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天白初時還隻是一聽,可轉頭卻是覺得隱隱有些不對,陶仲當年倒是說過自己並非是拐帶程玉柔之人,也著實替自己辯解過,可他隻管辯解就是,每日裏長籲短歎的做什麽?又有什麽可恍惚的事情?說實在的,自己跟陶仲當初也不過是聞名而已,連相識都說不上,難道他真是一個俠肝義膽的漢子,為了自己冤屈,有些寢食不安?


    “其實說來也可憐!”老捕快似乎沒察覺到任天白臉色,仍是歎了一口氣道:“陶捕頭自幼在程家長大,對程家那位小姐,實則是有些情義的,隻可惜他不過一介小小捕頭,程捕頭又是個趨炎附勢的人,怎麽會將自己女兒嫁給他?自程家小姐失蹤以後,陶捕頭也跟換了個人一樣,每日裏深居簡出,連話都不多說一句!”


    “那他就沒盡力去查程家小姐下落麽?”任天白心裏微微有些琢磨之意,陶仲對程玉柔有些情義之事,他卻是今日才知,眼角稍稍吊了一下老捕快道:“既然他對程家小姐有些情義,豈不是要盡心盡力去追查此事了?”


    “也不能說盡心……”老捕快從屋中拾起一件衫子來,拎在手中左看右看道:“不過多數倒是替你辯白,程家小姐的事情,讓他去府裏請一張海捕文書來,都遷延好些時日,惹得程捕頭大發雷霆……咦,這個像是女人內裏穿的衫子,陶捕頭孤身一人,怎麽會有女人家衣服?”


    “拿來我看!”任天白臉上一動,接過那件衣服來,隻是他本就沒見過這等衣物,那裏能看出來是不是女人所用,不過湊近了,上麵卻是有一層淡淡的脂粉氣,心裏已是有些疑惑起來道:“你說陶捕頭自程家小姐失蹤之後,便深居簡出?”


    “可不是是麽?”老捕快又從地上翻起一件衣服來,抖在手中看了看道:“以往他下了值,還跟著我們兄弟一起去喝喝酒,聽聽戲,可自程家姑娘沒了以來,一下值,便即刻回來,大門一關,買上許多菜米油鹽,自作自吃,再不跟咱們搭夥的!”


    “好一個深居簡出!”任天白心裏越發的疑惑起來,邁步便往這後麵一間屋子走去,這裏卻是陶仲當年臥室所在,裏麵衣物翻的更為淩亂,甚或一張年畫背後擋著的一個暗格,也被拉了出來,卻並未複歸原位!


    老捕快也跟著進了這臥房,左右瞧瞧道:“說來也怪,也不知他是欠了人賭債,還是得了什麽急症,突然就這麽急匆匆的去了,連個話都沒留下,讓咱們這些做小的,也著實想不通!”他一麵在屋中走走看看,卻不妨將地上一隻木桶一腳踢到,這桶裏還有半桶水,頓時傾倒在地,兩人急忙閃躲,任天白卻是突的瞧見,那水流到了床下,頓時便滲了進去,全然沒有半點積水的樣子!


    “有古怪!”任天白跟老捕快兩人都是驚呼一聲,任天白雖是沒做過捕快,可也聽過這其中道理,常有獨行賊寇,或是居心不良之人,劫了財寶,或是做下什麽案子,便藏在自家家中地下,深埋起來,因此捕快們常常查案之事,都會以水潑地,但凡流水不聚,倏忽滲入所在,必是新近曾挖掘過,此刻兩人所見,分明是這床下有些不妥!


    任天白伸手一掀,早已將一張木床掀在一邊,不想這一下使力大了些,隻聽床下哐的一聲響動,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入口來,兩人頓時臉上變色,難道說陶仲這些日子尋不見人,竟是被殺死在自己家中?


    “任……任公子……”老捕快臉上頗有幾分驚訝,一把拽住任天白胳膊道:“若是這下麵有人命案子,你今日須得給我做個見證,不然縣太爺問起,我一個人不好交代!”


    任天白本想不應,可轉念也能明白這老捕快心思,陶仲失蹤已久,若是今日在這地下被發現已然身死,這位老捕快怕是第一嫌疑之人,何以時隔這麽久,還來陶仲宅中,又能發現蹊蹺所在,縣太爺必然先要疑心是老捕快做下的案子!


    “你先莫慌!”任天白卻是有些鎮定,若要擱在以往,他必然也有些慌亂,可如今他何等風浪不曾見過?生死關裏幾番出入之人了,這點事情麵前,還尚自拿捏的住,尋了一間破衣裳,做了一個火把,點火打著了,向著這洞口裏一照,卻是有些愕然,這下麵並無什麽屍首,乃是被挖出半間屋子大的一個所在,裏麵竟然也擺著幾樣家具!都不知是怎麽放下去的!


    “陶捕頭這是什麽意思?”老捕頭借著火光向裏看了看,也有些愣在那裏,任天白低頭冥思片刻,笑了一聲道:“我倒是明白些什麽事情了,不過還請老丈跟我一起下去瞧瞧!”


    兩人一先一後進了地下那半間屋子,看著裏麵陳設,一張木床,幾個櫃子,都未曾刷過桐油,在這下麵似乎也放的久了,多少有些腐朽,一角堆著鋸子刨子之類,任天白便問那老捕快道:“陶捕頭可會做木工麽?”


    “何止會做!”老捕快一揚脖子道:“陶捕頭的木工在華陰城,那也是數的上……”他還未說完,看著這些床、櫃,也怔醒過來,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從上麵搬下來的,分明是拖了木材進來,在這裏麵做成的!


    “他好端端的屋子不住著,挖出這半間來做什麽?”老捕快在下麵轉了一圈,有些狐疑道:“難不成上麵住的不舒坦,非要住在這裏不成麽?”


    任天白打開櫃子,火把一照裏麵衣服,冷笑道:“住在這裏的,怕不是他陶仲!”


    “那會是誰?”老捕快剛問了一句,一轉身也瞧見櫃子裏的衣服,臉色一變道:“這不是女人衣物麽?陶……陶……捕頭在這裏養女人?他為何要偷偷養個女人?這女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麽?”


    “自然是見不得人!”任天白將這櫃子又關了起來,看著老捕快道:“若是能見人,何不放在上麵養著?就是見不得,不敢見,不能見,才要藏在這裏,這女子是誰,老丈還猜不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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