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格希雅的到來,讓洛恩和羅德都停手了。


    兩人呼吸急促,怒瞪對方的眼中仿佛要噴出火,卻也隻能幹瞪。尤格希雅麵色疲憊,將左輪收回槍套,悶呼一口氣抵著太陽穴。


    看到王女這副模樣,羅德心中不忍,一咬牙,單膝在她麵前跪下:“對不起,殿下。”


    洛恩也將彎刀收回:“對不起。”


    “起來吧。”尤格希雅擺擺手,“你們為什麽要打起來?”


    洛恩默不作聲,羅德卻告狀一般說道:“他根本就不應該屬於這裏!他不能和我們一起上路!殿下,你也看到了他那副模樣,怎麽還會將他當做同伴!”


    尤格希雅看著他,沉默片刻後忽然說:“羅德,先拋開洛恩的力量不談。他保護我們,是同伴還是敵人?”


    羅德艱難地回答:“不是敵人。”


    尤格希雅點點頭:“你哥哥被魔血汙染了,對我們進攻,那他是同伴還是敵人?”


    這個問題把羅德問住了。他的眸子沉了下去,各種記憶湧了上來,咬著嘴唇。


    他不回答,尤格希雅輕拍他的肩膀:“迷霧被釋放之後,很多事情我們無法選擇,也有無法改變的結局。我們都想幫助你哥哥,但我們沒有辦法。”


    “同樣的,洛恩的能力也不是他能選擇的。作為王女,我也無法選擇我的父母。”尤格希雅說,“說是命運也好,這些無法改變的,我們隻有接受。”


    羅德深吸一口氣,攥緊的拳頭用了些力,最終還是慢慢鬆開了。他點點頭:“對不起,殿下。”


    尤格希雅拍拍他。她明白,這個時候不必著急調解羅德和洛恩之間的矛盾,兩人心中應該各自有了一些改觀。剩下的,就讓他們在往後的相處中慢慢解決吧。


    洛恩把頭偏向一邊,不願意去看羅德。羅德也不去看他。尤格希雅說:“好了,到倉庫來吧,我要說些事情。”


    “對了,百夫長。”洛恩繞過羅德,走上前來,從衣兜裏掏出一條黑曜石項鏈,“這是……巴爾紮給我的。他說如果我們能返回王都,就把項鏈埋在長夜街的酒館。”


    百夫長看著手中的黑曜石項鏈,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收了起來:“多謝你。”


    他又摸出一把銅質鑰匙,嵌入鎖孔。隨著鏽蝕的機括聲響起,大鎖落地,漆黑的倉庫洞開。尤格希雅引燃一個火把,插在牆壁槽口,映亮這片空間。


    地上很潮濕,牆壁上掛著水漬。這裏儲藏了一部分幹糧和草藥,被海潮滲入後大多都難以保存了。除了消耗品,還有兵器架上的各式冷兵器,以及盡頭的一個大型金屬立櫃。


    四人依次進入倉庫,百夫長到兵器架前,看著左側空缺的幾個欄位,有些走神了。尤格希雅說:“這裏擺放的都是獵人們的武器,除了隨身攜帶的,一些備用的就在這裏了。”


    “那個櫃子裏裝的是什麽?”洛恩指著盡頭的立櫃。


    “一些衣物。”尤格希雅回答,“大多是很久沒穿過的了,不過經常會有人打理清洗。還有兩麵大旗。”


    “大旗?”洛恩問。


    “原本的旗子都破損了,幾個月前我就讓布匠做了新的。接到成品的時候我隻看過一眼,就鎖到櫃子裏了,直到今天都沒碰過。”尤格希雅點頭,“不過明天,是時候了。”


    洛恩有些好奇,但也不再問,明天就能見到了。百夫長將兵器架上剩餘的兵器一一取下,用麻繩捆好,接著用鑰匙打開了金屬立櫃。


    洛恩不禁睜大了眼睛。立櫃中陳列著各式盔甲和衣物,銀色金屬在火光下熠熠生輝,還有兩個卷起的大旗。他看不太清。


    “在海妖之角這段時間,我們是獵人。我們和其他獵人共同戰鬥,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尤格希雅眼中抹了幾分懷念,走上前去,“所有人都是同伴。”


    她在立櫃中的一件黑衣前站定,輕輕**著上麵的羽絮,說道:“所以這件衣服,我也很久沒穿了。”


    百夫長走到她身旁,看著立櫃中的一件銀色盔甲,心中也不禁感歎。


    洛恩站得比較遠,再加上火光昏暗,所以看不太清那些盔甲衣物的模樣。尤格希雅忽然自嘲般說道:“洛恩,你知道嗎?我父王是一個很嚴厲的君主。”


    “作為獨女,父王希望我能在他退位之後繼承王位,但我偏偏又是不願聽人擺布的性子。我說,我不要繼承王位,我要獲得人們的尊敬,誠心追隨我。不僅如此,我還要把諾克馬爾改名為尤格馬爾,就像我的祖輩一樣。”


    尤格希雅說著這些話,臉上揚起一絲笑意,卻轉瞬即逝:“因為這件事,我和父王關係一直有些僵持。後來我離開了王都,到星夜城進修,一去就是幾年。”


    “但他畢竟是我的父王。”她眼簾微垂,“得知迷霧爆發後,我想要回到王都,卻被人們頻頻勸阻。在看到嚴重的汙染程度後,我最終放棄了,來到了南方。”


    洛恩和羅德都不說話,靜靜聽她訴說。


    “我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了。如果我能重返寂光城……”她說,“我要親手打敗他,無論他還是不是我認識的父王。我要讓他知道,他的女兒尤格希雅並不是隻會空口胡說的人。”


    三人默不作聲,但心中都已暗下決心,就算前途荊棘遍布,也必將殺出一條血路,跟隨這位殿下重返王都。


    “殿下,明天清晨就出發麽?”百夫長問。


    “對。我們沒時間拖下去了。”尤格希雅點頭,“明早召集人們到廣場集合,馬匹留給有需要的人。你們早點去休息吧,沒有床鋪和爐火,委屈你們了。”


    百夫長搖搖頭:“不。”


    尤格希雅不再說話,百夫長帶洛恩和羅德先行離開。昏暗的倉庫中,隻剩下尤格希雅孤身一人。她默默點燃一支香煙叼在嘴裏,雙手梳理著暗紅色長發。


    “父王,我要回來了。”她輕聲呢喃,“帶著我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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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恢複更新,中午12:30,晚上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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