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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生氣。


    破天荒的救了人,居然還蹬鼻子上臉。明明已經反反複複要求別問,卻還是故意較勁。源凰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當然,在開槍前已經確認,連體衣能夠擋住磁軌微衝的攻擊。稍微給點教訓吧。


    看著地上的虹陽敏帛,源凰長歎一口氣。


    剛打算離去。


    身後又傳來了她的聲音:“我需要糾正大人一點。您可不是我第一個遇到的魅惑失敗的人。”


    源凰轉過頭來,發現虹陽敏帛已經端坐在地上,不卑不亢的正視著自己。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見過一個無法被魅惑的人。他也是魅惑法師。就在前不久。就在新大陸。”說不上來她的笑容是怎樣的感覺,“大人應該知道我在指誰吧?”


    指大賢王。


    源凰原本就不悅,聽罷火氣徹底騰起,立刻衝向虹陽敏帛!


    左手揪住了長發,右手拿磁軌微衝頂住了她的額頭,大聲咆哮道:“你他媽給我提他,是什麽意思!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是吧!”


    她沒有動,笑容也沒有絲毫改變。反倒是源凰相當的激動。


    前者氣息平靜,後者紊亂。


    在沉靜之中,數秒之後源凰才發現自己手中的磁軌微衝有些輕微的顫抖,大概是真的太激動了。


    他一氣之下用槍頂著對方的額頭,然後呢?然後又該怎麽辦?之前打了三槍是威脅其閉嘴,現在完全是不知所謂。他是打算救她並且用掉了一個神器碎片,不可能真的開槍。退一萬步講,船員之間是無法開槍的,這些槍械都有智能保險裝置。


    “大人,不要打我的臉,打這裏吧。”說罷,虹陽敏帛敞開了連體衣的雙襟,“雖然還遠遠不夠,但現在就挖去我的魔晶石也是可以的。”


    “你!”


    居然叫板!


    源凰手中的磁軌微衝都不知道該頂住額頭還是胸口了。怎麽會一時起了善念,救回來這樣的東西,不知恩圖報,反而還衝撞他!就算火族人大多不怕死,大多是脾氣暴躁的家夥,大多愛叫板,但現在的情形也太臥槽了!


    源凰無法開槍,又沒有台階下。就那樣滿臉怒容的繼續用槍頂著對方額頭。


    僵在原地。


    這時,麵具傳來了床姐的聲音:“源凰,我必須提醒你,剛才對連體衣開槍,我猜你是有斥責下屬的意思,反正不會擊穿,所以我暫時關閉了智能保險。但是現在真的會出人命,你這樣是無法扣動扳機的。”


    “床姐,給我權限。”


    “我不能……”


    “就一槍,讓我開一槍也行。”說罷,源凰將磁軌微衝移到了虹陽敏帛的胸口,“我保證不打要害。”


    源凰還在偷偷和床姐交涉時,虹陽敏帛再度開口道:“你覺得天界還能再次接受你的回歸嗎?”


    嗯?


    什麽意思……


    “你後悔救我嗎?”


    “快了。”


    他下移槍口,對著虹陽敏帛的腹部開了一槍。子彈穿透了血肉,被背後的連體衣內側擋住。伴隨著當的一聲,虹陽敏帛被巨大的衝擊力拽倒在地,滾出幾米遠的牆角。


    倒在血泊中。


    源凰用金屬假腿踩著她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如此大的自信,堅信我不會殺你。一再挑戰我的耐心。”


    三根利爪就頂著她的咽喉。


    她的肚子上有一個小孔,汩汩的淌著血。


    豈料虹陽敏帛依然不罷休,仰視著源凰,眼神平靜的嚇人:“你是不是失戀過?”


    “夠了!”源凰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我會真的殺死你的!你當我開玩笑嗎?”


    “……嗯,我信。你是不是曾被人用暴力控製起來?”


    “……我!”


    源凰臉頰不斷的抽搐。太陽穴跳動。全身發抖。頭重腳輕。


    殺?


    不殺?


    這三個字在源凰的腦海裏瘋狂的來回盤旋了數百萬遍,掙紮、猶豫。在幾分鍾之前,他從沒有料想自己救來的女人會如此衝撞自己。從未料到。


    更加沒想到的是,虹陽敏帛突然翻身,旋動雙腳扭轉身體,非常利索的將源凰踩著的假腿掙脫!動作行雲流水,眨眼之間已經站在了源凰的麵前。


    她雙手摟住了他的頸後,吻了上去。


    吻在冰冷的麵具上。


    事出突然,源凰徹底怔住了。


    神經病啊!完全確認了,這女的是個神經病!根本理解不能啊,臥槽!跟她繼續糾纏下去,我也會變成神經病的!


    源凰將對方推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急救針劑,扔在虹陽敏帛的腳邊。


    匆匆轉身離去。


    ……


    門關上了,一切重新恢複了寂靜,醫療區隻剩下一片淩亂和地上的血。


    虹陽敏帛抓起針劑,紮在側頸。


    迅速痊愈。肚子上的槍傷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這一槍是床姐判斷不會造成致命傷才臨時解除保險的。


    “虹陽敏帛,你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啊?”床姐的聲音從房頂傳來。


    卻換來虹陽敏帛的淡淡一笑,什麽也沒有說。


    她隻是疼了幾下,就換來了許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眼前的麵具法師和自房頂說話的聲音,根本不是同一人。前者說話有些痞氣,後者說話措辭嚴謹、出口成章、從不遲疑。


    她確認源凰救她完全是出自一片善心。當提及醫療費時,他的反應顯得有些不太在意──有最好,沒有也無所謂。結合自最初見麵就擺出的那副強硬的態度,大概是在害怕,所以一直在虛張聲勢的威脅著大家。在害怕的事情,估計是因為一口氣有許多陌生人入駐了他的家。源凰可能是嘴硬心軟的類型,並且難以相信別人。虹陽敏帛聽說,這三天,他一直躲在臥室裏,避免和其他人多接觸。


    隻是虹陽敏帛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善良的一個人,卻血洗了客棧。恐怕是當時被那群人觸及了底線和怒點。她想知道源凰的怒點在哪裏,這樣是了解對方的最快捷徑。所以,她冒險去不斷試探。從時機的層麵來講,此刻是最好的──太早了,她不確定源凰會不會殺自己,太晚了,也就失去了走捷徑了解對方的意義。


    果然,源凰就算帶著麵具也掩飾不住,隻有憤怒,卻沒有殺意。


    結論就是一定要注意:最不能提的就是「大賢王相關話題」、其次是「真實身份」、然後是討厭不聽話的手下。


    之所以推斷是「手下」而不是「女性」,是因為小幽香和真正的床姐也都不聽話,卻沒什麽。


    隻是一句要求源凰喜歡上她的戲言──喜歡是能要求來的嗎──源凰居然生氣了。討厭魅惑法師到這種地步嗎?他自己也是啊!難道是因為……之後提了一下「大賢王」,他整個人就氣瘋了。大賢王也是魅惑法師,源凰不是討厭「魅惑法師」,而是憎恨「大賢王」。他倆之間或許有仇怨。


    虹陽敏帛這才明白,源凰並非是自己等待的人。原本要來接她的人,遲了一天,或許出了事來不了了。卻機緣巧合的讓她遇到了源凰,後者才是她真正的救星。


    除此之外,她還確信源凰以前曾被女生深深的傷害過,導致現在對待包括她和小幽香在內的所有女性都很冷淡。卻唯獨對說話聲音來自房頂的真正床姐,千依百順。自從虹陽敏帛發覺同一個聲線卻是兩個不同的人,就留意到,源凰對於真正床姐的意思,完全沒有異議。


    喜歡年長溫柔穩重的女性?喜歡說話知性優雅的女性?喜歡能夠切實幫到他的女性?


    虹陽敏帛暗下決心,以後向著這個方向改變。


    至於以前究竟被什麽人以暴力囚禁過……虹陽敏帛直覺的認為,這個事,如果貿然追問真的會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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