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甲乙沒有一絲一毫的精力去思考這麽做對不對得起杜莎,他覺得不用思考,他已經說過對不起了——丁甲乙這樣騙著自己。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他,如果不能盡快找到紮加拉,他將永遠失去她。


    白樓不遠處有一根巨大的立柱,是連接安其拉和蟲皇宮殿的通道,他快速扇動著黑色翅膀,向那根立柱飛去。


    其拉帝國整個都在地下,蟲皇宮殿卻建在地上,第一次來的時候丁甲乙就對這種布局感到不理解,後來紮加拉告訴他,蟲族的皇帝必須替子民守在最危險的地方,這是蟲皇的職責。於是他明白了,為什麽蟲皇一定得是蟲族中最強大的。


    紮加拉強大嗎?毫無疑問,丁甲乙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那麽這個強大的女人為什麽會失蹤?她去了哪裏?遭遇了什麽?丁甲乙心頭的陰影濃成了墨汁。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蹊蹺,昨晚紮加拉還在寢宮裏和寧小倩、杜莎嬉笑打鬧,早上起來人就不見了。阿努巴拉克和奧羅搜遍了整個安其拉也沒有找到她,丁甲乙相信以這兩位的辦事手段,就算跑丟了一隻蒼蠅都能找回來,他們沒有找到,那就說明紮加拉現在不在安其拉。


    那她去了別的城市?不,也不可能,她始終在白樓裏坐鎮,地方上除非有大事發生,否則她不會離開安其拉。如果其它城市真發生了什麽大事,他這個蟲皇不會不知道,紮加拉也不會在婚禮即將舉行之際不聲不響地就走了。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紮加拉是在寢宮裏消失的!


    問題是,紮加拉是自己消失的,還是外部原因造成的?說的直白點,是她自己走的,還是被什麽人擄走了?丁甲乙首先排除了第一個可能,一個大活人,不會突然在睡榻上自己消失,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擄走了她。


    杜莎的念力非常強大,寧小倩也不遜色,什麽人能夠在這兩個人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覺的擄走紮加拉?丁甲乙背上突然泛起層層涼意。


    不,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在於這個人把紮加拉擄去了哪裏,把她擄走的目的是什麽,又是用的什麽手段?外麵沒有,宮裏也沒有,一丁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就這麽憑空消失了?事情的詭異程度有點超乎丁甲乙的理解範疇。


    丁甲乙把宮殿翻了個底朝天,傭人和大臣們嚇得膽戰心驚,屁都不敢放一個。他知道自己是在做無用功,他已經用念力把整座宮殿掃過無數遍了,連紮加拉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發現。


    他衝到宮殿門口,薅著把守在那裏的衛兵問道:


    “你今天早上看沒看見紮加拉出來?”


    衛兵見他雙目通紅、呲牙咧嘴的樣子,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說話的聲音抖成了篩子:


    “回,回,回陛下,沒,沒,沒有。”


    “那你從昨晚到現在有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進來?”


    “也,也,也沒有。”


    丁甲乙放下衛兵,皺起了眉頭,紮加拉沒有出宮殿,那就說明也不在破羅蒼陸地上的其它地方。


    他苦苦思索著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好好的一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而且事先毫無預兆,事後毫無線索,消失的如此徹底。土蠔如果不是被留給琉璃用來複製暗影爆裂箭,他甚至懷疑紮加拉是不是被它給吃了。


    丁甲乙回到紮加拉的寢宮,坐在床上,雙手緊緊抓著頭發。他懊惱不已,如果昨天晚上徹夜不睡,始終用念力覆蓋著整座宮殿,他相信無論是誰都不能無聲無息地潛進來,更不要說擄走紮加拉。


    寢宮裏還殘留著紮加拉身上的香味,平日裏,這個蟲後特有的味道給他們之間增添了許多情趣,此時此刻,這股香味卻刺激著他的神經,把他攪得心亂如麻。


    他越是不想聞,香味越是固執地往他鼻子裏鑽,不斷地提醒著他是個廢物,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今天這股香味與往日不同,還摻雜著寧小倩和杜莎的味道,三個女人的不同味道糅合在一起,似乎在無聲地譴責著他的無能,他的心裏更亂了。


    突然,丁甲乙愣住了。除了這三種香味,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特殊的氣味,這個味道有些香甜,有些......熟悉?丁甲乙翕了翕鼻翼,確定自己一定在哪裏聞過這種味道,在哪裏聞過呢?他抓著頭發冥思苦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所有可能都被堵死的情況下,這個味道將會是唯一的線索,他忍不住握拳狠狠砸了幾下腦袋:


    “快想起來啊!快啊!”


    **********


    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在婚禮上扔下自己飛走了,杜莎猶如萬箭穿心!


    她孤零零地站在紅毯的盡頭,向天空凝望了許久,期待中的那個身影卻始終沒有回來。


    蠍長老知道丁甲乙幹什麽去了,他心裏也無比擔憂紮加拉的安危,但是蟲後失蹤的事不能讓無關人等知道,他隻好一個一個向客人們賠禮道歉,把大家都打發走了。


    杜莎站的有些累了,緩緩坐在了高台邊緣,呆呆地看著眼前布滿花瓣的紅毯。


    “隻差一步了,隻差一步了,隻差一步了,為什麽呢?”她癡癡地念叨著。


    寧小倩非常擔心她,坐在她身邊安慰道:


    “莎莎,沒事的,他不是不想娶你,隻是擔心加拉的安危罷了,你想啊,她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到處都找不到,說不定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小乙這個時候不去找她,遲了就怕來不及了。”


    “我知道”,杜莎仍然表情呆滯,“我也擔心加拉姐姐,所以隻要婚禮一結束,我就會陪他一起去找,但是我們隻差一步了,隻差一步啊,為什麽呢?”


    寧小倩歎了口氣,“莎莎,等小乙回來了,我肯定好好教訓教訓他,然後讓他給你補一個比這還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杜莎呆呆地看向寧小倩,嘴裏呢喃著:“比這還盛大,比這還盛大......”


    “嗬嗬”,她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仿佛聽見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站了起來,摘下沉重的婚紗頭飾,撕掉累贅的婚紗長尾,緩緩向白樓院外走了出去。


    “莎莎,你幹什麽去?”寧小倩急道。


    “回地獄。”杜莎頭也不回地答道。


    “你回地獄幹什麽?”寧小倩不解問道。


    “因為這裏才是地獄。”杜莎的回答在空氣中凝結成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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