們趕出去。要是不給房租錢,怎麽證明我是房東你們是租我房子的,到時候我理不直氣不壯啊!”


    “還有,順便警告您一次,您又罵我了。”


    “再罵我兩次,我就不伺候了,您兩位就得離開我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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