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軍同時麵對袁紹、袁術,兵力分散,袁術軍就在戰鬥中獲得優勢,節節推進,安東軍在兗州步步後退。


    荀攸認為:“淮南與廣陵相接,豫州之淮北與徐州相鄰,如同交錯之犬牙。


    若袁術強,則徐州、江東之勢薄,若我強,豫州、淮南之勢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早晚必有一戰,先下手製人,後下手製於人!”力勸劉備首先解決袁術。


    魯肅亦道:“揚州之地沃野萬裏,襟江帶湖,依山旁海,人口眾多。


    大江天險,分裂南北,此為內界;其次淮河、大別山、鄱陽湖為外界。


    今淮南、豫章在袁術,於江東歸而言,險峻之地隻得廣陵、丹陽,不能盡得豫章、淮南、廬江,長江、淮河之險袁術與我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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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險既不存,而接壤千裏,屯兵既多,耗費民力財務無數…


    不若一鼓作氣,攻淮南、襲廬江!袁術定回軍向南,與主公戰,則彭城、兗州之危自解!


    且秋冬水淺,江淮漕運易擱淺,惟徐州、淮南地近江東,江東之兵、糧,運之無礙。”


    劉備撫須而思,魯肅考慮了戰略、兵力、後勤、戰爭時間長短等諸多因素,可謂非常全麵。


    正要稱讚,卻聽一聲“不可”


    眾人皆驚,轉頭視之,竟然是年不滿弱冠的劉業,不由更加驚訝。


    劉備道:“國家大事,無父子,隻有君臣。你要說不出個道理來,可要給子敬陪不是。”


    劉業從江東押運糧草北上,聽聞與袁術交惡,離開船隊乘車經過淮安,接上王榮一同趕回彭城,今日早上才到,臉上滿滿的風霜之色:“諸君。安東與豫州約為婚姻,人雖無義我不能不仁,否則因小惡而壞大盟,最終得利者袁本初是也!”


    眾人麵麵相覷,這時候漸漸回過味來:劉業年不滿弱冠,之前絕少在大政方針上發言,這次一席話與魯肅、荀攸去大相徑庭,莫非是劉備授意?


    劉備這時正接過王榮手中孫兒逗弄,恍然間才發現嫡長子又長高了許多,麵色亦沉穩不少,看來為人父卻立即不同,歎氣道:“袁公路,我之外親,業兒之嶽,我長孫之外祖。


    若是擊之不能破,袁紹得利;若大破之,世人皆雲我度量狹小,不能容親朋,徒令親者恨、仇者快,豈非中了袁紹之計?


    進退兩難,委實難斷,請諸君替我謀斷。”


    這就顯出袁紹的高明,隻略施小計便打破劉備、袁術之前著力維護的秦晉之好,使劉備處於兩難境地,無力北顧。


    荀攸:“若不解決袁術,徐州、江東之兵終究不能北上,亦無法解決袁紹。請兄勿念昔日之情,勿懷婦人之仁。”


    劉業:“叔父此言差矣!江東之兵難為之用,卻非唯豫章、廬江之故。”


    要是其他人有荀攸這般位份,對劉業的屢次質疑定然惱怒,荀攸涵養極佳,隻道:“喔,賢侄請言。”


    劉業道:“安東軍得江東之地不到三年,根基未深,豪傑百姓未能盡數歸附,此其一。


    江東地廣人稀,氣候溫暖,故易於生活,百姓厭戰,此其二。


    江東南有數十萬山越、逃民,時常掠奪為亂,故江東之民雖多,擔心故鄉而難以動兵北上,此其三


    為今之計,莫過於集中力量攻擊山越,奪其糧草輜重,燒其聚落,而後扼守要地,斷絕內外交通,隻需一冬一春,山越必瓦解,下山投效。


    而後以之屯田,並擇其強壯者為兵,既平定賊患、安撫地方,又能得數萬精兵,還補充江南人口不足,何樂而不為?”


    劉業一席話,初時上不引人注目,最後倒說得眾人越來越驚訝。


    魯肅:“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恭喜主公得麒麟兒。”


    荀攸:“賢侄之方略,一石三鳥,確實極有見地。”


    任旐:“安東軍後繼有人矣…”


    ……


    劉備:“見地長進是有,如何抉擇就輪到我頭疼。”


    這時已經明了,劉業絕非一時興起,而是身為袁術女婿的立場,促使他成為袁術、劉備原有盟約的最大支持者。此外,南下揚州後,劉業更是接受江東世家豪族、南渡衣冠的需求和立場,傾向於解決山越侵襲。


    此外,盧植為代表的幽州人和一班青州人多傾向於北上,與公孫瓚夾擊袁紹。


    荀攸、蔡邕、魯肅等豫州、徐州人力諫徹底和袁術決裂,打下豫州。


    三個方案、三個戰略方向,代表著幾個不同群體的傾向和利益之爭。任何抉擇,可能影響數郡之地、影響上百家族之興衰、影響成千上萬人沉浮和生死。無論誰想說服其他人,都極不容易,難上加難。


    對劉備而言,在其中選擇一個,必將對另外幾個群體產生不利影響,絕非可以輕易抉擇:


    “業兒趕了近千裏路,一定極疲倦,諸位半日討論也都疲倦,不如都先回去寫個表章,把圖也準備上,後天我們再議。”


    ……


    劉備靠著床榻上,疲倦之極,卻無法入睡,便張開眼睛,繼續查看各地奏章、密報。


    蔡璿靠上來輕輕的揉著太陽穴:“夫君不如睡一會兒。”


    劉備:“哪睡得著!


    幽州人、青州人、徐州人、江東人…不同的地域,有著不同的立場、利益、訴求、思路…就連兒子也來添亂…想要調和順暢,減少內鬥,合力對外,談何容易!”


    蔡璿咬了咬嘴唇,道:“妾身以為,夫君任業兒處江東,既是為了掌控江東,亦為了促其成長,今日見他頗有見地,妾身也為夫君、為劉家高興呢。”


    劉備:“哼!劉業要有你這般明事理就好了。


    一介孺子,國家大政豈是他能置喙?


    公達,我之兄弟、心腹,安東之謀主,領尚書令。子敬,開拓江東之首功。皆國之重臣,豈是他能頂撞?他也不想想沒有公達、子敬,焉有江東?


    身為嫡子,除了坐享其成,這些年幹了什麽?竟然做人家說客。比劉燾差遠了…”


    作為父親,劉業迅速成長,無疑使劉備高興。可要迅速接受不滿弱冠的兒子從承歡膝下到相對獨立轉變,接受長孫的誕生,心態中卻並非容易。有了孫子,往往就意味著步入老年,可劉備才虛歲36!!!


    這心中千般雜陳滋味,酸甜苦澀俱有,匯聚出一陣不滿,當然不能與重臣言語,卻不用刻意開避枕邊人。


    “不說他們了,免得氣壞了身子。”蔡璿心中有著小小的歡喜,道不表現出來,隻是幫劉備處理其章表:“每日如此多,何時能批完,要請王榮姐姐幾位一同幫忙,就不難了。”


    劉備:“不必了,左邊這些批完就可,右邊不用。”


    蔡璿翻了翻,一張小嘴幾乎可放得下個鴨蛋:“左邊皆細務,右邊皆大事,夫君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劉備記得清代某帝為標榜勤政,堅持政事“不過夜”,結果英年早逝:“小事立即處置可行,大事要也這樣幹,極易出亂子。


    為何?決策有誤,要麽及時糾正,則朝令夕改,令下屬無所適從,牢騷滿腹。要麽將錯就錯,一條道走到黑,結果往往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蔡璿仔細咀嚼,又回憶過往,發現每逢大事,劉備皆思考成熟,反複推演各種可能性,甚至加以調研和局部實驗…今日才恍然大悟,這才是安東軍多年來克敵製勝的法寶之一。


    這可是不傳之秘啊,夫君今日給我透底,莫非是要我多參與政事?蔡璿眼中異彩連連,盤算把那幾件新潮瀆衣輪流穿幾次以娛良人,看劉備也越發溫柔。


    ……


    話說荀攸、魯肅都對劉業不滿,可疏不間親,相視一眼,就默默退出


    走到半路,又繞了回來,見劉備正批閱章表,隻有蔡璿在一旁伺候。知道是蔡邕之女,也不避她,重新陳述一遍先打袁術、後打袁紹的堅持。


    劉備卻道:“最近偶讀佛經,其雲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者,當如何?”


    魯肅:“主辱臣死,屬下願為主公禦辱,以長繩縛之獻於階下!”


    荀攸:“正是!”


    劉備笑道:“佛經雲隻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天必厭他。


    袁術好奢而不恤下,貪婪而不信,多行不義必自斃,再待幾年,你等且待之。”


    荀攸、魯肅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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