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獰笑著,短匕朝麵前眾人一揮:“別過來!”


    獵人們沒有一個敢上前,他們沒把握能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製服盧瑟。而且如果盧瑟要逃跑,憑借他的疾行和影步,在場幾乎沒有人追得上。


    洛恩心中滿是驚怒,渾身止不住發顫,拳頭捏得爆響。但看著抵在艾琳頸下的尖刀,他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衝上前去,誰知道盧瑟會做出什麽事?


    “我們在盧瑟的屋子裏發現了被盜的魔血,證據確鑿,正要抓住他,卻被他使用能力逃走了。”百夫長壓低聲音,“沒想到跑來這裏,他卻挾持了艾琳。”


    洛恩死死咬著牙,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盧瑟要這樣做。可以說盧瑟根本不在他的懷疑名單上,但有時候現實總愛開玩笑。


    明明是在穀倉一起戰鬥的同伴啊,和巴溫還有薩穆爾站在統一戰線的獵人……為什麽會選擇背叛?


    洛恩想不通,卻聽見百夫長低聲安撫:“盧瑟,你冷靜一點……至少不要傷害艾琳。”


    “然後你們就能來傷害我了,是嗎……”盧瑟瞪著眼睛,“你們要將我斬首。”


    百夫長不接他的話:“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盜取魔血……如果有什麽原因,你可以告訴我。如果你真的需要魔血,我可以給你發放。”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盧瑟笑容猙獰。


    兩側有獵人竭力不發出聲音,皮靴一點點往前蹭,想要趁其走神製服他。但盧瑟談話的同時也沒放鬆警惕,短匕一揮,手腕映亮一圈血環:“來呀,再過來一步!”


    “都退下!”百夫長怒斥。他是絕對要保證人質的安全,所以不敢讓獵人們亂來。如果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他不會讓任何人出手。


    艾琳雙手攥緊在胸前,驚恐得話都說不出來。她看著洛恩,眼中流露出異樣的光。


    百夫長低聲說:“冷靜一點,盧瑟。你能告訴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


    盧瑟不回答,卻將短匕輕輕劃過艾琳的手臂,細細的血絲泌出,沾在刀刃上。他使用血魔法將血絲吸收,終於得到了純淨生物的血液。


    艾琳感到手臂刺痛,眼角抽了抽,但硬是沒有流下眼淚。洛恩看見她被刀刃劃破手臂,渾身血液爆流,青筋怒跳,發出咆哮:“住手!我叫你住手!”


    盧瑟被這聲怒吼喊得更加恐懼,仿佛被逼在角落的怒獸。他揮舞短匕,大喊一聲:“來阻止我啊!來啊!”


    “都冷靜一點!”百夫長的怒斥如同一道雷鳴,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盧瑟垂著頭,用凶狠的目光瞪著獵人們。百夫長低聲問:“盧瑟,究竟是為什麽!”


    看他的樣子十分清醒,並不是像是受到舊日的蠱惑,看來是有意而為,知錯而犯。


    沉默片刻,盧瑟才低聲回答:“因為你們……恨我哥哥。”


    這番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來不知道盧瑟還有個哥哥。


    “你哥哥是誰?我們為什麽會恨他?”百夫長問。


    盧瑟忽然開始自言自語:“那不是我哥哥的錯……他隻是被蠱惑了,那不是他的錯……”


    獵人們感到困惑,但聯想一番後,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麽。百夫長則慢慢瞪大了眼睛:“你哥哥……”


    “他一定還沒有離開諾克馬爾!但是你們恨他!他不敢出現!”盧瑟突然開始大聲喊叫,“所以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我要讓他感知到我,我要見他……”


    盧瑟的聲音又忽然帶著一絲哭腔:“他不是罪人……大聖堂的封印,他不是自願破除的……”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百夫長緩了很久才回過神,看著眼前來曆不明的年輕人,聲音微顫地問:“盧瑟,你全名叫什麽?”


    “盧瑟·夏勒。”他低聲回答。


    夏勒!


    所有人都明白了,除了洛恩。百夫長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沉聲說:“你哥哥是……伊坤?”


    根本沒有人想得到,盧瑟的哥哥是伊坤·夏勒,隱秘祭祀會的年輕祭祀,在大聖堂破除克爾蘇魯神族封印的四人之一。


    一時間,獵人們的感情變得十分複雜,很難用語言形容。但在這複雜的情感中,唯一不包含的就是同情。


    這一切的災難,都是因為那四名祭祀而起。作為萬惡之源的弟弟,如今又選擇了背叛,那還有什麽資格被同情!


    但沒有人說出來,隻是看著盧瑟,眼中透露出異樣的光。百夫長深吸一口氣,才說道:“盧瑟,伊坤已經不再是你哥哥了。”


    “百夫長,真虧你說得出這種話。”盧瑟死死盯著他,“你經曆過麽……如果你的夫人女兒也變成了魔物,你還會說這種話嗎!”


    這句話刺到百夫長心中痛處,但他隻是眉頭一皺,硬生生將痛楚壓了下去,低聲重複:“他已經不再是你哥哥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盧瑟。”


    盧瑟冷笑:“來得及?來得及被你們砍掉腦袋,掛在城鎮外公示吧。”


    百夫長不回答,迅速思考著如何說服他。如果說服不成,一定要保證艾琳的安全,然後製服盧瑟。但想來想去,根本就沒有完全可行的方法,一切都建立在高風險的基礎上。


    如果這時候薩穆爾在就好了……憑借他獵鷹的能力鎖定盧瑟的右手,將短匕打飛,一切就好解決了!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一個人從醫院裏悄悄走近。那個人躲在人群後,忍著劇痛俯下身子,透過獵人之間微小的縫隙,單眼瞄準了盧瑟的右手。


    “把城防打開,給我備一匹馬,我要離開。”盧瑟開始提出條件,“隻要我能走,艾琳就會平安無……”


    隨著一聲爆響,一發橡膠子彈呼嘯而出,劃破夜風,直擊盧瑟右手。他發出痛呼,短匕落地!


    沒有人知道那子彈從哪來的,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獵人們蜂擁而上:“抓住他!”


    洛恩驚慌之餘,竟然忘記衝上前,而是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一把鋒利的長刀被丟了過來,伴隨著熟悉的聲音:“你來了結他。”


    那人慢慢站起,一身素白襯衣。並不是薩穆爾。


    尤格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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