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山腳下。


    楚羿將事情的經過原封不動的說給父母後,楚白雲歎了歎:“你們打劫的那三名黑袍修士,應該是隱藏修為隱匿在城內的,目的就是設計陷阱攔截這個小姑娘,戰鬥的波動一傳開,我和你娘就關注到這邊了,可惜那賊人提前布置好手段,又是殺伐果決之輩,沒給我們時間救下那中年女子。”


    “是啊,戰鬥由始至終發生的太快了……”楚羿回想起來,也是一陣恍惚。


    楚白雲一揮手,不知用的什麽手段,將那中年女子的屍體收了起來:“既然是在我楚山境內,也算是因緣際會,我們無力救她性命,唯有送她安然入土,將她葬在山上吧。


    “也好……”


    古安玉點點頭,看向早已斷氣的巨型黃鳥:“相公,金丹修行本就不易,這黃鳥已凝金丹,雖然隻是下品,但也算是珍貴,它已身死,你將它體內的禽丹取了吧,正好給賴兒修煉所用,我若是一並焚了,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下品金丹……煉化後純淨的靈力可餘下十之一二,倒也合適。”知道是何種品階的金丹,楚白雲也能對其內蘊含的靈力做出判斷,隻不過他沒有古安玉的神通,可以一眼看透死去黃鳥的金丹品質。


    豎掌成劍,楚白雲隔空一劃,黃鳥胸口處便出現一條筆直的傷口,仿佛是被利刃劈開一般,敞開一個巨大的傷口,一顆雞蛋大小的正圓形黃色禽丹便露了出來。


    “轟!”


    一團烈焰燃燒,隻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黃鳥巨大的軀體便被古安玉那強勁霸道的藍色火焰灼燒的一點不剩,連灰燼都沒留下,直接灼散在空中。


    修為取於天地,死亦還於天地。


    ……


    將一切都處理妥當後,楚白雲招呼過來楚羿:“走吧,爹帶你回山。”


    “跟爹娘一起啊……”


    眼見諸事已平,楚羿眼神一轉,偷偷瞄了一眼古安玉懷中的少女,心底有些不情願,婉言相拒道“不……不用了吧爹爹,我……我的病剛好,想多走走呢……”


    “你們看夕陽多好啊……多看看夕陽美景對我們年輕人身心有益……”


    “那個……踏風還在林中拴著呢,它剛成年,和我混的正熟,我想騎馬回去……”


    不舍得放下內心的小九九,轉眼間,楚羿就想起了好幾個理由推脫父親。


    “臭小子,你自己多危險……。”楚白雲苦笑,這都是什麽跟什麽理由嘛,根本毫無說服力,當下便準備拉著楚羿飛身回山。


    楚白雲話還沒說話呢,就被古安玉打斷了:“相公,賴兒想自己走,便讓他自己走好了,我會用靈識會將楚山覆蓋,有任何風吹草動,你我都可第一時間趕到,有什麽可擔憂的。”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這世上最了解楚羿的人,莫過於古安玉了,她整日照顧陪伴楚羿,對他的性格最是了解不過,瞧見楚羿曾不經意間偷偷瞄向自己懷中,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但是……”


    “沒什麽好但是的!”


    楚白雲剛要追問,就被古安玉一句幹脆到不容置疑的話堵了回去。


    回頭看向兒子,古安玉聲音卻又柔和了許多,不由分說的將懷中小姑娘塞到楚羿懷裏,也不管楚羿神色是如何震驚與激動,一臉寵溺的說道:“賴兒,你想騎馬便騎馬回去吧,娘親剛好有些抱累了,你帶她乘馬如何?”


    “我沒抱累,我來抱吧!”


    楚白雲樂嗬嗬的又湊了上來,心想自己為人夫亦為人父,如何能讓妻子和孩兒做這種辛累的事情。


    “滾!”


    古安玉和楚羿兩人同時喊道。


    不同的是……古安玉是直接從嘴裏喊出,楚羿卻隻敢在內心默默念叨。


    ……


    飛在半空中,楚白雲依然困惑不已:“玉兒,為什麽不直接帶賴兒回來,今日之事我怕他受到驚嚇。”


    “賴兒已經大了,身體也愈況好轉,既然咱倆準備讓他正式開始修煉,見識一些風浪也可以說是好事,有何不妥。”古安玉出身背景神秘浩大,所見所想比楚白雲強上許多倍,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常人,耐心將道理說與楚白雲聽。


    “可你將那小姑娘交給他幹嘛,我們直接帶上山豈不是更方便。”楚白雲顯然還沒明白古安玉這般行事是何道理。


    “嗬嗬……你呀,真是個榆木疙瘩,真奇怪我當初怎麽看上你的……”


    古安玉嗬嗬一笑,眼神略帶責怪,嬌嗔道:“楚山內沒有與賴兒同齡之人,更別說豆蔻年華的女子,我們雖自號土匪,但走的是順應道義一途,可不敢真的劫人上山……如今緣法際會,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少女,我們救他一命,就讓她與賴兒相伴一段時間便是,陰陽相吸本就是天道正途,賴兒現在的年紀想要結識女子乃是好事,我們便順了他的心思吧……”


    古安玉說道這裏便頓了下來,其實她還有一件事沒說,最近半年,他房內的藏書經常被楚羿翻閱,看痕跡大都側重與情話傳記。


    古安玉知道,楚羿情話故事看的多了,又到了一定年齡,心底產生少年愛慕少女的好奇心思最是正常不過了。


    聽到妻子這般解釋,楚白雲回想其楚羿看向少女那好奇的神色,心底恍然大悟,便不再多言了。


    ……


    日漸西沉。


    楚山山腰處的一條盤山小路上,楚羿身騎黑馬,一手持著韁繩,一手並著斜倚在自己懷中的昏迷少女,不急不躁的上山行著,悠悠斜陽將兩人的身影拖得老長,落在及膝深淺的秋草叢中,遠遠望去,仿佛一張畫卷般,透著一股靜美。


    適才沒有機會,此刻隻有二人一馬,楚羿這才細細打量起了少女的容顏。


    少女看起來與她同齡,眉目清麗,微閉的眼簾上,睫毛長長的舒展著,瓊鼻櫻嘴,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在她細致的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慮,仿佛昏睡中思緒仍未從方才的戰鬥中走出,此刻躺在楚羿懷裏一動不動,自靜中散發出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眉心的皺意,給她的容貌更是增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心動,楚羿癡癡的看著少女,心底咚咚的打起鼓來。


    懵懂年華時的悸動,有時候本就是如此簡單。


    ……


    楚羿時不時的勒緊韁繩,耐心的控製著坐騎,想讓身下黑馬走的更平穩一些,唯恐顛簸醒了懷中的少女,少年心思懵懂,不懂情懷,隻是順應心意般覺得這等時光,是該走得慢一點。


    楚羿一路上時而嘞馬,時而低頭觀望懷中少女,越看越覺可愛,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山上。


    ……


    “少當家,你怎麽是獨自回來的?”


    策馬踏入山門不久,一名在廣場上身著紅衣,右側臉頰有一條刀疤的女子望見楚羿,便停了下來,朝著楚羿喊道,邊說邊收起刀來,就要去給楚羿牽馬。


    走到近處,紅衣女子才發現馬上還有一人,細看還是一名體型嬌俏的少女,忍不住問道:“少當家的,你怎麽還帶了個小女孩回來啊?”


    “這個嘛……寧三娘……”


    “小爺我打劫了一個……呃……劫了一個壓寨夫人!”


    楚羿絞盡腦汁,想著山上的土匪平時談論最多的東西,終於從那些漢子葷素不禁的話題中找到一個詞語回答。


    “壓寨夫人……”


    寧三娘愣了一下,心底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他娘的姥姥,山上這一群人渣,平時幹點別的什麽不好,一個個淨知道滿嘴噴糞了,少當家的才十四歲啊,在他們的耳濡目染下都變壞了,我回頭非得一個個教訓他們不可。”


    “還專挑小女孩,年紀大幾歲不行嘛……”想到楚羿懷裏少女的年齡,寧三娘就更是牙癢癢。


    寧三娘上山前有一夫婿,乃是窮苦出身,因貪圖寧三娘家裏的產業,娶了比他大十歲的寧三娘,入贅到了寧家,那人一開始倒也沒什麽,對寧三娘甚好,但隨著時間推移,寧家的產業漸漸轉移到了那人名下後,那人對寧三娘的態度逐漸發生了變化……


    一開始是口角之爭,後來慢慢發展為了打罵侮辱,最後那人竟然瞞著寧三娘納了一房年輕小妾,將寧三娘趕出寧家,理由是嫌棄寧三娘太老,配不上他。


    寧三娘夜襲寧家,武藝卻不是那人對手,最後臉上被劃了一道,腿也被打斷丟出了城外,幸好被楚白雲發現,才帶上楚山。


    如今一晃三年,寧三娘每日晝夜磨刀,就是提醒自己不忘仇恨,期望有朝一日能親手宰了她曾經的夫婿。


    因此楚山上喜歡女子比自己年輕的楚匪,在寧三娘眼裏都是貪戀美色的人渣,恨起來就如同狠她曾經的夫婿一般……


    ……


    不過,眼下對於楚羿,寧三娘倒沒有過激的想法,一來楚白雲對她有救命之恩,二來因楚羿這幾年時常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蕩,性情是好是壞她十分清楚,今日打劫少女上山,有可能隻是頑劣貪玩所致,並非是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或是說,楚羿此舉乃是山上楚匪的鼓動都有可能。


    念及此處,寧三娘不禁想要惡趣味的逗逗楚羿:“少當家的,你想要這俏丫頭怎麽當你的壓寨夫人,這可不是說說而已,要不三娘教教你吧……”


    說著,寧三娘將馬拴好,對著楚羿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


    楚羿對少女眼下正是上心的時候,寧三娘的話一落音,他就大感興趣的將頭湊了過去。


    寧三娘低聲說了幾句話,楚羿的臉瞬間就變得紅了起來,猶如被燙熟的蝦子一般,抱著少女翻身下馬,腳下猶如生風一般的向山頂後舍方向逃去……


    “哈哈……”


    看著楚羿奔逃,寧三娘一副得逞的模樣哈哈笑了起來,許久之後才收起表情,一言不發的拿起一塊磨刀石,如往常般坐在風起的地方磨起了刀……


    ……


    懷抱著一名少女,楚羿剛踏入楚山後舍,頓時便吸引住了演武場上眾人的目光,當即也顧不得修煉比武了,皆是神色曖昧的盯著楚羿,瞬間各色聲音紛紛響起,有的渾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少當家的,這是哪家的閨女給你抱上山了……”一人眼尖,楚羿一踏入後舍就喊了起來。


    “楚羿,好本事,不愧是我楚山少當家!”這是有人舉著銅錘在溜須拍馬。


    “你們都給我散開,我這有本秘籍,少當家的要學習一番……”一人剛舉起一本春宮圖,還沒說完,便被人一腳踹開了,稍稍開玩笑可以,他們可不敢真讓楚羿看到這種東西。


    ……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楚羿轉眼便將被寧三娘調侃之事拋之腦後了,又是如同方才般炫耀道:“小爺我劫了一個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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