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這漢子,倒是見識不少!”拈花道人側著頭瞧了一眼複動竹,眼裏卻是露出幾分詫異來,複動竹連忙目光一閃,避過拈花道人眼光,轉過頭去瞧著那些僧人,聲音沙啞道:“少林寺戒律森嚴,尤其使刀動劍,更有嚴規,唯有佛學武學到了一定境界之人,才能得各堂首座舉薦,入選達摩堂,跟苦竹禪師習練劍法,眼前這十二位高僧,自然是少林寺中劍法造詣極高之人,武林之中但有些見識的,都是知道此事的!”


    “聽你這話意,少林寺這十二禿驢,就是劍法高手,咱們武當這二十四個牛鼻子,就是草包了?”拈花道人眼睛一斜,背著手,臉上似乎頗有不悅,可眼中卻是熠熠生光,自然是故作刁難!


    “拈花道長說笑了!”複動竹咳了幾聲,這才看著牆頭上仗劍而立的那些道人,點了點頭道:“若論天下武功,武當拳劍,乃是世間兩絕,隻是武當劍法,易學而難精,非特刻苦,還須悟性異於常人,才能在武當劍法有所造詣,真武殿前二十四位道長,便是武當劍法之中佼佼之輩,就我所知,如今武當掌門,當年便是真武殿前二十四人之一,若非在劍法上大成,怎能接任拈花道長掌門之位?咳咳咳……”


    複動竹這一番話,似乎說的頗為費力,勉強支撐說完,便是一陣劇咳,苦竹和尚瞧了片刻,卻是向著振山道人瞧了一眼,臉上微微一笑道:“這位便是昆侖掌門麽?請給這位……這位施主端一碗水來!”


    任天白在一旁卻是瞧的有些奇怪,苦竹和尚話音之中停頓,乃是被拈花道人眼色打斷,這才半途改口,一時倒不知這兩位高人究竟是什麽意思,可振山道人苦笑一聲道:“兩位前輩駕臨昆侖,鄙派上下不勝之喜,隻是兩位也瞧見了,如今門下弟子都被別人挾持,實難侍奉兩位前輩!”


    “你們五個滾出來!”拈花道人眉頭一皺,向著昆侖大殿內斷喝一聲道:“到了這個地步,還躲躲藏藏的做什麽?你們今天若是定要跟昆侖派為難,本道爺也攔不住你,你們隻管動手便是,不過道爺也把醜話說在前麵,隻要今天昆侖門中血光一現,五行幫從此在武林中再無立足之地!道爺來此之前,已經原話知會你們幫主,若是不信,你們隻管回去問個明白!”


    “既然是兩位前輩在此,咱們豈敢造次!”車安步也知一直不出來露麵,到底不是個辦法,當下領頭而出,向著拈花道人一拱手道:“不過咱們五行幫,乃是一心為昆侖派著想,再無其他心思,還請兩位前輩……”


    “阿彌陀佛!”苦竹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這位施主,昆侖與五行幫,素無來往,何勞五行幫如此費心?幾位還是早些帶了這些閑雜人等,就此下山去罷,貧僧奉少林方丈法旨,率達摩堂弟子,暫居昆侖三年,等積薪道人三年起碑之後,再行還寺!”


    “巧了,咱們武當掌門也有法旨!”拈花道人雙手一拍,笑嘻嘻道:“讓我這個老雜毛,領著二十四個小雜毛,在昆侖山上靜修三年,等三年之後,替積薪道人做了道場,再行還山!”


    任天白聽的頗為有些驚訝,看來少林武當,此次乃是有備而來,這兩派之中高手,均都在昆侖山上駐守三年,想必除了守護昆侖派之外,還有指點振山道人武學的意思,如此以來,三年之後,振山道人跟昆侖門下一些年長弟子,就能獨擋一麵,那時節旁人再想打昆侖主意,怕是就有些不易了!


    “車老大,幫主來時,交代過了!”佘燦花頗有幾分惱怒,眼中閃著寒光,瞪著車安步道:“咱們若是如此回去,隻怕幫主麵前,不好複命,如今昆侖弟子性命,都在咱們手中,還怕這幾個道士和尚麽?”


    拈花道人同苦竹和尚臉上都是一寒,想不到這佘燦花,心思如此毒辣,今天在昆侖山上,五行幫已是居於下風,可此人還是不肯罷休,難不成真要血濺昆侖,鬧得兩敗俱傷才甘心麽?


    “車門主!”任天白心裏也隱隱有些驚訝佘燦花心思之恨,不過看著車安步似乎有些猶豫遲疑的意思,心裏一動,暗運內息道:“今日之事,若是肯就此罷手,天白便可做主,昆侖派與五行幫絕不記仇,便是少林武當兩派,我也敢做擔保,往後再不提起此事!”


    他這幾句話,蘊足內息,乃是專門說給車安步五人,旁人倒還罷了,五門主卻是人人心中狂跳,內息陣陣洶湧不止,任天白每說一個字,五人內息便是激蕩來去,一句話說完,五人已然臉色煞白!拈花道人同苦竹和尚,都是麵露驚訝,兩人在華州,雖以知道任天白如今武學內勁了得,可今天露了這一手,仍是讓兩人訝異不止!


    “呸!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佘燦花已是有些頭暈目眩,仍是不肯罷休,強壓內息啐了一口道:“憑你也敢做少林武當的主,你當你真是如今武林盟主麽?”


    “這位施主!”苦竹和尚緩緩開口,目光深沉看著佘燦花道:“任哥兒自然不是什麽武林盟主,可要論起武學修為來,就是讓他做一做武林盟主也未嚐不可,今天之事,咱們自然是應允任哥兒之話,不跟五行幫為難,幾位此刻回心轉意,怕是還來得及,真要刀兵相見,幾位施主生死不測倒是小事,五行幫怕是要就此隕落武林了!”


    “咱們走!”車安步乃是今天領頭之人,此刻好容易壓住自己內息,他到底能分得清今日輕重,雖說現下昆侖不少弟子,被五行幫好手製住,可一旦動手,又有幾人能有把握動手?少林十二劍僧跟武當二十四道人,都非庸手,再加上拈花苦竹兩人,百來個五行幫好手,不過片刻就要橫屍當場,至於自己五人,任天白一人就能讓五門主非死即傷,這還不算少林武當就此跟五行幫結仇,天下其他各派,自然也落井下石,五行幫當真在武林之中,再難立足!


    “車老大!你……”佘燦花還是不肯罷休,車安步狠狠瞪了一眼,向著院中道:“五行幫人眾,即刻撤出昆侖,若有不遵令者,以幫規嚴懲不貸!佘門主,你既然還叫我一聲車老大,還是聽我一句,暫且回去再說!”


    “看來五門主之中,還是有些明白事理之人!”拈花道人見院中五行幫那些好手,均都收了刀劍,退出院子,也伸手一擺,真武二十四道,頓時從牆上躍下,守在外麵,也是監視五行幫好手退出昆侖山門!


    “晚輩多謝幾位搭救之恩!”振山道人想不到今日一場劫難竟然有驚無險,看著五門主一個個冷著臉出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振山沒齒不忘幾位大恩大德!”


    “起來起來!”拈花道人袍袖一拂,一股力道將振山道人托了起來,笑嗬嗬道:“咱們跟你師父倒是有些交情,今日來援,也是情理之中,再說咱們往後就住在你昆侖派中,多少要攪擾幾年,隻是不知這西域地方,有沒有好酒……”


    “有有有!”振山道人一抹眼淚,急忙回道:“昆侖派素有自釀的好酒,這就給前輩端來!”說著趕忙一陣吩咐,昆侖弟子也是大難乍脫,對這幾人未免十分感激,況且昆侖遠在西域,不似中原門派,許多東西還有個采買之處,昆侖山上下頗為荒涼,市鎮也離得不近,因此昆侖派中,倒是諸事齊備,這釀酒也是其中一件!


    “兩位前輩!”任天白這時才回過神來,看著一個昆侖弟子給複動竹端了一碗水來,猛的想起一事,回頭瞧著拈花道人道:“你們莫非是追著厙青環等人蹤跡來的麽?其實少林武當掌門,並無法旨,兩位不過是虛言恫嚇五行幫而已?”


    “那倒不是!”拈花道人嗬嗬一笑,搖了搖頭道:“咱們此次還真的是奉了掌門法旨來的,方才所言句句是實言,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誑語,就算老雜毛嘴裏有時候漏風,這禿驢難道還會作假麽?”


    這句話一出,連複動竹都有些驚訝,如此說來,少林武當必是知曉五行幫要吞並昆侖之事,不然何以讓如此高手上山來,還要留在昆侖山上數年,可這等事情,五行幫行事必然十分隱秘,少林武當又是如何知曉的?


    “你們不要瞧著咱們!”苦竹和尚麵帶慈悲,見任天白跟複動竹都是看著自己,麵帶慈悲道:“貧僧不妨直說,此事著實有些蹊蹺,乃是有人通報少林武當兩派,兩派掌門這才以門中高手來援,就是這消息來處,也不用瞞著你兩位,據方丈師兄信中所言,這消息所出,乃是潮信樓!”


    “潮信樓?”任天白同複動竹對視一眼,兩人心裏都是頗有幾分驚訝,要是如此說來,潮信樓未免有些太過耳聰目明,連五行幫如此隱秘之事,都能知曉,看來至少在五行幫之中,潮信樓必是伏有眼線!


    “哎,你們不用操心這個事情!”拈花道人已是從昆侖弟子手裏接過一壺酒來,先喝了一口,頓時眉花眼笑道:“潮信樓雖說行事鬼鬼祟祟的,可還算正派,倒是厙青環那一夥人,你們大意不得,須得早早將這些拿住了!”


    “道長說的是!”任天白臉色一沉,點了點頭道:“這些人如今就在西域一帶,已有刀客遭了他們毒手,晚輩正說要跟著他們蹤跡尋了過去,將他們就此一網打盡!”


    “西域?”拈花道人同苦竹和尚對視一眼,任天白情知這兩位高人怕是還不知甘涼十六友事情,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邊,聽的兩位高人臉色都是漸漸陰沉下來,隔了半晌,拈花道人才冷哼一聲道:“看來他們是賊心不死,還想重起爐灶,他們若是不死,武林必然不安!那你可知他們往那裏去了?”


    “好像是說往豐州衛去了”任天白想了一想道:“據說是尋見什麽人蹤跡……”


    “豐州衛?”拈花道人撓了撓頭道:“他們倒是走的遠!那地方遠在塞外,乃是邊境屯軍之所,沒聽說有什麽高手在那裏,莫非是他們故意這麽說,好讓你南轅北轍麽?”


    “那他們也不用說豐州衛呐!”複動竹這時緩過起來,仍是啞著嗓子道:“這西域地方,多有僻遠之處,隨意說上一個,便能讓任公子遠赴千裏萬裏,何必定要說出豐州衛?這話還是從燕大俠口中說出來的,那時候他們怎能料定燕大俠不會死在那裏?若是咱們去晚兩天,燕大俠一個支撐不住,那這話豈不是傳不到咱們耳中!”


    “豐州衛……豐州衛……”任天白默念這名字片刻,臉上突的一驚,神色有些惶恐道:“不好,他們隻怕當真是去尋人,此事須得問燕大俠一個明白!”說罷也不等幾人,自己便急匆匆的向著昆侖客舍飛奔而去!


    “你這是問什麽去了,來回如此快?”拈花道人幾人還未走到昆侖客舍那邊,任天白已然急匆匆轉了回來,臉色愈發的難看,拈花道人麵帶詫異道:“莫非豐州衛,有什麽高人隱士麽?”


    “倒不是什麽高人隱士!”任天白臉色陰鬱道:“我剛問明白了,燕大俠聽見的那句話,不是厙青環說的,乃是馬公子跟姓於的兩人所說,他們尋見的那個蹤跡,不是別人,乃是華陰縣捕頭陶仲,他正跟程家小姐躲在豐州衛,我說這個名字怎麽聽著有些熟悉,當真是有些該死,這要是被他們得了先手,程家小姐跟陶仲兩人,隻怕都難免一死!”


    “他們這些人,怎麽會跟一個小捕頭結下梁子?”拈花道人仍是有些疑惑,還未明白其中緣由,有些不解道:“難道這個什麽陶仲,原本也是他們一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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