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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凰買了一大堆玩具之後,坐在沙發上和佐哲邊喝茶邊聊天。他在耗時間避風頭,等待精械蜘蛛打探消息回來。


    席間,源凰發現佐哲的內心遠比外表看起來堅強。


    慘遭無名黑手滅門之後,又被國王定為叛國罪,甚至連遠房親戚也被無一幸免,如果換作別人定會從此一蹶不振哭天喊地吧。


    佐哲對於叛國罪一事表示無可奈何,因為東尚爵確實飼養了恐怖的使魔,這也是他從小就和父親關係不睦的原因之一。佐哲曾多次勸說父親收手,但顯然東尚爵已經被自己的使魔迷惑了心智,對靈雀的愛遠勝過妻兒。當佐哲終於再也忍受不了眼睜睜看著父親拿活人喂食靈雀,便離家出走,長期搬到了王立圖書館,很少回家。哪怕喂給靈雀吃的是罪犯,也與人性背道而馳。


    但對於殺害父母之仇則另當別論,若沒有暗殺事件,靈雀就不會失控,全家、親戚乃至數以萬計的無辜民眾就不會遭遇不幸。佐哲發誓一定找出幕後主使者報仇雪恨。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貴族了,又手無縛雞之力,報仇談何容易。


    當被問及要怎麽做時,佐哲直言不諱的答道:“利用雨涵床。不知為何她喜歡上了我,而且法力無邊,如今又成為了忠爵,可謂在星隕大陸呼風喚雨,唯有讓她幫我。”


    源凰聽罷臉頰直抽。有人當麵對自己說「我要利用你」,還真是個詭異的體驗。


    其實源凰可以簡單的將沙皮交給佐哲,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但是在晉見國王時,源凰可謂吃一塹長一智,隻是把證人推出去是遠遠不夠的,那樣無法將尼客逸德繩之於法……尤其是那家夥居然還升為了尚爵。


    源凰對於保護沙皮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卻有興趣滿足佐哲的心願。作為唯一的證人,沙皮暫時還不能死。


    不打緊,幸好我把沙皮關押在宇航船裏,非常安全。


    源凰此時完全不知道沙皮早就被小幽香等人帶去治理領地,拋頭露麵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有些莫名的不安,決定不再等待遲遲未歸的精械蜘蛛,即刻就回船上確認沙皮是否安全。


    源凰看到佐哲心情稍微振作了一些,帶上了一大堆禮物告辭了。臨行前少女還贈送了他一塊黑色的小石塊。


    離開魔空機巧的店鋪時,天邊已經染上了晚霞。


    源凰鑽進無人的暗巷,換上麵具鬥篷等裝束,重新扮回天界女法師,直奔王城大門外的傳送站。


    一兩分鍾之後,路上的行人漸漸發現了身旁居然走著一個最近的風雲人物,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硬生生開辟了一條源凰專用道。那些人的眼神有些是敬畏、有些是恐懼、還有些人是抱著尊敬的心情為他讓路的。現在看來,遠播的不隻是惡名了,還有在靈雀事件裏救下兩個村莊的英雄偉績。


    平日裏的王城便是嚴入鬆出,如今看到升為忠爵的源凰,城門守衛立刻緊張的列隊兩旁,肅然敬禮,免檢放行。


    源凰所到之處皆是人群如獸群避火般四散,保持距離圍觀。


    傳送站的執勤法師說是傳送帝吩咐過,免收源凰的傳送費。這件事說實話令源凰有點意外,不過細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是先知的摯友,用的都是相似的套路──免收傳送費,所以會經常使用傳送站,於是源凰的一舉一動都在傳送帝的監視之下,和老混蛋一樣愛動歪腦筋。


    源凰傳送到了「建築師村莊」,郊外卻沒有宇航船的影子。咦?搞毛啊?誰把我的宇航船拐跑了,臥槽!


    正在源凰大喊不妙之際,忽然發現在宇航船曾停留的位置,站著一個人,身影有點眼熟。


    ……


    扶額。


    對方也發現了源凰,立刻飛奔過來,站定在跟前一本正經的說道:“雨涵床大人歡迎回來!按照您的吩咐,我一直在此等候將這個蜘蛛交給您!”


    是波塔俠爵。


    這家夥自從在村莊被床姐救下之後,頗有點陰魂不散的勁頭……


    精械蜘蛛從波塔手掌中跳至源凰的肩頭,將錄製的一段音頻傳進了麵具裏,是床姐的留言──「很抱歉,源凰。在你前往王城期間出了一些急事,由於超出了通訊距離我無法及時聯係你,故而向代理副船長虹陽敏帛請示,經許可,將整艘船移動至你的領地附近。請收到留言之後盡快返回。」


    媽的,這女的居然趁我不在把整艘船拐跑了。


    源凰立刻撒腿奔回傳送站,改去西北商業城市的郊外,也顧不上波塔一路默默尾行。他走出傳送站之後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床姐的問候,不久也看到了宇航船就靜靜的停在城外,被一大群人遠遠的圍觀。不是拐跑就好,一場虛驚。


    看起來宇航船和之前無異,源凰安心了許多,走進船門。他沒有勸阻波塔的跟隨,因為事實證明就算讓他進入也不會發生什麽事,而且很顯然勸阻是無效的,這個波塔腦袋有些一根筋。


    剛剛進門就看到了所有人都列隊歡迎他的回歸。小幽香也在,而且還有虹陽敏帛,後者居然看起來又跟健康人士一樣,滿臉微笑。


    “歡迎回來,大人。”虹陽敏帛微微鞠躬,作為代表如此說道,然後目光落在了源凰身後背著的大袋子上,不禁問道,“大人,那是?”


    “給你們的禮物。”說罷源凰將袋子放在地上,掏出來「打火盒」。這個原本是要送給虹陽敏帛的,但源凰忽然想起這女的居然敢趁他不在擅自拐跑宇航船,變得不樂意了。


    原本應該直接送給虹陽敏帛的打火盒,改為放在了眾人麵前:“你猜這是送給誰的?”


    一句嘴賤。


    “額?”虹陽敏帛猜不到。


    眾人齊帥刷的看向小幽香,後者一臉自信。


    源凰暗呼不妙。這個打火盒並不是要送給小幽香的。他立即將所有禮物都掏出來,排成了一列,說道:“現在再猜猜看,哪個都是給誰的?”


    源凰自覺自己有送禮物的天賦,這些東西都是為這幫家夥量身挑選的,不會出任何問題。


    在源凰看不到的期間,五人組彼此關係很親近,漸漸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先後順序,他們決定按照這個順序依次猜測。當然,誰都清楚小幽香是第一個,其次是虹陽敏帛,然後才是五人組。


    “我猜猜哦。”小幽香雙臂抱著膝蓋蹲下,盯著這些禮物想了想,一把抓起了「打火盒」,開心的笑道,“既然是你第一個拿出來的,肯定是送給人家的,對不對?”


    ……


    “對,小幽香真是冰雪聰明啊。”源凰沒有勇氣解釋他其實第一個想到的是虹陽敏帛。


    虹陽敏帛也走上前,看了看,彎腰抱起玩具熊,緊緊摟在了懷裏,不斷用臉頰摩擦:“這個好可愛,是不是給我的?”


    ……源凰在麵具下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他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小幽香看起來天真幼稚的模樣,卻隻是看了一眼小熊卻顯得毫無興趣?明明虹陽敏帛是個力大無窮的戰鬥高手,卻要抱著毛絨玩具笑容莞爾?


    “沒錯,你懂我懂你。”源凰看到虹陽敏帛對小熊愛不釋手,不忍心說出實話。


    格蘭跳了出來,顯得很興奮:“該我了!”


    她一下子就抓起了香水瓶,滿懷期待的盯著源凰。


    “相當的正確,不愧是格蘭呢。”源凰說這句話時嘴角直抽。原本香水是打算送給看起來文靜的索菲亞的,一個侍女要香水能幹嘛?


    索菲亞扶著膝蓋彎下腰,盯了半天,撿起了萬花筒,怯生生的問道:“大人,我猜的對嗎?”


    “裏麵的圖案變化莫測,我看到它時就立刻想到了風情萬種的你。”源凰說這話時想抽自己。你一個書呆子已經夠費眼睛了,還看什麽萬花筒,不怕眼花嗎?


    勢頭越來越不對勁。


    源凰死死地盯著諾克頓,心想這個壯漢一定會選擇鍛煉握力的彈簧!一定會的!


    “大人,我猜的對嗎?”


    “果然如我所料,就知道你會喜歡八音盒的。”


    劈啪的聲音,是來自源凰內心深處信心破碎的聲音。他還以為對諾克頓很了解,為什麽會喜歡這麽娘們的玩意?


    “大人,我猜的對嗎?”


    “這個九連環很罕見,看到你喜歡我就放心了。”


    等等,莫比安!你他媽不是藥劑師嗎,玩什麽九連環啊,畫風都不對了!


    最後一個肯定是希爾德的了。這小子雙手捧著鍛煉握力的彈簧,整個人都變得感慨萬千,自言自語的說道:“我老爸常責罵我沒力氣是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鐵匠的。雨涵床大人,您真的很關心我們,很了解我們。感謝您的一番心意!”


    五人組齊齊的說道:“感謝雨涵床大人!”


    源凰揮揮手示意。


    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挑選的禮物沒有一件送到了預定之人的手裏。


    看著身後一直默默站著的波塔,源凰說了一句“別那麽可憐巴巴的盯著我,也有你的禮物。”說罷將店鋪少女送給他的小石頭塞進了波塔的手裏。沒想到這家夥還很開心的樣子,說是什麽隕鐵,最適合操演類法師使用了。好吧,一切都無所謂了。


    源凰向眾人問道:“誰能跟我詳細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急事,要移動到這裏來?甚至來不及等待我回來?”


    “是領地裏出了很棘手的大事,我們急需您親自出馬,但您遠在王城,分身又不能離開天界宮殿太遠,所以才。”格蘭說這件事的態度有些焦急,“您的分身此刻正出麵嚐試挽回事態,但還是亟待您的定奪。”


    原來如此。


    源凰點點頭,大手一揮:“簡單!我天生擅長當領主!”


    於是格蘭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源凰在給小幽香扔下一句「隨便找個人當第六個官員吧」之後,就動身前往王城的法師協會了,這一去就是半天接近日暮黃昏。小幽香則立刻將囚禁與宇航船底層的沙皮釋放,連同帶著五人組一起共同使用前往西北商業城市,使用傳送站倒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才離開半天,誰批準擅自把沙皮放出來的!


    尼客逸德撤離時沒有沒有留下任何文書資料,任何。就跟早有預謀似的,處理的一幹二淨,令小幽香立刻抓瞎。所幸帶上了沙皮,後者長期以西北商業城市為根據地活動,這裏是他吃得最開、混得最熟、人脈最廣的地盤,很多情況都十分了解。加上小幽香,這七個人就組成了領地的最高官員團隊,圍繞著沙皮從了解實地情況重頭開始工作,非常棘手。


    在整個工作過程中沙皮的態度都超配合,甚至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但他們沒有時間去細究沙皮究竟是出於什麽心態,因為隨著最初的基礎摸底工作逐漸展開,他們發現了更加棘手的問題。


    人口正在匪夷所思的速度流失。


    原本西北商業城市人口約在三十萬,自從靈雀災禍之後,僅僅一天時間就有五萬人搬遷離去。而且在摸底排查期間他們發現,至少還有十幾萬人正在準備行李,隻是還沒來得及出城。


    若是平時這麽多人出城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但是目前領地的官員是空缺著的,衛兵們管理混亂。這些執勤的衛兵們竟然也私下跟著自己的家人一同搬家,棄崗位於不顧。


    與要塞都市不同,西北城市在城牆內部也有幾個傳送站。經濟稍微寬鬆一些的家庭直接就使用舊傳送站離開了,所以才等沙皮了解到了這個情況時,已經失去了約五萬民眾。


    非常驚人的數字。


    眾人坐在宇航船內的大廳討論著這件事。


    小幽香生氣的用小拳頭砸了一下玻璃桌:“爸爸也真是的,他說在靈雀災禍之前就陸續有人撤離西北商業城市了。我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他居然說「如果告訴你,你肯定會告訴那個床姐,床姐一定會阻止,那我要損失多少傳送費」。啊啊,真是氣死人家了。”


    格蘭也緊跟著說道:“我們實在無力阻攔,衛兵隊的組織紀律全都崩潰了,唯有沙皮跟隨著您的分身,帶領一幫道上的弟兄仍在嚐試挽回頹勢,但也力有不逮。請大人速作決斷啊,否則恐怕全城的人都要走光了!”


    源凰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試著問了問大家,也沒人說出個所以然來。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調查起因。


    源凰隻想到了一個主意──殺光傳送站的執勤人員,封鎖城門。這個主意簡直完美。


    “大人?”


    “我當然早有計策,但是先聽聽你們的思路吧。你們現在就是這座城市的最高官員了,腦子空空跟不上我的思維高度可不行。”源凰打算聽聽其他人的想法,然後嘲笑一番,反襯自己的高明之處。完美,他根本就是天生當領主的料。


    格蘭站起身,說道:“是的大人。恕屬下愚見,這一定是尼客逸德從中作梗。從最初他就撤離了幾乎所有官員和文書資料,擺明了在為難您。規模如此巨大的民眾遷徙背後一定有他們人在組織運作。我建議一方麵由您的分身在廣場發表演說勸阻民眾,另一方麵由沙皮帶人暗中搜索逮捕任何有煽動嫌疑的人。”


    話音剛落,索菲亞就站起身說道:“我認為不應該阻攔任何民眾的離去,這樣才能顯示大人的寬宏大量,證明這座城市是來去自如的,日後才會為您的領地帶來更大的生機。換個角度想,既然已經起了離去之心,就算勸阻也是無濟於事的。”


    “那不對,自願離去和煽動離去可是兩碼事。”諾克頓站起身說道,“在下建議應該從根本的治安方麵入手,首先將衛兵隊的組織和紀律重建起來。雖然這樣或許會錯失良機流失更多的民眾,但一旦控製住衛兵隊,後續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莫比安捂著嘴沉思著站起身,伸手打斷道:“你所謂是「迎刃而解」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礎上吧?哪怕不拍衛兵隊傷及一人,隻是在那裏整理列隊也是一種無言的武力威脅,這樣治標不治本。大人,我建議在不了解大遷徙真正原因的放下,應該逆向思維──不去考慮「如何阻止離開」,而是考慮「如何誘導留下」。您隻需大聲宣告上任之後的美好政策即可,諸如提升就業率、增加公共建設、降低稅率,如果能將今夜就定為「抵抗靈雀災禍紀念日」並舉行盛大慶典就更理想了。”


    最後輪到希爾德,這小子額了一聲,呆呆的說道:“其實我一直沒跟上你們的思路……”引得眾人氣得直翻白眼。


    他們齊齊看向源凰,等待大人的高見。


    ……其實源凰的高見就是殺掉傳送站執勤法師,堵門……現在想一想,確實不妥,還不如五人組的主意。


    哎呀真他媽煩,領地什麽的怎麽都好啦,和成為大法師有半毛錢關係嗎?


    源凰緩緩站起身,背著手向遠處走了幾步,悠悠的說道:“這是你們新上任官員的第一個考驗,我隻會默默的看著,不會幹涉你們這次成長曆練的機會。好好幹吧。”


    說罷就要離開。


    “等一下大人,那究竟是要怎麽處理呢?”


    “嗯。”源凰頭也不回的伸手指向五人組中的一人,“還用問嗎,當然是先按你說的做。別擔心,我會在背後支持你們的。”


    源凰隨手指的是誰?


    a,格蘭


    b,索菲亞


    c,諾克頓


    d,莫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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