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藏鋒一心退走,心思卻是放在離自己不遠的吳天公身上,哪知出手的竟是吳地道!隻看他這身法,心裏便是一寒,手中樸刀嗡的一聲翻起,帶出數道灰撲撲的刀光來,這也是他畢生絕學之一,取意三國東吳鐵鎖橫江之法,刀鋒一起,便是四五道刀光橫在身前,料來吳地道本事再高,也不敢貿然迎著自己刀鋒而進!


    “就你這點本事,當年也敢入川!”吳地道眼見要撞在路藏鋒橫起的刀光之上,身形忽然一轉,不知怎麽已然在路藏鋒身側,路藏鋒心中大驚,身隨刀走,數道刀光合並為一,斜斜向著自己身側劈下,想要將吳地道就此逼開,可惜這一招才使了一半,就覺手腕上一緊!


    “刀來!”吳地道一招得手,再不容情,倏忽間雙手一分,眾人看的眼花繚亂,隻聽吳地道一聲斷喝,跟著便是路藏鋒慘呼響起,整個人跌跌撞撞向後退出十餘步,一路上鮮血淋漓,麵色慘白!原本拿在手中樸刀,已經落在吳地道手裏,連在上麵的還有一隻斷手,仍是緊握刀柄,竟然是被吳地道連刀帶手生生扯了下來!易昔雖是武林大家出身,那裏見過這等慘象,嚇的也是尖叫一聲緊閉雙眼。


    “唐大哥,將銀子送給兩位前輩,咱們走!”易棣隻看吳地道出手,便知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不過兩招就斷了路藏鋒一隻手,就算自己父親在此,恐怕也隻是跟此人鬥個旗鼓相當,更何況吳天公還未出手!他也聽過天公地道在江湖上的名頭,心裏早已思忖脫身之計,當下給唐散之使了一個眼色,棄了兩千兩銀票不要,先避開這兩個煞星再說!


    “是我剛才說的不夠明白麽?”吳天公看著易棣三人,似乎一臉不解之意,甚至有些納悶道:“方才不是告訴你們了,今天在場之人,任公子跟這位姑娘,都是不用給錢的!”


    “許是他們忘了!”吳地道兩眼打量著易昔,將手中路藏鋒的那把樸刀扔在地上,頗為滿意道:“這樣吧,看在這位姑娘份上,連這位唐門弟子的一千兩,也不用出,隻讓這位姑娘留下就成!這也算是公道了!”


    易棣心裏一寒,趕忙將一臉驚訝的易昔攔在身後,心知天公地道兄弟是打易昔主意,早就知道這兄弟二人貪財好色,想不到竟然如此肆無忌憚!心裏不免有些後悔起來,早知如此,就不該帶易昔出來走這一趟!任天白也是滿麵詫異看著吳家兄弟二人,自然也是沒料到這兩人身為武林前輩,竟然還有如此下流之心!


    “這麽說,兩位是要跟蜀中唐門跟易家為難了?”唐散之同易棣對視一眼,都知道今日想要脫身,隻怕有些不易,可仍是麵色不變,輕描淡寫一句道:“蜀中唐門跟易家乃是姻親,還望兩位前輩高抬貴手!”,他二人心中所想,蜀中唐門在武林中名聲在外,等閑江湖中人也不敢招惹,易家又跟唐門有親,此刻將唐門抬了出來,也是要天公地道兄弟明白此事一旦被唐門知曉,定然不肯善罷甘休!


    “這是那裏話!”吳地道臉上已是有幾分不耐煩起來,轉過苦瓜臉看著唐散之道:“咱們兄弟從來沒有跟唐門為難的心思,可若是唐門不識好歹,那咱們兄弟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吳地道此話讓易棣與唐散之都是一愣,這話音說的十分明白,這兄弟二人並非不敢與唐門為敵,乃是不屑而已,分明是連蜀中唐門不放在眼裏的意思,易棣一時倒還隻是心中發急,唐散之卻是有些怒氣上來!易昔卻是早已讓天公地道二人驚嚇的有些失神,隻是一臉驚慌,緊緊抓住易棣一角衣衫。


    “你們放了易家這位姑娘!”任天白忽然高叫一聲,臉色慘白道:“我知道你們今日為何都聚在這裏,無非是想知道我爹將那物事藏於何處!你們讓易家這位姑娘跟旁人走,我自會告訴你們,要是你們執意不肯,任天白便是死了,也絕不吐露半個字!”


    他說這番話,心裏也是七上八下,自己父親到底跟那半張藏寶圖有無瓜葛,現下連自己也有幾分說不清,可天公地道兄弟非要跟易昔為難,倒是觸動他心底一股豪氣,也深知這番話一旦出口,立時就要給自己招來許多無妄之災,往後當真是有家難回,要在江湖上浪跡天涯,可即便如此,仍是強忍這心裏恐懼,硬是將這幾句話叫了出來!


    在場眾人聞聲都是一愣,就連斷了一隻手的路藏鋒,眼中也突然冒出幾分貪婪之意,一齊向著孤零零一人站在那裏的任天白望了過來!


    “任求之果然是將那東西藏了起來!”吳天公圓胖臉上頓起一陣喜色,掃了一眼易昔,舔了舔嘴唇道:“既然任公子肯說,自然是免了許多事情,易家這位姑娘不錯,等咱們拿到東西,再去易家走一趟也成!”


    他們兄弟今天本就是衝著任天白而來,至於瞧上易昔,不過是見了這姑娘容貌,臨時起意罷了,實則心思還是在任天白所說的物事上,隻不過料定他今日飛不出自己手掌心,這才順便打易昔的主意,此刻任天白既然願意說出那物事所在,這兩兄弟便也就此罷手,隻要任天白所說的東西到手,易昔也不過是手到擒來,倒是任天白說的明白,犯不上為了一個女子,讓任天白犯了執拗,少不得又要費許多功夫!


    “你們還不走?想在這裏等死麽?”吳地道一轉眼,見眾人都有些遲疑之色,頓時一聲厲喝道:“今天任公子替你們押了寶,咱們也就不跟你們來討債了,趕緊都給老子滾蛋,不然就不是一千兩銀子的買賣了!”


    “任……任公子……”易棣忽然對任天白有些感激之意,今天眼見自己幾人要落在天公地道手裏,縱然未必就死,也必然飽受折磨,就連自己妹妹易昔的清白也有些不保。他們今天來,雖也是尋任天白的,可並非是為了那藏寶圖而來,乃是想追查自己父親身死之事。因此來此之前,對任天白甚或帶著幾分恨意,可沒想到橫路裏殺出天公地道兄弟,幾乎難以脫身,到頭來,還得任天白出口,才救了自己一場危難!因此口中囁嚅半晌,想到任天白被天公地道帶去,將來生死不知,一時又不知如何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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