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不好意思，七天沒有更新了，算是作者的鍋……但是作者並沒有閑著，之前還隻關注寫作難度，卻忘了字數問題……所以導致時間偏差過大。
那麽也不多說了，8000字大章，為大家奉上，記得投入情境欣賞，會更有味一些。）
“……”
沉默地站在收銀台前，島風隻是左右扭了扭小頭，看了看餐廳裏的石鍾。
正午十二點半……
然而和黃金的午餐時間成反襯的是，空無一人的餐廳。
就算是昨天，餐廳裏都還有好幾人的光顧，可到了今天，顧客們卻無一例外地沒有出現。
如果說是因為餐飲服務質量變差了一些，那也不可能一兩天的時間，就變得無人光臨。
所以白天的空餐廳裏，氣氛都有些怪怪的。
“……”
遲遲沒有等到客人的島風，也隻能稍稍有些無聊地趴在了服務台上，雙眼盯著桌麵，坐在了服務台內的高腳椅上，右臂撐著小臉，出神地想著事情。
“今天為什麽沒有客人……”
這麽用左手手指在服務台麵上畫著小圈，然後嘴裏輕聲喃喃著。
“言楓是多久開始叫我柒月的呢……”
托著銀發的小頭微微抬起，看向室外，嘴裏這麽說著。
“還有……柒月還沒有回來嗎？……”
島風的雙眼稍稍放大了一點兒，似乎覺得柒月這個名字，好像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原名。
可能是因為這好幾年，都被客人和家人叫慣了，所以自己就代入了這個角色。
可事實是，這個名字的主人，依然還沒有出現過。
她是淩亦蕭的女兒，言楓的妹妹，在島風記憶中，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存在，至少光看照片上的真實笑容，是這樣的。
十年前，按照言楓的說法，她留學在外，而十年後，卻依然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
最主要的，還是十年間的言楓和淩亦蕭，沒有一次提起過她……
除了滿口把島風叫作柒月外，兩人都未曾提到過本來的柒月。
就連島風這個外人都還記得她的存在，身為親人的兩人，卻似乎比島風還對這個名字陌生。
越想越摸不著頭腦的島風，因為無聊，姑且還是跳下了高腳椅，想去向言楓詢問一番。
隻是走在收銀台與後廚之間的牆壁時……
“叮~”
餐廳大門上的風鈴響了——有客人進來了。
“唔……”
嘛……反正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所以島風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稍作決定後，還是打算先去服務顧客。
回過頭來，剛剛那個進來的顧客，已經坐在了離大門旁不遠的兩個沙發相對而放的位置上。
“歡迎光臨。”
然後島風和平常一樣地從這邊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地走著……
室外是今早來時的陰天，光線不好，室內也因為節省和暫時無客沒有開燈。
而主調是黑白現代風格的餐廳，在這樣的環境下……
「顯出死一般的灰白色……」
背對著島風的顧客，右手拿著放在餐桌上的菜單，低頭看著，很安靜，沒有任何出聲。
一身背影，是暗白的顏色……其實就是他製式上衣的顏色。
但是島風的心情比平時好許多，所以稍顯悠閑的她並沒有留意到什麽吧。
隻是靠近了餐桌，到了客人身旁……島風才稍稍有些注意到麵前客人的外表。
顧客是個男子，一頭亂糟糟的黑頭發，顯得有些邋遢，碎胡渣在下巴上零星散布，嘴唇幹裂，還有一副死魚般的雙眼，在島風已經走到他桌邊時，他稍稍側過了一點兒頭，正視著與他大不相同的女孩兒。
他的衣冠並不是很整齊，至於下裝，則在餐桌之下，並不知道會是樣子。
而此時的男子，就像起床後沒有洗漱打扮，就帶著惺忪睡意出門的模樣。
在看了島風大約3秒後，他就慢慢地側身，又掉過頭去看向了菜單。
“歡迎光臨小店，有什麽需要的嗎？”
因為和平時人多時不一樣吧，島風今天還帶上了幾乎不怎麽用的點菜記錄板，拿著中性筆等著顧客點餐。
隻是她問過之後。
“……”
顧客並沒有開口，隻是依然用死魚眼看著菜單。
沒有其他顧客對島風外貌的驚訝，沒有對可愛女孩的稍加關注，也沒有對別人懷有一絲禮貌的尊重。
直到空氣沉默了十秒後，有些渾濁的空氣中，才有了點兒男人的聲音。
“啊……問我嗎？……不知道，你隨意吧。”
男子並沒有其他的表情，隻是和剛剛一樣的冷淡，說著隨意的話。
明明他才是顧客……卻叫島風隨意點菜。
“嗯……如果第一次來的話，可以試試魚……”
島風覺得對方是第一次來吧，才會說出這種話，於是打算給他常規地介紹一下菜品。
但是剛開口的她……右側腰身上卻傳來一陣衣料外的觸感。
“……”
意外的出現，還是讓島風的語氣停頓了一下。
島風的右腰上……有一隻暗黃的手搭在上麵。
隻是沒有多餘的進一步動彈……
不過男子此時既沒有表情變化，也沒有視線動彈，隻是用靠近島風的左臂摟住了她，也沒有更多的意思。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而這一係列的動作。
「好像理所當然一樣……」
“啊……像是西式的牛排，中式的炒菜，還有其他很多的料理，都可以做……”
顧客就是上帝。
島風在此時把這句話演繹得很好。
因為心情的原因，還有男子的動作並不太犯規，所以島風反應了一會兒後，還是依然微笑著介紹著菜名。
不過連給新客人每次都要介紹的七分熟牛排和秋刀魚，她幾乎在此時都已經忘了，光說著一些菜係的名字。
“還有啊，德式烤腸也不錯……另外……”
而她自己似乎也有些奇怪地亂了手腳，說著一些本來不該說的菜名。
眼前的男子，也隻是靜聽著，沒有回答。
直到島風已經幾乎把菜單介紹完了一遍，男子才稍稍有所反應。
“啊……這麽多啊……”
他的語氣很低沉，聲音也很小，要不是餐廳裏很死寂，島風估計也聽不到他的話。
“看起來都不錯……”
男子看著菜單的雙眼一閉，再次睜開後，瞳孔就已經轉向了這邊的島風。
“那麽……”
男子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是按捺了很久以後的釋放……
他的眼角略有動彈，黑瞳從神的樣子變為凜了冽的寒芒，摟住島風的左臂突然用力，把本來還有些距離的島風，給瞬間拉攏了過來。
「整個動作，就像惡魔扒下了掩飾著自己的人皮。」
這麽近距離的四眼直視後，嘴角上斜出了危險弧度。
「“我可以點一份‘你’嗎……”」
並無血色的男子麵孔，吐出奇怪的話，而他……也逐漸從島風的記憶中顯現出來。
空氣凝固……
“（吸）……！”
雙眼圓睜的島風，突然輕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麵前的男子嘴角。
「和“那天”沾上鮮血的吹雪身後，戴著帽子而無法看清麵容的提督一模一樣……」
“啪！”
本來拿在島風手上的點菜記錄板和中性筆，無聲地從手中滑落，與地板的瓷磚碰出了聲音。
“唔！”
不知為什麽，島風的後背瞬間就冷汗直鋪，身上的每個部位就跟被針紮一樣的受到了刺激。
用力掙脫著的島風，抵著餐桌用盡全身力氣的往後退，才掙脫開了男子僅僅一個左臂包圍的堵截。
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島風才和他拉開距離。
“謔……？”
似乎覺得島風的掙紮很有意思，男子依然帶著——那宛如恐怖的小醜的麵容，邪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呼……呼……”
緊盯著男子的島風，腦門上掛上了汗幕。
呼吸聲也因為自己視角裏看到的東西而急促起來……
刀……
男子的左腰間，是一把長長的流線型提督刀。
尚且還在刀鞘裏沒有拔出……
而左側刀鞘的對麵，也就是男子的右側，還有一個裝著手槍的手槍袋……
“嘁……”
島風退後出來的位置很不利——直接從男子那邊的餐桌，退到了這邊的餐桌上，因為店裏的裝潢，自己的左側是餐桌，右側是齊島風胸口的鐵圍欄。
而且……現在不是無損艦娘的島風，在力氣比拚上，根本不是男子的對手。
「還能逃……隻有一次機會……」
逃……
本來是艦娘的島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懼怕一個人類男子。
盡管他麵容恐怖，讓人毛骨悚然，但他畢竟是個人類。
然而島風的本能，一直在催促著自己逃跑……
因為不逃的話……直覺告訴自己——就會看到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
隻有一個出口……
就是自己這邊的餐桌，和男子那邊餐桌的中間，左側的通道。
島風抓住男子還沒有擋住去路的時機，腳下已經開始了使勁。
“柒月……你……”
隻是……島風剛剛轉身到離男子最近的過道裏……自己的麵前，便出現了‘注定會出現的人’。
聽到了動靜，已經站在了過道裏的言楓剛想問發生了什麽，就因為眼前的場景停下了說話。
而這邊的島風……
“唔！……啊啊~！”
隻因為言楓的出現而稍稍一愣，一條從背後而來的手臂便鎖死了島風的脖子，幾乎快要把她活生生地從地麵上拔起。
“咯啊……”
呼吸困難的島風，背後傳來了男子明顯的奇怪氣味。
隻是男子把目光又投向了言楓，似是已經把島風當成了人質。
而另外一邊的言楓……
沒有說話，也沒有對陌生人做出了超越自己原則限度的動作時，而厭惡的表情。
而是滿臉的呆滯。
雙手沒有動彈，目光卻像是看到了噩夢裏經常會出現的場景，看著島風這邊。
局麵僵持了3秒。
之後，他的眼神才變得越來越黯淡……越來越狠辣。
似乎想要撕碎麵前的這個男人……
“喂……你那什麽眼神，放尊敬一點兒。”
島風背後的男子，吐息出的酒味兒十分刺鼻。
“放開……柒月……”
麵對麵和男子相站的言楓，隻有十米的距離，但是言楓卻極其理智地沒有衝動。
言楓從來就是這種人……理智得可怕的人。
盡管他現在身上想要把這個人撕碎的憤怒，已經能讓整個餐廳裏的角落都能感覺到。
黑白的餐廳裏，冷風從窗戶外鑽了進來……一切都如命運中一樣……還在發展著。
“篤……”
言楓的腳步往前挪了一步。
“鋥——”
隻是隨著他的僅僅一步的動作，圍繞著島風的手臂就被換為了一把毫不留餘地的提督刀架在島風的脖子上。
“唔……呼……”
島風似乎也知道是什麽東西抵在脖子上……便隻有乖乖地把下巴往上抬了抬……
男子張開有些惡臭的嘴，說著其他的話。
“哦？柒月？……”
他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點兒，似乎代表著他在想事情。
“貌似挺熟悉的啊……”
他轉過頭，連言楓都不看一眼，自言自語著。
“我猜猜……”
他用沒有持刀的左手摸摸下巴，輕浮地站著，既傲慢，又狂妄。
而他還沒有說出話……
另外一個身影，已經出現在言楓身後了。
那是整個麵容都凝固著的淩亦蕭。
微微地發顫，帶著一兩絲白發的身影，柔弱無力地站著，本來因為發燒而該有些發紅的臉龐，卻是一片死白。
“……呼……哈……”
她的呼吸聲夾雜著顫音，也沉重得連島風這邊都聽得見，而視線……落在島風背後的男子身上。
“哈哈……咯哈哈哈哈哈哈！……”
而隨著淩亦蕭的出現，島風身後的男子，發出了仿佛覺得十分好笑的笑聲。
是嘲笑，也是喜笑。
“原來如此……老子居然一看到你這張哭喪臉，還能想起來你啊！”
隨著男子因為狂笑的抖動，鋒利的刀刃在島風的下巴上，輕輕地磕打著……
“（吸）……”
島風的雙眼已經沒法再縮小……
不是因為懼怕死亡……而是自己的心髒在急速的跳動著。
“不……不要……放開柒月……”
看著和柒月很相似的島風，這麽被男子挾持著，淩亦蕭的淚水早已掛上了眼角，瞬間就滑落在了雙頰上。
是因為在脆弱的心底，那最深的恐懼被挖掘出來了……
「啊……柒月啊？……就是那個味道很不錯，刀插在喉嚨上了還在哭叫的那個？」
男子似乎就跟炫耀一般，很有力的吐著話。
“咚……咚……”
島風的心跳更快了……如此的話語，比興奮劑還要管用的，讓島風顫抖著。
「嘻……啊……還有一個，就是那個白臉的死人吧？……老子想啊，他就這麽看著我這邊，最後被吹雪的機槍一槍打得腦袋都沒了，也感到很興奮吧？……」
猙獰的笑容一刻都沒有停止，稍稍下降了一點點的刀刃，也隻能讓眼神隻能呆著看向前方的島風把頭降了點兒下來。
“呼……”
淩亦蕭的左小腿在激烈的打著顫抖，吐出來的氣息也十分紊亂，雙眼一直沒有縮小過，就這麽看著‘柒月’被刀架著，無法避免地聽著餐廳裏的話。
她的背後一片灰白的顏色，與今天沒有打理的長發交映著……就和十年前到了現事發場後的滄桑一樣。
已經無法再支持的左腿，已經讓她側跪下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柒……月……”
似乎是覺得現實不像是真的，眼前都是虛幻的，島風快速跳動的心髒，就真的和做噩夢一樣。
「哈……那個賤貨，還非得要老子親自讓她閉嘴，哪裏有吹雪聽話……」
脫口而出的一個個‘吹雪’，就跟不真實的存在一樣。
“不會……吹雪不會那樣……”
此時的島風，思緒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念著口中的話，眼神還在看著前方，混亂的思緒已經讓她接受不了現實。
那個崖邊交談著的吹雪……那麽瑟縮，那麽恐懼，也那麽向往陽光……卻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淪為殺人魔了嗎……
「隻有做過令人討厭的事……才會被人討厭吧……」
吹雪的話在島風耳邊回蕩著……
島風意識到了吹雪的話意……可從來沒有意識到，吹雪所做的——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對於天真的驅逐艦來說，太過殘忍的事情。
所以一切……都是吹雪的提督指使成這樣的嗎……
島風身後的，似乎覺得別人的表情還不夠讓他滿意的家夥，依然用舌頭舔著自己的牙尖，把嘴湊到了島風的耳邊。
「不過……還是人類更合我胃口啊……」
如此在島風敏感的耳邊低語著，左手慢慢地伸向了島風的小腹……
空氣已經死了……死得毫不流動……
隻待一個聲音打破平靜……
“不是……你嗎……”
島風的聲音低聲地出現了。
“吹雪會那樣……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島風的腦中，吹雪那半邊帶血的臉，又出現在了眼前。
“……”
隻是島風說著的同時，‘吹雪’二字，讓這個提督在空氣中的左手停滯了下來。
“所以說……吹雪就真的隻是你的工具嗎？！！！……”
一聲響徹餐廳的怒喊，回蕩在了空氣中。
不是為了吹雪而感到不平……而是自己也是艦娘啊……
如果自己最想要依靠的提督，讓自己做不能接受的事情，不考慮自己的感受……那自己還能接受他嗎？
被當作提督的“刀”，殺的不是深海，而是沒有任何恩怨的人類……
這樣的提督……島風遲早也會反抗，也會把他殺掉。
隻是島風看著麵前已經接近崩潰的淩亦蕭……不忍此時拿出艦裝，來繼續刺激她……
如果自己撿來的，和死去的女兒長得很像的孤兒，居然是一個和提督這個職業有千絲萬縷關聯的艦娘，還投以了十年的養育之情……那該是多大的諷刺……
所以島風隻能這麽怒吼著……
“這樣啊……”
但是背後的男子一句話音後，架在島風脖子上的刀……緩緩地下落了。
“……？”
似乎情理之外的事情來得很快，島風的憤怒換為了一時的呆滯。
而島風麵前的言楓和淩亦蕭，似乎也沒有搞清楚狀況……
隻是……
「本來就是惡魔的人……會在意蚊子在耳邊飛過的聲音嗎？」
「噗呲！！」
一聲島風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在耳邊一閃而過。
而眼前的家人……不管是憤怒的，還是恐懼著的，都被同一個無法描述的表情替代著……
再次沉默著的餐廳……隻有島風的聲音……
“啊……咧……？”
島風突然感覺……身子好沉……吐出的話也很無力。
嘴角似乎流出了什麽液體……熱熱的滑過下巴。
所以把小頭往下低慢慢下去看了看。
「一個紅色的刀尖，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凸了出來……大量的血液，滿溢著那裏，把潔白的衣服染的血紅無比……」
但是似乎沒有了痛感……因為神經已經被痛覺瞬間衝擊到無法反應了吧……
「呲啦！！」
「凸出的刀尖瞬間又從自己的胸口處……縮回了身體裏……」
順著提督刀刃而出的，是噴濺的血花，打透在島風身後的餐館小道中……
心髒……應該壞掉了吧……
島風的眼前出現著一片片的黑色……遮擋著視野，雙腿已不屬於自己，無力地往右邊側倒下去。
「嘭!」
倒地的瞬間，血液往身體四周爆散開，染透了地板……
而躺在地板上的島風……
“呼……呼……”
微睜著眼……嘴唇之間強吸著空氣……
眼前的男子，還沒有離開……
他的左臂因為心髒處噴射而出的鮮血，已經染上了點點滴滴的血色……
“啊……很得意是不是？……”
然而男子剛剛的笑容變成了陰沉的臉色，這麽低頭看著地板上的島風。
“我問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他的視線鎖著島風不動，隨即抬起了右腳……
“吹雪遇見的人就是你吧？!……”
輕聲說著的話，卻有些傲氣中帶著怒氣。
「咚!」
垂直下降的一腳，正好踩在了島風破開小口的胸口上……
“唔……啊……”
似乎痛覺又有些回來了，島風的低吟已經快聽不見了。
「對啊……你可以再跟吹雪談談，怎麽把我殺掉，再多點兒計劃，細致安排一下……這樣她也就不會被抓住丟進分解爐裏了……懂嗎？」
不解氣的他，低語變成了狂吼。
「看啊……這是什麽？……見過嗎？……提督徽章，有了這個，這個破地盤就是我的……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他從島風看不見的地方……拿出來一塊兒生鏽的徽章……殘破得已經看不清模樣，不像是任何權力之物。
「不管人類還是艦娘……越哭我越興奮，越絕望我越高興啊……」
他的腳在島風傷口上碾動著……狠狠地用著力。
「你說工具？」
他的表情突然再次露出邪笑的弧度。
「難道不是？!不管是誰擺個哭喪臉，不都是一樣的嗎？……所以……我才不管你痛不痛苦……才不管你什麽有沒有依靠……其他的提督……不也都這樣嗎？」
“咯……嘁……”
然而島風的雙眼卻越來越隨著他的話，變得越來越黑暗。
「都他媽替我去死……不是很刺激嗎？」
男子應該是說完後吧，還再狠狠踩上了幾腳後……才抬腳跨過地上馬上就會出現的“屍體”，走近了大門的出口。
“……”
淩亦蕭早已隻是在原地打著顫。
言楓緊咬著的牙……已經把口中的嘴壁咬得流血了……全身緊繃著的他，有著一副隨時都可能上去拚命的模樣。
但那提督，眼神稍稍地有側過來，紅色的提督刀依然沒有回鞘，而是一直警戒著這邊的言楓，不屑地回過頭，右腳踏出了餐館大門。
男子就這麽快要離開了……
「站……住……」
隻是對峙的兩人之外……另一個聲音……低沉地響了起來。
“……”
而兩人……都聽到了聲音，朝著聲音的方向慢慢地轉頭看去……
那是捂著還在流血的胸口……模樣快接近“羅刹”的島風……
雙眼因為紅色的前發被遮住……
淩亂的半白半紅長發……和她站起的身子，一起有些搖搖晃晃……
整個身體上……除了白色的衣料……就是紅色的鮮血，沒有更多的顏色。
而她的左手……慢慢從胸口處褪下……
那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著的小口……
“你……”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景象，太過突然，男子停下腳步，這麽不變表情地看著已經爬起的島風。
而另一邊的言楓，還有因為奇怪景象而稍稍有些意識了的淩亦蕭，也呆望著島風。
「不……」
島風的嘴角彈動著，囁嚅的語氣……已經快爆發出來了……
島風的腦中……閃爍過提督那正直的模樣……
盡管自己寂寞……但依然有著姐妹歡笑的鎮守府。
還有寧願為自己而死的津風……那看見自己沒事後的，最後的笑容……
根本不是麵前這個“提督”說的那樣啊……
「不許你……侮辱提督……」
島風的牙尖已經死死地相扣著。
不管是柒月……還是吹雪……還是替自己而死的津風……還有一直在身邊無形守護自己的提督……
男子一口全部否定……
島風則無法再控製自己……
「不許你……侮辱大家……」
島風的右手上，綠色的微粒開始環繞，裂紋的離子主炮已經顯現。
五聯的魚雷發射器……防空機槍，都在她的身邊圍繞而出。
或殘破……或完好，給麵前還算有點兒知識的男子明白了情況……
“中破……艦娘？……”
似乎情況很不妙……
整個餐館裏……因為島風離子主炮的聚集能量，而漸漸被照亮……
“嘁……”
男子咬著牙關，慌張地掏出了右側腰身的手槍……
但是抖動著的右手……沒法瞄準眼前紅白的羅刹。
「提督……津風……根本不是那樣……」
島風的話已經有些顫抖地哭腔，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眼淚……
「所以……所以……」
光線聚集著……如同閃光彈一般在黑沉的餐館中閃爍。
「去死啊啊啊啊！！！！！！！！！……」
三片綠鋼塊繞著島風單舉的血臂，“卡吱”地拚接著……把炮口完好的組裝完畢。
近距離的空間……已經被扭曲，無限聚集的炮口，越來越閃亮。
“嘭！！”
男子瞄準了許久的手槍響了……
很準。
朝著島風的眉心而去。
然而在半空中……
「轟轟轟——！！！！」
劃過空間的閃耀光柱，包容了子彈……把它化為輕煙。
從炮口而出的光柱……變成了炮口口徑的五倍！
所經之處……光線被吸收，除了閃耀的光柱外……周圍一片天昏地暗……
“噫！……”
開了槍後轉頭跑出兩步，男子回過頭來看身後時……光線已經在自己背後了……
「吱吱吱！……」
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和光束融為了一體。
「嘭嘭嘭！……」
直直穿出的光束，擊入了對麵的小巷……一片爆炸聲隨即而來。
然後……粒子從空中旋轉著……飄飛著……直到化為看不見的微粒，消失了……
一條巨大的圓形通道……帶著燒灼的紅光，在表現著剛剛的威力……
隻剩下一個殘破的徽章在地上……男子剛剛的位置，連一滴血液都沒留下……
“呼……呼……”
但是囁嚅著的島風……身上的艦裝消失著……雙手捂著還沒完全恢複的胸口，雙眼卻看向了言楓那邊……
淩亦蕭在地上側坐著……抱著腦袋，有些奇怪地微笑著……
而言楓，慢慢地蹲了下來，輕輕把淩亦蕭的腦袋埋入懷中……
不讓她再看眼前的景象……
“言……”
隻是叫出一個字……嘴角便又在流血的島風……顫抖地看著這邊的言楓。
“我……我是……”
無法吐出“柒月”兩個字……
自己此時的模樣……不會是那個看起來天真又活力的女孩吧……
「請你離開吧……」
言楓背著島風，沒有任何的動作，說著敬語……
言楓……隻對陌生人說敬語……
“……”
按著胸口的島風，牙齒吱吱地響著……那是再無平靜生活的應有聲音吧。
然後飄散著淩亂白紅銀發的島風……轉過身子……在大門處，抬頭看了看天空……
陰沉，無光……
就這樣結束……是最好的吧……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慢慢急促起來的腳步聲……隨著一點兒嗚咽……跑離了餐館，進入了灰沉的街道……
命運，已經到頭了吧……
低頭瘋跑著的島風……這麽想著。
那麽也不多說了，8000字大章，為大家奉上，記得投入情境欣賞，會更有味一些。）
“……”
沉默地站在收銀台前，島風隻是左右扭了扭小頭，看了看餐廳裏的石鍾。
正午十二點半……
然而和黃金的午餐時間成反襯的是，空無一人的餐廳。
就算是昨天，餐廳裏都還有好幾人的光顧，可到了今天，顧客們卻無一例外地沒有出現。
如果說是因為餐飲服務質量變差了一些，那也不可能一兩天的時間，就變得無人光臨。
所以白天的空餐廳裏，氣氛都有些怪怪的。
“……”
遲遲沒有等到客人的島風，也隻能稍稍有些無聊地趴在了服務台上，雙眼盯著桌麵，坐在了服務台內的高腳椅上，右臂撐著小臉，出神地想著事情。
“今天為什麽沒有客人……”
這麽用左手手指在服務台麵上畫著小圈，然後嘴裏輕聲喃喃著。
“言楓是多久開始叫我柒月的呢……”
托著銀發的小頭微微抬起，看向室外，嘴裏這麽說著。
“還有……柒月還沒有回來嗎？……”
島風的雙眼稍稍放大了一點兒，似乎覺得柒月這個名字，好像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原名。
可能是因為這好幾年，都被客人和家人叫慣了，所以自己就代入了這個角色。
可事實是，這個名字的主人，依然還沒有出現過。
她是淩亦蕭的女兒，言楓的妹妹，在島風記憶中，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存在，至少光看照片上的真實笑容，是這樣的。
十年前，按照言楓的說法，她留學在外，而十年後，卻依然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
最主要的，還是十年間的言楓和淩亦蕭，沒有一次提起過她……
除了滿口把島風叫作柒月外，兩人都未曾提到過本來的柒月。
就連島風這個外人都還記得她的存在，身為親人的兩人，卻似乎比島風還對這個名字陌生。
越想越摸不著頭腦的島風，因為無聊，姑且還是跳下了高腳椅，想去向言楓詢問一番。
隻是走在收銀台與後廚之間的牆壁時……
“叮~”
餐廳大門上的風鈴響了——有客人進來了。
“唔……”
嘛……反正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所以島風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稍作決定後，還是打算先去服務顧客。
回過頭來，剛剛那個進來的顧客，已經坐在了離大門旁不遠的兩個沙發相對而放的位置上。
“歡迎光臨。”
然後島風和平常一樣地從這邊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地走著……
室外是今早來時的陰天，光線不好，室內也因為節省和暫時無客沒有開燈。
而主調是黑白現代風格的餐廳，在這樣的環境下……
「顯出死一般的灰白色……」
背對著島風的顧客，右手拿著放在餐桌上的菜單，低頭看著，很安靜，沒有任何出聲。
一身背影，是暗白的顏色……其實就是他製式上衣的顏色。
但是島風的心情比平時好許多，所以稍顯悠閑的她並沒有留意到什麽吧。
隻是靠近了餐桌，到了客人身旁……島風才稍稍有些注意到麵前客人的外表。
顧客是個男子，一頭亂糟糟的黑頭發，顯得有些邋遢，碎胡渣在下巴上零星散布，嘴唇幹裂，還有一副死魚般的雙眼，在島風已經走到他桌邊時，他稍稍側過了一點兒頭，正視著與他大不相同的女孩兒。
他的衣冠並不是很整齊，至於下裝，則在餐桌之下，並不知道會是樣子。
而此時的男子，就像起床後沒有洗漱打扮，就帶著惺忪睡意出門的模樣。
在看了島風大約3秒後，他就慢慢地側身，又掉過頭去看向了菜單。
“歡迎光臨小店，有什麽需要的嗎？”
因為和平時人多時不一樣吧，島風今天還帶上了幾乎不怎麽用的點菜記錄板，拿著中性筆等著顧客點餐。
隻是她問過之後。
“……”
顧客並沒有開口，隻是依然用死魚眼看著菜單。
沒有其他顧客對島風外貌的驚訝，沒有對可愛女孩的稍加關注，也沒有對別人懷有一絲禮貌的尊重。
直到空氣沉默了十秒後，有些渾濁的空氣中，才有了點兒男人的聲音。
“啊……問我嗎？……不知道，你隨意吧。”
男子並沒有其他的表情，隻是和剛剛一樣的冷淡，說著隨意的話。
明明他才是顧客……卻叫島風隨意點菜。
“嗯……如果第一次來的話，可以試試魚……”
島風覺得對方是第一次來吧，才會說出這種話，於是打算給他常規地介紹一下菜品。
但是剛開口的她……右側腰身上卻傳來一陣衣料外的觸感。
“……”
意外的出現，還是讓島風的語氣停頓了一下。
島風的右腰上……有一隻暗黃的手搭在上麵。
隻是沒有多餘的進一步動彈……
不過男子此時既沒有表情變化，也沒有視線動彈，隻是用靠近島風的左臂摟住了她，也沒有更多的意思。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而這一係列的動作。
「好像理所當然一樣……」
“啊……像是西式的牛排，中式的炒菜，還有其他很多的料理，都可以做……”
顧客就是上帝。
島風在此時把這句話演繹得很好。
因為心情的原因，還有男子的動作並不太犯規，所以島風反應了一會兒後，還是依然微笑著介紹著菜名。
不過連給新客人每次都要介紹的七分熟牛排和秋刀魚，她幾乎在此時都已經忘了，光說著一些菜係的名字。
“還有啊，德式烤腸也不錯……另外……”
而她自己似乎也有些奇怪地亂了手腳，說著一些本來不該說的菜名。
眼前的男子，也隻是靜聽著，沒有回答。
直到島風已經幾乎把菜單介紹完了一遍，男子才稍稍有所反應。
“啊……這麽多啊……”
他的語氣很低沉，聲音也很小，要不是餐廳裏很死寂，島風估計也聽不到他的話。
“看起來都不錯……”
男子看著菜單的雙眼一閉，再次睜開後，瞳孔就已經轉向了這邊的島風。
“那麽……”
男子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是按捺了很久以後的釋放……
他的眼角略有動彈，黑瞳從神的樣子變為凜了冽的寒芒，摟住島風的左臂突然用力，把本來還有些距離的島風，給瞬間拉攏了過來。
「整個動作，就像惡魔扒下了掩飾著自己的人皮。」
這麽近距離的四眼直視後，嘴角上斜出了危險弧度。
「“我可以點一份‘你’嗎……”」
並無血色的男子麵孔，吐出奇怪的話，而他……也逐漸從島風的記憶中顯現出來。
空氣凝固……
“（吸）……！”
雙眼圓睜的島風，突然輕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麵前的男子嘴角。
「和“那天”沾上鮮血的吹雪身後，戴著帽子而無法看清麵容的提督一模一樣……」
“啪！”
本來拿在島風手上的點菜記錄板和中性筆，無聲地從手中滑落，與地板的瓷磚碰出了聲音。
“唔！”
不知為什麽，島風的後背瞬間就冷汗直鋪，身上的每個部位就跟被針紮一樣的受到了刺激。
用力掙脫著的島風，抵著餐桌用盡全身力氣的往後退，才掙脫開了男子僅僅一個左臂包圍的堵截。
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島風才和他拉開距離。
“謔……？”
似乎覺得島風的掙紮很有意思，男子依然帶著——那宛如恐怖的小醜的麵容，邪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呼……呼……”
緊盯著男子的島風，腦門上掛上了汗幕。
呼吸聲也因為自己視角裏看到的東西而急促起來……
刀……
男子的左腰間，是一把長長的流線型提督刀。
尚且還在刀鞘裏沒有拔出……
而左側刀鞘的對麵，也就是男子的右側，還有一個裝著手槍的手槍袋……
“嘁……”
島風退後出來的位置很不利——直接從男子那邊的餐桌，退到了這邊的餐桌上，因為店裏的裝潢，自己的左側是餐桌，右側是齊島風胸口的鐵圍欄。
而且……現在不是無損艦娘的島風，在力氣比拚上，根本不是男子的對手。
「還能逃……隻有一次機會……」
逃……
本來是艦娘的島風，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懼怕一個人類男子。
盡管他麵容恐怖，讓人毛骨悚然，但他畢竟是個人類。
然而島風的本能，一直在催促著自己逃跑……
因為不逃的話……直覺告訴自己——就會看到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
隻有一個出口……
就是自己這邊的餐桌，和男子那邊餐桌的中間，左側的通道。
島風抓住男子還沒有擋住去路的時機，腳下已經開始了使勁。
“柒月……你……”
隻是……島風剛剛轉身到離男子最近的過道裏……自己的麵前，便出現了‘注定會出現的人’。
聽到了動靜，已經站在了過道裏的言楓剛想問發生了什麽，就因為眼前的場景停下了說話。
而這邊的島風……
“唔！……啊啊~！”
隻因為言楓的出現而稍稍一愣，一條從背後而來的手臂便鎖死了島風的脖子，幾乎快要把她活生生地從地麵上拔起。
“咯啊……”
呼吸困難的島風，背後傳來了男子明顯的奇怪氣味。
隻是男子把目光又投向了言楓，似是已經把島風當成了人質。
而另外一邊的言楓……
沒有說話，也沒有對陌生人做出了超越自己原則限度的動作時，而厭惡的表情。
而是滿臉的呆滯。
雙手沒有動彈，目光卻像是看到了噩夢裏經常會出現的場景，看著島風這邊。
局麵僵持了3秒。
之後，他的眼神才變得越來越黯淡……越來越狠辣。
似乎想要撕碎麵前的這個男人……
“喂……你那什麽眼神，放尊敬一點兒。”
島風背後的男子，吐息出的酒味兒十分刺鼻。
“放開……柒月……”
麵對麵和男子相站的言楓，隻有十米的距離，但是言楓卻極其理智地沒有衝動。
言楓從來就是這種人……理智得可怕的人。
盡管他現在身上想要把這個人撕碎的憤怒，已經能讓整個餐廳裏的角落都能感覺到。
黑白的餐廳裏，冷風從窗戶外鑽了進來……一切都如命運中一樣……還在發展著。
“篤……”
言楓的腳步往前挪了一步。
“鋥——”
隻是隨著他的僅僅一步的動作，圍繞著島風的手臂就被換為了一把毫不留餘地的提督刀架在島風的脖子上。
“唔……呼……”
島風似乎也知道是什麽東西抵在脖子上……便隻有乖乖地把下巴往上抬了抬……
男子張開有些惡臭的嘴，說著其他的話。
“哦？柒月？……”
他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一點兒，似乎代表著他在想事情。
“貌似挺熟悉的啊……”
他轉過頭，連言楓都不看一眼，自言自語著。
“我猜猜……”
他用沒有持刀的左手摸摸下巴，輕浮地站著，既傲慢，又狂妄。
而他還沒有說出話……
另外一個身影，已經出現在言楓身後了。
那是整個麵容都凝固著的淩亦蕭。
微微地發顫，帶著一兩絲白發的身影，柔弱無力地站著，本來因為發燒而該有些發紅的臉龐，卻是一片死白。
“……呼……哈……”
她的呼吸聲夾雜著顫音，也沉重得連島風這邊都聽得見，而視線……落在島風背後的男子身上。
“哈哈……咯哈哈哈哈哈哈！……”
而隨著淩亦蕭的出現，島風身後的男子，發出了仿佛覺得十分好笑的笑聲。
是嘲笑，也是喜笑。
“原來如此……老子居然一看到你這張哭喪臉，還能想起來你啊！”
隨著男子因為狂笑的抖動，鋒利的刀刃在島風的下巴上，輕輕地磕打著……
“（吸）……”
島風的雙眼已經沒法再縮小……
不是因為懼怕死亡……而是自己的心髒在急速的跳動著。
“不……不要……放開柒月……”
看著和柒月很相似的島風，這麽被男子挾持著，淩亦蕭的淚水早已掛上了眼角，瞬間就滑落在了雙頰上。
是因為在脆弱的心底，那最深的恐懼被挖掘出來了……
「啊……柒月啊？……就是那個味道很不錯，刀插在喉嚨上了還在哭叫的那個？」
男子似乎就跟炫耀一般，很有力的吐著話。
“咚……咚……”
島風的心跳更快了……如此的話語，比興奮劑還要管用的，讓島風顫抖著。
「嘻……啊……還有一個，就是那個白臉的死人吧？……老子想啊，他就這麽看著我這邊，最後被吹雪的機槍一槍打得腦袋都沒了，也感到很興奮吧？……」
猙獰的笑容一刻都沒有停止，稍稍下降了一點點的刀刃，也隻能讓眼神隻能呆著看向前方的島風把頭降了點兒下來。
“呼……”
淩亦蕭的左小腿在激烈的打著顫抖，吐出來的氣息也十分紊亂，雙眼一直沒有縮小過，就這麽看著‘柒月’被刀架著，無法避免地聽著餐廳裏的話。
她的背後一片灰白的顏色，與今天沒有打理的長發交映著……就和十年前到了現事發場後的滄桑一樣。
已經無法再支持的左腿，已經讓她側跪下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柒……月……”
似乎是覺得現實不像是真的，眼前都是虛幻的，島風快速跳動的心髒，就真的和做噩夢一樣。
「哈……那個賤貨，還非得要老子親自讓她閉嘴，哪裏有吹雪聽話……」
脫口而出的一個個‘吹雪’，就跟不真實的存在一樣。
“不會……吹雪不會那樣……”
此時的島風，思緒已經不在自己的身上，念著口中的話，眼神還在看著前方，混亂的思緒已經讓她接受不了現實。
那個崖邊交談著的吹雪……那麽瑟縮，那麽恐懼，也那麽向往陽光……卻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淪為殺人魔了嗎……
「隻有做過令人討厭的事……才會被人討厭吧……」
吹雪的話在島風耳邊回蕩著……
島風意識到了吹雪的話意……可從來沒有意識到，吹雪所做的——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想象的，對於天真的驅逐艦來說，太過殘忍的事情。
所以一切……都是吹雪的提督指使成這樣的嗎……
島風身後的，似乎覺得別人的表情還不夠讓他滿意的家夥，依然用舌頭舔著自己的牙尖，把嘴湊到了島風的耳邊。
「不過……還是人類更合我胃口啊……」
如此在島風敏感的耳邊低語著，左手慢慢地伸向了島風的小腹……
空氣已經死了……死得毫不流動……
隻待一個聲音打破平靜……
“不是……你嗎……”
島風的聲音低聲地出現了。
“吹雪會那樣……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島風的腦中，吹雪那半邊帶血的臉，又出現在了眼前。
“……”
隻是島風說著的同時，‘吹雪’二字，讓這個提督在空氣中的左手停滯了下來。
“所以說……吹雪就真的隻是你的工具嗎？！！！……”
一聲響徹餐廳的怒喊，回蕩在了空氣中。
不是為了吹雪而感到不平……而是自己也是艦娘啊……
如果自己最想要依靠的提督，讓自己做不能接受的事情，不考慮自己的感受……那自己還能接受他嗎？
被當作提督的“刀”，殺的不是深海，而是沒有任何恩怨的人類……
這樣的提督……島風遲早也會反抗，也會把他殺掉。
隻是島風看著麵前已經接近崩潰的淩亦蕭……不忍此時拿出艦裝，來繼續刺激她……
如果自己撿來的，和死去的女兒長得很像的孤兒，居然是一個和提督這個職業有千絲萬縷關聯的艦娘，還投以了十年的養育之情……那該是多大的諷刺……
所以島風隻能這麽怒吼著……
“這樣啊……”
但是背後的男子一句話音後，架在島風脖子上的刀……緩緩地下落了。
“……？”
似乎情理之外的事情來得很快，島風的憤怒換為了一時的呆滯。
而島風麵前的言楓和淩亦蕭，似乎也沒有搞清楚狀況……
隻是……
「本來就是惡魔的人……會在意蚊子在耳邊飛過的聲音嗎？」
「噗呲！！」
一聲島風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在耳邊一閃而過。
而眼前的家人……不管是憤怒的，還是恐懼著的，都被同一個無法描述的表情替代著……
再次沉默著的餐廳……隻有島風的聲音……
“啊……咧……？”
島風突然感覺……身子好沉……吐出的話也很無力。
嘴角似乎流出了什麽液體……熱熱的滑過下巴。
所以把小頭往下低慢慢下去看了看。
「一個紅色的刀尖，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凸了出來……大量的血液，滿溢著那裏，把潔白的衣服染的血紅無比……」
但是似乎沒有了痛感……因為神經已經被痛覺瞬間衝擊到無法反應了吧……
「呲啦！！」
「凸出的刀尖瞬間又從自己的胸口處……縮回了身體裏……」
順著提督刀刃而出的，是噴濺的血花，打透在島風身後的餐館小道中……
心髒……應該壞掉了吧……
島風的眼前出現著一片片的黑色……遮擋著視野，雙腿已不屬於自己，無力地往右邊側倒下去。
「嘭!」
倒地的瞬間，血液往身體四周爆散開，染透了地板……
而躺在地板上的島風……
“呼……呼……”
微睜著眼……嘴唇之間強吸著空氣……
眼前的男子，還沒有離開……
他的左臂因為心髒處噴射而出的鮮血，已經染上了點點滴滴的血色……
“啊……很得意是不是？……”
然而男子剛剛的笑容變成了陰沉的臉色，這麽低頭看著地板上的島風。
“我問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他的視線鎖著島風不動，隨即抬起了右腳……
“吹雪遇見的人就是你吧？!……”
輕聲說著的話，卻有些傲氣中帶著怒氣。
「咚!」
垂直下降的一腳，正好踩在了島風破開小口的胸口上……
“唔……啊……”
似乎痛覺又有些回來了，島風的低吟已經快聽不見了。
「對啊……你可以再跟吹雪談談，怎麽把我殺掉，再多點兒計劃，細致安排一下……這樣她也就不會被抓住丟進分解爐裏了……懂嗎？」
不解氣的他，低語變成了狂吼。
「看啊……這是什麽？……見過嗎？……提督徽章，有了這個，這個破地盤就是我的……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他從島風看不見的地方……拿出來一塊兒生鏽的徽章……殘破得已經看不清模樣，不像是任何權力之物。
「不管人類還是艦娘……越哭我越興奮，越絕望我越高興啊……」
他的腳在島風傷口上碾動著……狠狠地用著力。
「你說工具？」
他的表情突然再次露出邪笑的弧度。
「難道不是？!不管是誰擺個哭喪臉，不都是一樣的嗎？……所以……我才不管你痛不痛苦……才不管你什麽有沒有依靠……其他的提督……不也都這樣嗎？」
“咯……嘁……”
然而島風的雙眼卻越來越隨著他的話，變得越來越黑暗。
「都他媽替我去死……不是很刺激嗎？」
男子應該是說完後吧，還再狠狠踩上了幾腳後……才抬腳跨過地上馬上就會出現的“屍體”，走近了大門的出口。
“……”
淩亦蕭早已隻是在原地打著顫。
言楓緊咬著的牙……已經把口中的嘴壁咬得流血了……全身緊繃著的他，有著一副隨時都可能上去拚命的模樣。
但那提督，眼神稍稍地有側過來，紅色的提督刀依然沒有回鞘，而是一直警戒著這邊的言楓，不屑地回過頭，右腳踏出了餐館大門。
男子就這麽快要離開了……
「站……住……」
隻是對峙的兩人之外……另一個聲音……低沉地響了起來。
“……”
而兩人……都聽到了聲音，朝著聲音的方向慢慢地轉頭看去……
那是捂著還在流血的胸口……模樣快接近“羅刹”的島風……
雙眼因為紅色的前發被遮住……
淩亂的半白半紅長發……和她站起的身子，一起有些搖搖晃晃……
整個身體上……除了白色的衣料……就是紅色的鮮血，沒有更多的顏色。
而她的左手……慢慢從胸口處褪下……
那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著的小口……
“你……”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景象，太過突然，男子停下腳步，這麽不變表情地看著已經爬起的島風。
而另一邊的言楓，還有因為奇怪景象而稍稍有些意識了的淩亦蕭，也呆望著島風。
「不……」
島風的嘴角彈動著，囁嚅的語氣……已經快爆發出來了……
島風的腦中……閃爍過提督那正直的模樣……
盡管自己寂寞……但依然有著姐妹歡笑的鎮守府。
還有寧願為自己而死的津風……那看見自己沒事後的，最後的笑容……
根本不是麵前這個“提督”說的那樣啊……
「不許你……侮辱提督……」
島風的牙尖已經死死地相扣著。
不管是柒月……還是吹雪……還是替自己而死的津風……還有一直在身邊無形守護自己的提督……
男子一口全部否定……
島風則無法再控製自己……
「不許你……侮辱大家……」
島風的右手上，綠色的微粒開始環繞，裂紋的離子主炮已經顯現。
五聯的魚雷發射器……防空機槍，都在她的身邊圍繞而出。
或殘破……或完好，給麵前還算有點兒知識的男子明白了情況……
“中破……艦娘？……”
似乎情況很不妙……
整個餐館裏……因為島風離子主炮的聚集能量，而漸漸被照亮……
“嘁……”
男子咬著牙關，慌張地掏出了右側腰身的手槍……
但是抖動著的右手……沒法瞄準眼前紅白的羅刹。
「提督……津風……根本不是那樣……」
島風的話已經有些顫抖地哭腔，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眼淚……
「所以……所以……」
光線聚集著……如同閃光彈一般在黑沉的餐館中閃爍。
「去死啊啊啊啊！！！！！！！！！……」
三片綠鋼塊繞著島風單舉的血臂，“卡吱”地拚接著……把炮口完好的組裝完畢。
近距離的空間……已經被扭曲，無限聚集的炮口，越來越閃亮。
“嘭！！”
男子瞄準了許久的手槍響了……
很準。
朝著島風的眉心而去。
然而在半空中……
「轟轟轟——！！！！」
劃過空間的閃耀光柱，包容了子彈……把它化為輕煙。
從炮口而出的光柱……變成了炮口口徑的五倍！
所經之處……光線被吸收，除了閃耀的光柱外……周圍一片天昏地暗……
“噫！……”
開了槍後轉頭跑出兩步，男子回過頭來看身後時……光線已經在自己背後了……
「吱吱吱！……」
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和光束融為了一體。
「嘭嘭嘭！……」
直直穿出的光束，擊入了對麵的小巷……一片爆炸聲隨即而來。
然後……粒子從空中旋轉著……飄飛著……直到化為看不見的微粒，消失了……
一條巨大的圓形通道……帶著燒灼的紅光，在表現著剛剛的威力……
隻剩下一個殘破的徽章在地上……男子剛剛的位置，連一滴血液都沒留下……
“呼……呼……”
但是囁嚅著的島風……身上的艦裝消失著……雙手捂著還沒完全恢複的胸口，雙眼卻看向了言楓那邊……
淩亦蕭在地上側坐著……抱著腦袋，有些奇怪地微笑著……
而言楓，慢慢地蹲了下來，輕輕把淩亦蕭的腦袋埋入懷中……
不讓她再看眼前的景象……
“言……”
隻是叫出一個字……嘴角便又在流血的島風……顫抖地看著這邊的言楓。
“我……我是……”
無法吐出“柒月”兩個字……
自己此時的模樣……不會是那個看起來天真又活力的女孩吧……
「請你離開吧……」
言楓背著島風，沒有任何的動作，說著敬語……
言楓……隻對陌生人說敬語……
“……”
按著胸口的島風，牙齒吱吱地響著……那是再無平靜生活的應有聲音吧。
然後飄散著淩亂白紅銀發的島風……轉過身子……在大門處，抬頭看了看天空……
陰沉，無光……
就這樣結束……是最好的吧……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慢慢急促起來的腳步聲……隨著一點兒嗚咽……跑離了餐館，進入了灰沉的街道……
命運，已經到頭了吧……
低頭瘋跑著的島風……這麽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