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公子……不不……任大俠!”燕飛沙已是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後生,年紀雖不如自己大,可在武林中的聲望,怕是自己遠遠不及,須知江湖中人,始終是以手上功夫論高下,雖說也有名不副實之人,可畢竟不多,任天白能得拈花道人跟苦竹禪師聯名其後,足見他武功之高,已是當今一流高手境界!


    “燕老大不用這麽叫!”任天白臉上有些紅暈,多少有些靦腆,就是在華州城裏,那些關中群雄之中,也大多稱呼他為任公子,王川會更是跟他以兄弟相稱,燕飛沙一口一個“大俠”未免讓任天白有些心裏慌,趕緊攔住道:“要是燕老大看的起,稱我一聲任兄弟,便足見厚愛,這大俠二字,還是莫要提起的好!”


    “成!”燕飛沙久在江湖,那裏聽不出任天白心裏意思,頓時麵帶喜色道:“咱們甘涼十六友,今天就拜下你這個兄弟,來來來,任……任兄弟,咱們共飲一碗,這方才的誤會,就再也不提了!”他說著話端起一碗酒來,一抬頭見關一刀站在那裏有些尷尬,嗬嗬一笑道:“關老大,剛才燕某話中多有得罪,還望見諒,來來,咱們都是一起的兄弟,共飲一碗,還有這位朋友,倒是不知你叫什麽名字,在那裏當家?”


    “我?”那瘦小漢子見燕飛沙瞧著自己,嘿嘿一笑,眼光不易察覺瞥了一下任天白,咳了兩咳,就似這嗓子裏始終卡著什麽東西一般,咧著嘴道:“當家二字不敢當,我乃是來往西域,做些小本買賣的商人,姓複,名動竹!”


    “這世上還有姓複的麽?”關一刀端著酒有些納悶,一臉的疑惑道:“莫非是福氣的福字?”


    “小本買賣?”燕飛沙卻是對複動竹姓名並不奇怪,可臉上也是有些不解道:“尊駕出手闊綽,不像是小家小戶,從甘涼到西域一路來往做買賣的,但凡有些名頭,燕某盡都知曉,能出手上萬兩白銀的,除了幾十戶巨富之外,再就是西域一些頭領,可也未曾聽說其中有一家姓複的?”


    “咱們複家,從來不在外麵拋頭露麵!”複動竹神色微微一動,旋即鎮定下來道:“再說咱們複家做的買賣,跟外麵這些生意,還都不太一樣,燕老大該當也聽說過,這東到朝鮮,北往韃靼,南下大海,西至西域,外番朝貢,使節來往,總有些生意,不是旁人想做就能做的!”


    “哦,原來尊駕是吃官家飯的!”燕飛沙這些刀客,頓時臉上一冷,看來這位姓複的,乃是替朝廷辦事的,隻是任天白卻是有些詫異,這位複動竹既然不是江湖中人,他手中帖子又是從何而來?難不成渭北王家,跟朝廷也有些交情麽?心思還在胡思亂想,燕飛沙早已將一碗酒遞到手中道:“來來來,咱們先痛飲這一碗,我自當陪著任兄弟,一同上昆侖去!”


    複動竹被這些江湖豪客拋在一邊,倒也不以為意,卻去跟安老漢等人坐在一起,任天白心裏雖有許多不解,可燕飛沙這些人那裏能讓他有空閑想這些事情,一碗碗烈酒隻是敬了上來,等到酒家之中掌燈上來,任天白已是喝的有些酩酊之意!


    第二日眾人便一同啟程,奔著昆侖派而來,安老漢等人自是去做自己買賣,可複動竹卻是遠遠跟著,看那樣子,似乎也是要往昆侖一行,燕飛沙等人因他是官家的人,也不去理他。


    “任兄弟,在這西域地方,昆侖派不比其他門派!”這一天眼見要上昆侖拜山,燕飛沙臉上卻是有些肅重道:“西域武林,都以昆侖為尊,如今積薪道人駕鶴,山上執掌門戶的,乃是他獨傳的弟子振山道人,這位振山道人脾氣有些不好,若是有得罪處,還望任兄弟你不要見怪!”


    任天白點了點頭,這幾天以來,他跟燕飛沙等人,還有關一刀也說了不少西域武林瑣事,頗知道些其中瓜葛。昆侖派在西域能有這等名聲,自然跟昆侖派本就是西域第一大門派有關,就如少林武當名震中原,可到了嶺南,當地武人所尊的,便是當地一些武學宗族,又如遼東一帶,多尊地方豪俠,出關中往西,自然是有名的刀客,隻不過刀客所尊的,又是這昆侖一派而已!


    “拜山的報個名號!”幾人話未說完,已是到了昆侖派山門之外,早有兩個弟子攔了出來,都是一身黑衣,頭戴白布,連劍鞘也都用白布纏了,不過兩柄長劍寒光閃耀,攔在山門之外!


    “甘涼十六友,敬拜積薪道長靈前!”燕飛沙急忙上前一步,拿出自己名帖遞了過去,後麵隨行的那些兄弟,便將祭儀隨遞上前,關一刀這些刀客,也都紛紛拿出自己名帖,等這兩位昆侖弟子一個個看過之後,任天白這才遞上自己那張飛帖道:“華州任天白,前來拜祭積薪道長英靈!”


    “這是江湖飛帖!”一個弟子接過任天白手中帖子,臉色頓時一變,已是有些怒意露了出來,任天白心裏也咯噔一聲,登時明白自己一時大意,未曾想的周到,隻說這飛帖上羅列眾多豪客姓名,更有拈花道人跟苦竹禪師兩人名諱,多少能顯得出幾分敬重來,卻忘了這一張飛帖原本是專門遞給積薪道人的,如今積薪道人已死,再遞上這飛帖,未免就有些挑釁之意!


    “來人,將這封帖子,拿去給振山師兄!”一個昆侖弟子不等任天白想出對應之策,便向後叫了一聲,一個十幾歲的小道鑽了出來,低頭拿了帖子向著山上飛奔而去,燕飛沙等人此刻也明白過來,可帖已被送了上山,總不能強搶回來,心裏多少都有幾分忐忑。


    “看來這飛帖送的不是時候呐!”原本一直跟在後麵的複動竹,此刻卻是優哉遊哉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有些沮喪之意的任天白,嗓子裏怪裏怪氣道:“不過也無妨,如此一來,許多話說起來,倒是更方便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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