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梅山莊門前。


    “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厚臉皮之人。”這人喟然歎道。


    “哪裏哪裏。”李楊涎著臉自謙道。


    一旁,孫秀青正仰頭,望著門戶上的“萬梅山莊”四字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指著這人驚呼道:


    “你是西門吹雪!”


    她才知道。


    西門吹雪卻沒有理睬她,率先一步,走入山莊。


    不需要西門吹雪招呼,李楊自己就緊隨其後跟進去了。


    孫秀青……由不得她不進去。


    一進去,眼前豁然開朗,山莊內熟悉的景致一一映入眼簾,一顆顆凋謝的梅花樹,一棟棟樸素自然的建築……


    李楊忽然道:“真是邪了,我居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說著話,他已經翻身下馬,熟稔的牽著馬去馬廄,拴好的同時,還給拿了些上好的草料,最後自顧自的朝自己住過的那間房子走去。


    西門吹雪默默看著,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很荒誕的念頭:


    若是再讓李楊住大半年,或許他能把自己趕出家門……


    李楊這一走,卻讓孫秀青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逃?


    在李楊和西門吹雪的地盤上,她能逃得了嗎?


    不逃?


    自己一沒被點穴,二沒被捆綁,手腳健全,行動自由,不逃的話,好像也說不過去。


    最後,她求助的目光看向西門吹雪。


    畢竟西門吹雪是這裏的主人,享譽武林。


    她注定要失望了。


    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引起西門吹雪的注意。


    真實案例:當初赤裸的李楊,和赤裸的無豔並排站在窗口,一個裸男,一個**,西門吹雪卻從頭到尾隻看前者。


    對沒穿衣服的女人尚且如此,對穿了衣服的就更加不假辭色了。


    西門吹雪回屋了,無視了她,一如往昔。


    反倒是福伯,對孫秀青顯示出超出尋常的熱情,不僅親自安排好孫秀青所住的房間,還幫忙一起收拾,期間噓寒問暖的問了許多諸如“餓不餓”“渴不渴”“多大了”之類的問題。


    臨走時還說:


    “我們少爺雖然話少了點,也不懂什麽風花雪月,但這恰恰說明我們少爺是老實人呐,這麽多年來,就沒幹過一件沾花惹草的事,而且身體也棒啊,打小就沒生過什麽病……”


    孫秀青迷迷糊糊的聽著,搞不懂福伯為什麽說這些和她不相幹的事。


    “哦,對了,少爺的房間就在隔壁。”福伯說完最後一句,笑著離開。


    那笑帶著慈祥,帶著默許,讓孫秀青臉紅不已。


    她才聽懂。


    —


    李楊當然不知道,自己來了大半年,還依然隻能住在距離西門吹雪最遠,幾乎是院牆邊角落的屋子,而孫秀青剛來,卻直接住進了西門吹雪隔壁最好的房間。


    “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輕輕的歌聲忽然從牆外傳來,引得李楊注意。


    抬頭望向窗外,不由樂了。


    “這是哪家的紅杏出牆了?”


    “紅杏沒有出牆,染紅的劍卻有一把。”


    話音剛落,竟然真有一把染紅的劍從牆外露出頭。


    這是一把長約一尺有餘的標準短劍,盡管染紅了,也依然難掩其鋒芒,自打露出頭後,就筆直飛過敞開的窗戶,飛進屋內,飛向李楊。


    這一驚變頓時叫李楊收起了笑容,伸出了手指。


    兩根。


    食指和中指。


    就這兩根手指,在短劍刺中麵門前,夾住了短劍。


    “啪啪啪……”牆外適時的響起鼓掌之聲,隨後一抹紅色出現在牆頭上。


    是無豔。


    也就隻有她,敢趴西門吹雪家的牆頭勾搭男人。


    也隻是敢趴牆頭罷了。


    趴在牆頭上,無豔衝李楊讚歎道:“你這一指,怕是能和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相媲美了吧。”


    李楊不置可否。


    就憑無豔那半吊子武功射來的劍,本就傷不了他。


    見李楊不說話,無豔單手一撐,越過牆頭,如一隻燕子般,輕盈的落在了窗沿上。


    李楊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看著蹲在窗沿上像是小狗似的無豔,晃了晃指間的短劍,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這劍,真就要染血了。”


    “你好絕情啊。”無豔跳下窗沿,跳入屋內,走到李楊身前,一雙略帶脂粉氣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著李楊,竟是流露出一股哀怨之色。


    “你是要殺了我,好和你那新小情人雙宿雙飛嗎?”


    “新小情人?”李楊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找了個新小情人。


    無豔忽然倒入李楊懷中,耳鬢廝磨,吐氣如蘭,“難道你這麽快,就把那位孫姑娘忘了?”


    孫姑娘?


    這段時間李楊隻接觸過一個姓孫的姑娘。


    --孫悟空……當然不是,開個玩笑。


    是孫秀青。


    原來無豔把孫秀青當做是我的新小情人了。


    李楊恍然。


    “若是那位孫姑娘知道你如此絕情,會不會活吃了你?”無豔說話間,濕滑的舌尖不時掃過李楊耳廓,潔白的貝齒輕輕咬著李楊耳垂。


    李楊還真擔心她會活吃了自己。


    “刺啦。”無豔突然一把扯開了李楊腰間的帶子,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如蛇般,靈活的伸了進去。


    李楊不禁眯起了眼睛。


    “我問你,和那姓孫的比,我和她誰更漂亮?”無豔手裏不停,嘴裏亦沒閑著,問道。


    女人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候,問你一些送命題。


    一向很懂得討女人喜歡的李楊,此刻被抓住了命運的“頭顱”後,卻似乎變得不會討女人喜歡了。


    他竟然說是:“孫秀青。”


    “什麽?!”無豔瞪起了眼睛。


    “她比你年輕,自然要比你漂亮。”李楊還在說著不討人喜歡的話。


    無豔卻能討人喜歡。


    “年輕有什麽用,什麽都不懂,隻有我這樣的,才能給你們男人帶來最大的快樂。”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無豔低下了頭。


    李楊則是舒服的抬起了頭。


    指間的短劍,無力的滑落。


    無豔繼續低著頭,手抓著自己肩頭衣裳一揚,衣裳便脫離了身體高高飛起,在空中如流雲般展開,又輕輕的落下,正好落在李楊頭頂,像新娘子的紅蓋頭。


    無豔又伸手推了李楊一下。


    就這麽一下,就把李楊很輕鬆的推到在床榻上。


    於是那紅衣裳,又變得像是新娘子的紅被子一樣,幾乎將李楊的上半身都給蓋住了。


    一隻手從紅衣裳下伸出,李楊無意識的抓著無豔長發,另一隻手去揭蓋在頭上的紅衣裳,卻被無豔的手摁住了,同時耳邊響起無豔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和那姓孫的,誰漂亮?”


    “你漂亮,你漂亮。”李楊連連說著兩個你漂亮,抓著無豔長發的手,越發的用力了。


    無豔疼的雙手來回在空中揮舞,然後……一刺。


    是的,就是刺。


    狠狠的一刺!


    仔細看,那把從李楊指間滑落的短劍,竟不知何時,又回到了無豔手中,而整個人像是新娘子似的,被蒙在紅衣裳之下的李楊自然看不到這一幕,也自然看不到眼前這致命的一刺!


    天底下,絕對沒有男人能躲過這一刺。


    無豔圓鼓鼓張大著的腮邊,已經蔓延開勝利的笑容。


    因為,


    刺中了。


    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無豔吐出嘴裏的東西,微麻的嘴巴還張著,下意識的高興大笑。


    “哈哈……


    哈?!”


    笑著笑著,無豔的笑聲突兀的卡住了,仿佛嘴巴又被堵住了似的,再也發不出一丁點笑聲。


    因為她的短劍刺中李楊後,竟然拔不出來。


    為什麽拔不出來?


    刺中的又不是石頭。


    除非……


    想到這裏,無豔嘴巴不僅發不出一丁點笑聲,還如篩子般顫抖起來,恐懼之色瞬間布滿臉龐。


    紅衣裳終於被揭開了。


    露出了毫發無傷的李楊,以及那兩根又一次夾住了短劍的手指。


    “撲通。”


    無豔像是遭了一記重錘般,終於承受不住向後跌倒,跌下床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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