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劉嵐剛出去,一直守在外麵不清楚情況的張修弟子們就七手八腳的急忙闖了進來。


    然而一進來就看到張修有些失神的坐在原地,這是師傅敗了?當時張修的一眾心腹弟子眼眶都紅了。


    “我去找他去,實在是欺人太甚。”當即就有幾個心急的弟子表示要與劉嵐勢不兩立,要去找劉嵐給師傅報仇。


    得到張修命令的眾弟子自然不敢輕易靠近客廳,但他們還是心急的在一旁觀望,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劉嵐最後不客氣的大聲通告卻讓他們聽到了一下,在見到劉嵐走好,他們便急不可耐的衝進了客廳,一看到自己師傅失神的坐在那裏,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等人。


    他們何時見過師傅這個模樣,結果什麽的他們心裏也清楚了,但劉嵐也欺人太甚了,把師傅打擊成這樣,臨走居然還要威脅一下,說什麽要師傅上門請罪?


    “嗯?”


    還在思考劉嵐究竟什麽意思的張修突然被耳旁雜亂的聲音打斷,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局麵,張修不由得眉頭一皺。


    “都在亂嚷嚷什麽?”


    被打斷思考的張修顯得十分的煩躁。


    “師傅,那劉嵐欺人太甚,我們這就去為你討個公道。”


    “劉嵐,他又做什麽了嘛?”


    弟子的回答讓張修感到非常疑惑,難道那個劉嵐在走的時候又對自己的徒弟做了什麽讓自己的徒弟如此憤怒?


    “師傅,難道不是他擊敗了你之後,還要折辱你嘛?”


    有弟子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們在瞎說什麽?那劉嵐隻是在跟我商量一下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種情況。”


    張修一聽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怪不得一個個都如此表情,難道都對我沒有一點信心?別說自己還沒輸,就算輸了,也輪不到你們來安慰我,我是那種沒經曆過風浪的人嘛?


    “你們都散了吧,沒事不要再打擾我了。”


    本來就因為弄不明白劉嵐最後是什麽意思而煩惱的張修,想到這裏變得更加煩躁了,這群家夥不但不能幫忙,現在還來搗亂,不過現在張修明顯沒有什麽心情照顧自己徒弟的心思了,略顯不耐的把自己的徒弟打發了出去。


    翌日。


    徹夜苦思而得不到頭緒的張修頂著倆熊貓眼一大早的就讓自己的徒弟帶自己前往劉嵐的府邸。


    一路上沉浸於自己思考的張修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子因為自己略顯憔悴的臉龐而暗自心傷,心中對劉嵐的憤恨更深了。


    雖然一早就在期待張修的前來,但早就斷定張修無法坐住的劉嵐在得到下人的稟告之後,還是故意冷落了張修半晌,才出去會見張修。而這就是要讓張修明白今日的狀況,讓他不要做什麽非分之想。


    “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太晚,一不小心起的遲了,但我也沒想到道兄居然會這麽早趕過來,看來道兄果然心急了。”


    劉嵐進門一看,雖然張修還能保持氣度,但看其動作已比之前多了一些人間煙火味,而張修身後的弟子則狠狠的盯著劉嵐,恨不得撲上去吃了他,劉嵐則輕輕一笑完全無視了那憤怒的眼神打招呼道。


    “還是道友技高一籌,昨天幾句話就讓我不得不主動入套,好手段!”


    看到劉嵐的表情,就算張修再重視劉嵐之前的話,此刻也看透了劉嵐的謀算,但此刻已經身在籠子,不得不行了,所以開口冷冷的諷刺道。


    “那也沒辦法,昨日我主動上門,不想道兄卻拒人於千裏之外,沒辦法,我這人心眼比較小,隻能請道友主動上門來求我了。”


    劉嵐自知昨天的手段瞞不過張修多久,就痛快的承認了。


    “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口出狂言,我師傅勝你百倍,如何有求於你?”


    當即就有弟子看不慣劉嵐的態度,開口大聲斥責道。


    雖然是在自己家裏,但劉嵐仍然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麵帶笑意的品著茶水看著張修。


    張修看著劉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經棋差一招,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也就不再試探了,揮手讓還在喋喋不休的弟子們閉嘴離開,然後開口道。


    “好了,我已經主動前來,想必你也看到我的誠意了,那就廢話少說,直接開門見山吧。”


    “那好,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劉嵐聞言把手中茶水一放,出聲叫好。這樣也好,反正也沒有那麽多時間跟這個張修慢慢的勾心鬥角了,隻要自己跟張修合作,其他的可以慢慢說,而且經過昨天的鋪墊,劉嵐也覺得今天說服張修的把握更大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天道兄知道我準備找你共建新教之後,是打算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去做吧。”


    不管怎麽說,開口就要搶占有利地位,所以劉嵐一開口就點出了張修昨天的心思,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張修。


    “道友多慮了,昨天實在是有其他顧慮方才拒絕了道友,還望道友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雖然自己的心思被劉嵐看透,但張修是誰啊,這點小事在他那裏驚不起一點波浪,反而開口倒打一耙。


    “那好吧,這件事就此揭過不提。”


    劉嵐說這些隻為占據主動,但這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提提就行,不一定非要分個清楚,所以主動開口掀過此篇。


    “道兄今日前來,想必與我也是同道中人,但不知道友為建立新教做了哪些準備?”


    張修聞言卻不搭話,隻冷冷的看著劉嵐靜待下文。


    劉嵐見張修不說話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就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黃老之說興與戰國,而盛於漢,不過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黃老之說就徹底的衰敗分裂了。而現在三輔有駱曜,東方有張角,而道兄你則獨居漢中,不知道道兄你如何統一這種局麵,建立新教?”


    張修心中本來打算起兵之後,以武力推行自己的道義,不過這種事,當然不能和劉嵐說,所以依舊沉默看劉嵐究竟有什麽話說,如果劉嵐隻有這些幹貨的話,那麽自己就可以走了。


    “想要解決這種局麵,方法無疑隻有倆種,一是用武力壓服他們,二則是從經義上擊敗他們。武力的話,現在黃巾四起,先不說能不能對付的了,如果你想要起兵的話,有郤儉和蘇固在恐怕你出不了漢中。”


    “至於其他的,駱曜有藏匿法,張角傳太平道,而你想要以五鬥米的小恩小惠壓服他們,恐怕也是不可能吧。”


    見劉嵐如此的貶低自己,張修有些惱怒,但還是克製住了自己,冷冷的問道。


    “不知道友有何高見?”


    “高見是沒有,但好在我有神人賜法。”


    劉嵐好像裝神弄鬼上癮了,事事離不了神人,生怕別人記不得他說的自己曾經得神人授天書。劉嵐一邊裝模作樣的說著,一邊把早就準備好的書集遞給了張修。


    “《老子想爾注》?這是什麽?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天書?”


    張修接過一邊翻看,一邊問道,但很快的就被這本書吸引進去,眼睛再也挪不開了。


    這本《老子想爾注》通過一些刪改和注釋,把哲學巨著《道德經》改造成了道家經典,從而道家就有自己的信仰--太上老君了。而其他關於道誡和長生之法也暗合了現在道家思想,這分明又是一本道家經典,足以開山立派的宏偉巨作,最重要的是這本書多處暗合了自己的想法,分明是為自己和“五鬥米教”量身打造的啊。


    怪不得劉嵐之前如此的淡定,看來他還真有所準備。有了這本《老子想爾注》,自己的“五鬥米教”再也不是什麽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這分明就是自己的萬世根基。


    想到這裏,張修再也無法維持冷靜,一把把書合上然後緊緊的摟在懷裏,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是你的著作?”


    “我不是說過了嘛,這是神人天授。”


    劉嵐可不會大大咧咧的承認這是自己的手筆,自己寫的哪有神人天授來的更加有光環加成。


    “怪不得你會找我合作,這分明是為我的‘五鬥米教’量身打造的嘛。”


    張修又仔細看了一眼劉嵐,他也覺得劉嵐這種年紀是寫不出如此巨著的,難道真是神人天授,然後借他之手交付與我的嘛?


    “你就別想太多了,這的確是給我的,隻不過我要修行,不能被這種雜事分神,所以才找了你合作,如果你不樂意,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自己行動了,我想朝野中估計也很樂意看到我這個劉氏子弟取代你這種惑眾妖民吧。”


    看到張修又走神了,劉嵐就知道這家夥肯定又想入非非了,誰讓這本書是他日後總結出來的,他要是沒有一點懷疑才怪。所以劉嵐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張修的妄想,然後表露自己“沒有野心”的同時不忘再威脅一下他。


    如果說之前張修還能忍著誘惑拒絕劉嵐的話,那麽這本《老子想爾注》無疑是決定勝負的最後一塊砝碼。有了這本書他就可以真正的開宗立派了,將來無論黃巾賊和漢軍誰勝誰負,他都有繼續割據一方的本錢了,想必這些,趁亂起兵攻占益州反而不那麽重要了,那麽自己和劉嵐的矛盾無疑緩和了很多,那麽答應他也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在張修思考的時候,劉嵐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他,事到如今,已經不需要劉嵐再去添油加醋了,所有的事情劉嵐都已經做完了,如果張修還不同意,那麽真的隻有翻臉考慮東山再起了,還好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就算重新開始自己也不會落後太多。


    張修抬起一直沉思的頭,看著裝作非常不在意的劉嵐視若無睹的品茶,微微一笑。


    “師弟,日後你我倆人可要相互扶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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