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楊的背影,終於從千戶所的大門走了出去,徐千戶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大人。”兵卒們還保持著鞠躬行禮的姿勢,最後腰實在是堅持不住了,輕輕出聲提醒了一下。


    徐千戶這才看向兵卒們,卻是冷哼一聲,沒什麽好脾氣。


    他當然沒有好脾氣。


    這幫廢物也不知道是怎麽值守的,竟然能讓李楊這麽大個人溜進來。


    轉身,進了屋。


    兵卒們被晾在外麵,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為難的繼續留在原地。


    良久。


    “去請大夫來,要最好的。”


    “大人,這個時間不好請大夫。”兵卒們有些為難的看著漆黑的天色。


    “哪來那麽多廢話,快去!大夫請不來,就抓,這還用我教你們?”


    徐千戶的罵聲,讓兵卒們麵麵相覷。


    “大人這是怎麽了?”


    “平時除了吝嗇以外,挺好說話的,今個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


    兵卒們竊竊私語,不敢怠慢,趕緊去請大夫了。


    大夫請來。


    發髻淩亂,麵帶慌色,還真是被強行抓來的。


    “快,快給我看看。”徐千戶屏退左右後,便擼起袖子,伸出手腕,催促大夫趕快就診。


    瞧那著急忙慌的樣子,仿佛快不行了似的。


    他並沒有告訴大夫實情,畢竟李楊要求他弄的地圖,是足以構成殺頭的大罪,在沒有確定自己是否安全時,別說是大夫,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他也不會告訴。


    而大夫則本著患者為大的原則,壓下被強行抓來的不滿,開始診脈。


    “大人最近飯食如何?”


    “大人最近休息如何?”


    “大人請張嘴,我看一下舌苔。”


    ……一翻望聞問切後,大夫臉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怎麽樣?”徐千戶追問道。


    大夫摸著胡子,微笑道:“大人不必多慮,你的身體很好,就是有些膽氣不足,這也沒什麽大礙,取紙筆來,我給你開個方子。”


    “開他媽什麽方子!”徐千戶開口便是這麽一句。


    正準備開方子的大夫懵了。


    就算不想開方吃藥,也沒必要發這麽大火吧。


    徐千戶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你再好好看看,興許剛才是診斷錯了呢,快。”


    “這……沒病就是沒病,看多少遍不也是一樣嘛。”大夫有些無奈道。


    別人都是生怕自己得病,這千戶怎麽像是在求著自己診斷出一個病來?


    “怎麽能一樣?叫你看你就看,哪來那麽多廢話!再廢話一句,老子就砍了你。”徐千戶火道。


    大夫也火了,“我行醫看病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麽不可理喻的病人,是,你是千戶大人,但我又不是你家養的狗,哼,這病我不看了,診金也不要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一個大夫,還有脾氣了!


    徐千戶拍案而起,“你敢?”


    大夫頗有風骨,不僅敢,還直接甩袖而去。


    走出兩步卻又停住了,“現在我才明白你的確有病。”


    這話聽在任何人耳中都要生氣,可徐千戶卻是欣喜叫道:“你看出來了?真是神醫啊,快給我治治。”


    “你這病治不好了,因為你是腦子有病。”大夫說完,一把推開房門,昂首走了出去。


    “……”徐千戶。


    他都沒來得及阻止。


    想阻止時,大夫人已經走出千戶所了。


    “你媽的,敢罵我。”徐千戶怒氣衝衝的要追上去教訓教訓大夫,可追出去兩步,卻又泄氣似的歎了口氣。


    “我自己的生死還沒有著落呢,管他一個大夫做什麽,現在我更應該抓緊時間,去搞清楚戍邊軍隊的兵力部署。”


    經過剛才的大夫診斷,徐千戶已經徹底相信李楊那奇毒植物人了,就像李楊說的,別說找大夫解毒,大夫甚至都看不出他已經中毒了。


    這大夫在邊城也是一個很有名的大夫,尚且看不出他已中毒,若是換其他大夫,肯定也是一個結果,與其浪費時間在希望渺茫的大夫身上,還是去搞地圖更有把握。


    而且,徐千戶還有自己的一翻小心思。


    “這小子張口就要戍邊軍隊的兵力部署,一定是異族的奸細,說不定這邊關最近要發生戰事,我是應該收拾細軟準備溜,還是趁機撈上一筆……”


    他並不關心邊關疆域的安全,那是皇帝應該操心的問題。


    他所要操心的,是自己從李楊身上得到解藥後,又能從這場即將要發生的邊關戰爭中獲得什麽。


    他也完全沒有想過,李楊和周淮安有什麽關係,畢竟李楊要的是戍邊軍隊的兵力部署,全程沒有提到過周淮安等人,就算最後提到了曹少欽,也隻是因為曹少欽手底下有一支軍隊,這對即將要打響的戰爭來說,是一大變數。


    “這或許是一次發財的機會……”徐千戶嘴裏喃喃道。


    —


    朋來客棧。


    “呦,還知道回來呀,我還以為你被哪個女人纏上,回不來了呢。”金鑲玉和兩個孩子都沒有睡,一看到李楊,還更精神了。


    “女人沒看到。”李楊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


    謊話中還摻入了真話,“黑衣人倒是看見不少。”


    金鑲玉撇撇嘴,“我就猜到是你,不然,還會有誰用我的柳葉鏢。”


    “說實話,這柳葉鏢還是由你來用比較合適,我暗器功夫一般。”李楊走了過來,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布囊,布囊裏裝的全是金鑲玉的柳葉鏢。


    金鑲玉毫不客氣的接過來,看都不看,放到一邊,嘴上還大方的回道:“暗器功夫一般沒關係,以後我教你,我刀法還一般呢。”


    “沒關係,我教你。”李楊笑道。


    “再說吧。”金鑲玉不在意的敷衍了一聲。


    她可不是李楊。


    李楊學一門武功,隻要有錢,瞬間就能學會。


    而常人,就算再天賦異稟也需要一個學習的過程,何況金鑲玉在刀法上並沒有什麽天賦,如果真要學的話,天知道要學到猴年馬月去。


    所以比起刀法,金鑲玉更在意的是人,問道:“我很好奇,你這一天都幹什麽去了?”


    “撿錢。”李楊道。


    陪女人睡一覺,陪賭徒玩一回,便得了一筆小財。


    這和撿錢有什麽區別。


    “撿錢?淨扯淡,有這好事,我早去了,還輪得到你。”金鑲玉根本不信,還以為李楊又在耍嘴皮子。


    李楊笑了笑,沒有解釋。


    轉而看向旁邊的兩個孩子,摸了摸他們的頭,“之前嚇到了吧?”


    兩個孩子一起搖了搖頭。


    “真堅強。”李楊讚道。


    金鑲玉擺了擺手,“行了,別安慰了,人家孩子從京城到這裏,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心性早已磨煉的很成熟了,過了一開始那陣後,還安慰我來著。”


    “是麽。”


    李楊略顯驚訝,正想誇誇倆孩子時,金鑲玉先開口道:“玉英,進寶,你們回屋睡覺去。”


    “是。”玉英答應的很痛快。


    進寶則有些不舍。


    經過剛才那一劫,他哪裏還能睡得著?


    而且李楊剛回來,他正想和李叔叔聊會兒呢。


    “小弟,走了。”玉英很清楚小弟的性子,直接拉著小弟走出去了。


    走時還不忘關上房門。


    房門剛關上,還沒走出兩步,房裏便傳出越來越大的呻吟聲。


    “姐姐,他們在幹什麽呀?”進寶回頭,好奇的看著緊閉的房門,仿佛下一刻就要走過去開門看看。


    “小孩子不要問大人的事情。”玉英紅著臉,趕緊拉著小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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