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未曾料想到,好好的一場婚禮,竟然演變成如今滿是血腥的駭人情況。


    這真是,一秒喜事便喪事。


    在上古聖人所遺留下的陣法升起,籠罩住整個南宮世家領域之時,有足足數萬的南宮弟子成為了啟動陣法的獻祭品,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道。


    饒是南宮一族作為傳承悠久的超級世家,經過萬年發展家族子弟眾多,但這一次卻足足有半數的成員死去,可謂是損失慘重無比。


    作為南宮世家現任家主的南宮永安,正站在老祖的背後,此時見到眼前這番慘景,張開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隻能無比痛苦地閉上了雙眸,不忍去看。


    剛剛南宮永安親眼見到了,坐在一旁筵席內的,自己最寵愛的小孫女,也被獻祭化為血霧,屍骨無存神魂俱滅。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無法做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傷。


    就連想要反抗,都無法做到。


    身為南宮家主的他,看上去似乎地位很是崇高,掌控著著南宮世家這顆粗得不能再粗大樹,成為了萬千修士所羨慕的目標。


    然而實際上,南宮世家一直以來的真正掌控者,都不是曆任的家主,而是那位常年待在暗無天日禁地地下的老祖。


    這所謂的掌控,不僅僅是指單純家族內的權利,更包括所有家族成員的性命。


    沒錯,就是性命!


    或許那些修為尋常的子弟,根本無法察覺,但是作為修行界最頂尖一批修行者的南宮永安,卻能夠隱約察覺到,自家這位老祖在家族傳承的血脈中設下了某種可怕的禁製。


    這種禁製,便是可以一念之間,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在南宮世家的典籍內,曾記載了一件事——


    數千年前,南宮世家曾經爆發過一場內亂,據說是那一任的家主不知為何像發了瘋般,聯合了家族內的許多精英,精心布局意欲斬殺自己的老祖。


    然後,闖入老祖閉關禁地的他們,瞬間沒有了聲息,再也未曾出來。


    在家族典籍內,這件事最後被判定為乃是那位家主利欲熏心勾結外敵,喪心病狂將要從老祖手中奪權,最終帶領整個南宮家走向毀滅。


    以前年輕時的南宮永安,也就信了,並未有多餘的想法。


    可直到他察覺到了南宮世家血脈中的秘密之後,在回首看這一件封塵在數千年之前的往事,發現真相或許並沒有那麽簡單。


    尤其是這些年來,幾乎所有南宮世家卸任的家主,亦或者許多曾為南宮家一代天驕的精英,都在修行抵達一個境界後,某一天突然神秘消失不見蹤影。


    關於家族擁有上古驚世陣法之事,南宮永安確實稍微知曉一些,他一直以為這座陣法乃是用以在家族危急存亡時刻,抵禦外敵之用。哪怕啟動這座大陣的代價會十分巨大,但是那樣死是為家族而犧牲,而不是現在這般,毫無意義了成為老祖的踏腳石而死。


    南宮永安的內心一陣悲涼,更加絕望的是,連反抗都成為一種奢望。


    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整個偌大的南宮家族看似光鮮耀眼,受到眾多修士的羨慕,但實際上,就像是一座囚籠,所有的南宮子弟都像是被圈養在內的家畜。


    而場中其餘被受邀而來參加婚禮的修行界大人物,親眼見到這種慘劇的發生,盡管很多人對於南宮老祖的行為很是不喜憎惡,可無法去說些什麽。


    畢竟這些死去的,都是南宮老祖的子孫後輩,這是南宮家族的家事,就像是古代時候的家族祠堂,一個家族內部發生之事外人無法去幹預,也根本未曾違反修行界聯合製定下的盟約。


    不過更多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身處這座上古聖人殺陣中心,那位叫做寧夜的少年身上。


    誰也未曾料想道,這場婚禮會發生這樣的變化,現在眾人也都看出來了,南宮老祖根本就是請君入甕,等著這寧夜上門送死。


    盡管剛剛那位千年前的道天轉世,曾說過這寧夜背景深不可測,乃是天道的一部分,但畢竟他現在實力還是不夠,還未曾像是昆吾聖山上的那位真龍大人,亦或者是曾居於劍峰之巔的那位劍主,於這大道有缺的紅塵中,以無上天資以及曠世機遇,補全自身大道成就仙境。


    更何況,這座上古法陣所展露出的威力,實在以及到達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哪怕是那位真龍大人或者是劍主死而複生過來,都無法抵禦。


    這時候,從這座殺陣中管中窺豹,場中眾人也從側麵了解到了,那位存在於典籍傳說中,帶領人族走出黑暗年代的上古聖人,當年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認為,這一次那寧夜絕無生還的可能。


    唯獨一旁的楚然,表情依舊很是淡定。


    盡管寧夜落入了南宮老祖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但此時的楚然完全不慌,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自然是笑這位南宮老祖,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這老不死的家夥,在劍主隕落的那一夜,所受到的教訓還不夠重麽,最終嚇得如同喪家之犬屁滾尿流忙不迭逃走,若不是當時自己大哥沒工夫理會這隻跳梁小醜,現在這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知曉了自己的大哥並非是什麽好吃的果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天道之後,這貨還敢不要命出手?


    你說你出手就出手吧,卻要使用上古那位聖人傳承下來的殺陣,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麽?


    要知道,那位傳說中的上古聖人,乃是自己大哥的轉世之初啊!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拿前朝的尚方寶劍,來斬本朝的官,實在是貽笑大方宛若智障!


    你就說,這可笑不可笑吧。


    “大哥,來來來!這法陣不是你當年所創的麽,現在趕緊把它收了,反過來用來對付這個老家夥,氣死這丫的!”


    楚然在一旁,一臉興奮對著陣法中央的寧夜叫囔道。


    一想到等大哥收了這陣法後,南宮老祖這個老不死臉上的精彩表情,楚然就很是期待。


    “這陣法……我收不了。”


    寧夜沉吟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盡管因為那一夜的短暫合道,讓他恢複了完全的他,但也隻是曇花一現罷了。


    現在的他,關於上古時期的記憶盡管恢複了支離破碎的一小部分,但是實力比之上古巔峰之時遠遠不及萬分之一,更別談去收取當年他自己針對天道所創的殺陣了。


    所以就很是無奈,明明是自己親手弄出來的東西,可現在卻成了對付自己的殺器。


    而聽到寧夜回答的楚然,原本得意洋洋興高采烈的表情,頓時如同霜打得茄子,直接焉了。


    這下子,就很是尷尬了啊!


    “大哥,我來助你!”


    感知到這上古殺陣威勢越來越盛,楚然這貨大吼一聲,想也不想得就撲了上去,直接主動鑽進了這令天地都為之色變的陣法中。


    在場中眾人眼中看來,他此刻的舉動,純粹就像是趕著送死投胎。


    雖然楚然這個坑貨,現在的修為完全就是裝的,就算進去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


    也盡管他平日裏行事毫無節操,深刻發揚隻要作不死就往死裏作的大無畏精神,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個人,隻要想要做什麽,那就會去做什麽。


    像是千年前,他想要去幹這賊老天,然後就提上劍去幹了。


    又比如現在,他想進去陪自己大哥聊聊人生,於是就那麽順其自然進去了。


    不去考慮什麽後果啥的,最差也無非不過一死而已嘛。


    反正這些年來,他死啊死得都已經死習慣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赤裸裸的好漢!


    “額……那我是進去呢,還是不進去呢?”


    作為三人中的三弟,見到大哥和二哥都在裏麵,南宮日天望著眼前殺氣騰騰的陣法,不禁陷入了沉思。


    “emmmmm……算了,我還是不進去瞎摻和了吧,要是不小心掛了那可就糟糕了,到時候大哥二哥肯定痛不欲生哭得肝腸寸斷,那就很不美滿了啊。”


    最終,身為三弟的南宮日天,沒有進去。


    畢竟現在的他,一身修為被禁錮,和不通修行的普通人沒啥兩樣。


    沒有了真元護體,別說跟著二哥跳進去了,估計剛一靠近就會被陣法威勢給弄成漫天飄散的渣渣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很是堅定地相信著,自己的大哥和二哥,肯定能夠平安無事從裏麵出來,到時候自己為他們接風洗塵慶賀。


    沒啥特別的緣由,但就是相信。


    所以他要保護好自己這條小命,免得大哥和二哥出來後,找不到自己。


    在場中很多不理解這三兄弟感情的外人看來,這南宮家的少主是貪生怕死徹底慫了,所以才沒敢跟著一起進去。


    麵對這些人的冷眼和鄙夷目光,南宮日天隻是很瀟灑地放了個響屁。


    大概意思就是,關你們屁事。


    “哈哈哈!真當我傻嘛?”


    見到寧夜與楚然被困於陣中,南宮老祖仰天長笑對著陣內的兩人道:“早在劍主那小兒愚蠢去送死,將那柄斬天之劍托付給你的那一夜,我便猜出了寧夜你的身份,畢竟若非與那位上古聖人有著很深很深的淵源,又怎麽可能得到此劍的承認,成為它的主人!


    你若是恢複了往昔的實力,我精心謀劃的一切自然化為泡影,這座由‘你’所創上古殺陣也根本不敢啟動,哪怕這百萬年來我一直來不斷滲透掌控它,讓它的主人表麵上變成了我!


    你若還有上古斬天的聖人實力,我會懼怕你,然後像一隻老狗給你舔鞋底,千方百計乞求你的原諒!


    可惜的是,你還是太弱了!


    弱到令我垂涎不已!


    也根本把持不住!”


    南宮老祖猖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庭院內。


    “嗯?你是不是戲有點多?”


    法陣內,傳來寧夜的無比平淡地聲音:


    “我剛剛隻是說,作為創造出這座殺陣主人的我,一向很是健忘,所以無法控製將它收回。


    但是我曾幾何時說過,我破不了此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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