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半小時,飛機降落。


    抵達巴厘島的時候已經是暗夜。


    劉天宇和周若蘭辦完入境手續慢悠悠的出了機場大門,打了一輛車前往預定的酒店。


    司機是一位位年紀不大的小夥計,膚色黝黑,頭發亂亂地篷在頭頂。


    兩人上車,車子駛出機場。


    路上,所經之處有一些亮著燈的房屋,肯德基鮮明的標誌在暗夜裏閃閃發光,老大爺還真無處不在。


    不一會,車子轉彎又上坡,劉天宇再打量窗外,完全變成荒野的景致。


    樹影繁茂,黑黝黝的延伸到遠方,灰雲低低地壓著原野,一輪圓月懸在天空,蒼白的有些詭異。


    怎麽巴厘島如此荒涼?要不是剛看到老大爺快餐,還真以為到了一個沒有開化的孤島,四周靜悄悄地有些磣人,劉天宇和司機搭話:晚上不能看到星星麽?


    司機會幾句中文,幾句英文,但是劉天宇還是聽明白了,他說:今天下過雨了,晴天可以看到星星。談到星星,劉天宇感覺心安了一些,不去想原野上自己和周若蘭幕天席地喂蚊蟲。


    車子靠著左側不緊不慢地前行,偶爾有一輛摩托車呼嘯而過。


    最終平安到達了酒店,其間還經過軍警模樣的人仔細檢查車輪,劉天宇一度懷疑,這個車不是送自己去酒店,而是特麽的送自己去什麽軍事禁地。


    兩人在大堂見到旅行社的領隊妹紙,劉天宇終於鬆了口氣,有種冒險通關結束,還拾到一捧掉落的硬幣的感覺。


    自己是出來耍來了,而不是特麽找添堵。


    安排好了房間,因為一路周若蘭十分疲憊所以早早睡去,看著周若蘭熟睡,劉天宇也沒敢瞎折騰,摟著周若蘭很快睡去。


    有一句諺語:睡下去像石頭一樣沉,起來像麵包一樣輕,劉天宇以前覺得這句話重點在於形容麵包烤得有多輕盈,但是這個晚上,劉天宇發現自己以前好像誤會了這句話。


    翌日。


    劉天宇醒來的時候,窗簾透進來白色的亮光,起床走到窗前,拉開簾子,推開門,走到陽台上。明亮的光線晃得人眯起眼睛,原來海島的陽光如此明亮,如此幹淨,和透明的純淨水一樣的空氣,把近處的綠色草坪,不遠處高高的椰子樹無比清晰地凸現在眼前。


    橘黃,玫紅的花朵點綴著庭院,還伴隨著流水潺潺之聲。涼風拂過臉頰,頓時覺得自己也變得像隻才出爐的麵包,何止輕盈,還從裏到外的清新。仿佛冰塊投入檸檬水杯,劉天宇也沉浸在巴厘島的清晨,明亮的一天開始了。


    這裏的空氣,這裏的植物,比劉天宇想像的更美好,天空當然是藍色,屋頂是赭紅色,視線從右側高處的中庭一直下降,一直下降到左側的視野盡頭,那裏有一片藍瑩瑩的光,那是大海。


    讓劉天宇滿意的是,這裏的環境比網絡上看到的圖片要好,雖然劉天宇期待海更近,近得就在腳邊,走出陽台,就可以走到細白的沙灘上。


    視線收回,再打量陽台,它位於小徑旁,有低低的木質圍欄。


    忽然劉天宇看到邊上草叢中躺著一朵白色的花,花心鵝黃,拾起來放在掌心,小小的一朵,分外嬌柔。這不是傳說中的雞蛋花麽?劉天宇隻在圖片上見過它,它也叫緬梔子。比梔子花生得更清淡,看看近處,隻有一棵枝葉稀疏的樹,模樣也很樸實,開著一些白色花,毫不起眼。


    沒想到雞蛋花生長在樹上。如此平凡,但單獨一朵,卻又如此超凡脫塵,難怪聽說海島上的人們喜歡用它插在發間,因為它的美,樸素淡雅,絕不會喧賓奪主。托起小小的白花,聞一聞,花心裏飄出淡淡的香氣。


    不長時間周若蘭醒來。


    劉天宇舔著臉湊上去在周若蘭嫌棄的表情中來了個早安吻,然後兩人洗漱出門。


    吃完早點出發。


    按照事先製定的旅遊線路圖開始一路進發。


    在這裏,如果你看到一隻大海龜,憨頭憨腦,煞是可愛,你想要摸摸它的巨甲,絲毫不用擔心它掉轉腦袋,狠狠地咬你一口。


    還有白毛黑翅的老鷹,雖然那個尖嘴巴在你臉上啄一下,你臉皮再厚也吃不消,不過你同樣不用擔心,看似危險十足的猛禽其實相當溫順。


    另外還有一種長了一張巨嘴的大鳥,鳥嘴巴一張,你的胳膊細一點的話,它能夾住你整個胳膊。


    這種鳥類你也無需擔心它會傷害你,你可以隨意的去和它們合照,它們真的很溫順。


    不過許多人到底還是不敢罷了。


    劉天宇就不在乎。


    在看到大鳥的模樣,黑亮的毛色,威風凜凜,到了頸部嘎然而止,轉換成乳白色。紅眼圈,黑眼睛,下巴上長著明黃色類似雞冠的一堆奇怪的東西,更加威風凜凜的是那張巨嘴,模樣趣怪。


    當即他就走到了兩隻大鳥的身後。


    不過和大鳥合照的時候大尿雖然沒有攻擊劉天宇,但是也絕對不會配合他。


    在劉天宇麵對鏡頭擺poos的時候,它們好像將劉天宇當成標本研究著。


    它倆看見劉天宇,好象看見一樣稀奇的物事,黑眼睛緊盯著劉天宇肩上背的黑色背包帶,探頭探腦,伸過腦袋就來啄。


    這種動物,劉天宇扣押抬手就拍死一堆,然而現在劉天宇不可能那麽幹,所以在兩隻鳥伸著脖子啄過來的時候,劉天宇左躲右閃,右邊的家夥幹脆張開它的巨嘴,要夾住劉天宇的胳膊。幸好它沒有牙齒,才不那麽讓人害怕。等脫身跑出來,回放相機裏的照片一看,這兩隻巨鳥很像門神,一左一右,把劉天宇給看管了。


    見劉天宇毫不懼怕這些大家夥,飼養員湊了過來解說。


    他告訴劉天宇和周若蘭這種巨鳥的名字叫犀鳥。


    對於鳥兒來說,總是形像越奇怪的鳥越容易讓人記住,比如鵜鶘,長著個漏勺嘴,火烈鳥,粉紅的顏色,脖子長得能打結。現在麵對麵見到犀鳥,劉天宇第一時間就記住了它的名字。


    造物主真能創造奇跡,看到這種像是從史前跑來的怪鳥,劉天宇估計,長一張巨嘴也許自有它的功用,單從外表來說,如果長得不夠美,咱們索性醜得有特點一點,反倒看看很特別。


    告別犀鳥之後,劉天宇和周若蘭又手牽手來到了烏瓦圖。


    烏瓦圖,這個名字聽起來讓人聯想到非洲,某個部落的名字,或者一種古怪的樂器?


    等到劉天宇和周若蘭來到烏瓦圖的大片草甸,看到低矮的樹,低矮的雲朵,樹上還開著妖嬈的大紅花朵,可不就感覺自己置身於非洲草原一樣,還有腰腹很長的石像,怡然自得地仰著腦袋衝天空鼓著腮幫吹著氣。


    午後,粉色蓮花開在池中,白色的雞蛋花落在樹下。走過的人拾到落花,都隨手插在發上,劉天宇看到一個女子拾了一朵紅花,別在發上。在島國戴花並不顯得突兀,不管頭發是黑色和金色,一朵花的修飾渾然天成,讓背影也平添了幾分熱帶風情。


    見到他人都以此為樂,劉天宇也順從大流,拾了一朵落花別再周若蘭的而後,換來周若蘭嬌羞的一吻。


    外出旅遊,有一些特別的地方是需要導遊的。


    比如這裏一處叫情人崖的地方。


    如果沒有人給你講解這裏的故事,那麽單單去看斷崖,其實真的很無趣很枯燥,這就好比你要去博物館觀賞曆史文物,假如沒有導遊給你講解,你真的感覺很沒意思。


    所以,劉天宇和周若蘭在當地找了一個導遊。


    導遊姓李,自稱是華人四代,所以也可以理解他在說中文時總是慢慢的,努力把每個字說清楚,聽上去有點吃力,不過也完全能聽懂。


    李姓導遊中等身材,頭發梳成有點潮的刺猥式,比普通華人黑,比印尼人白,自稱是從爪窪島過來到巴厘工作的,掙錢回家蓋房子。


    劉天宇見他性格不錯就和他玩笑,問他有沒討老婆或者找女朋友。


    李姓導遊也很配合,故作沉重狀看著劉天宇回道:“沒結婚阿,老大不小,是想找一個女朋友,本地的印尼女生很多喜歡的,但不是華人,媽媽,哥哥要罵的。”


    看來李姓導遊雖然已是第四代,還是很有家族觀念。父母,兄長之命還得聽,劉天宇又好奇的問:“你要真喜歡上本地姑娘了,那怎麽辦?現在愛情還要講種族阿?”


    劉天宇說的沒錯,現在小羅莉喜歡上其實是百歲的吸血鬼,金剛喜歡上了人類,斷臂山也成了絕唱,年齡,性別,連種類都不是問題,何況隻是種族不同。


    然而李姓導遊堅決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還是表示自己不會選擇本地女子。


    劉天宇不死心的又問:“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你喜歡上了本地女子,你的家人也同意了,女方這邊會有什麽問題麽?”


    這次李姓導遊回答了:“如果信了印度教,那就沒問題了。”


    原來華人講的是種族和門弟,當地人講究的是宗教。


    看了一眼李姓導遊,劉天宇估計他也是說說而已吧。


    這個年代,如果真有一天,他和一個印尼姑娘在一棵大樹下一見鍾情,又在同一棵大樹下再見定情,難不成家長還要逼他們跳崖不成。


    華人大多信佛教,但並不強求家中每個人都要信同一宗教。這也體現了一種寬容的自由態度。在多個宗教,多個種族的地方,最容易發生羅密歐和朱麗葉式的故事。


    就這樣說說聊聊,李姓導遊帶著劉天宇和周若蘭來到了情人崖。


    聽名字就知道,既然是叫情人崖,那那這裏肯定是有關於一對戀人的傳說。


    不是父母反對,就是家族或信仰不同,戀人在崖上相會,準沒好事,因為一遇到不順,崖就在眼前,跳下去化蝶還是化鳥,似乎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劉天宇對於情人殉情什麽的有些嗤之以鼻,他想不明白當初兩情相悅的情侶為什麽要跳崖。


    根據故事他不覺得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


    要知道這裏可是印尼,在這裏有幾萬個小島,男方自己造一條小船或者偷一條小船,女方收拾起火種,咖啡豆,衣物若幹,趁著風平浪靜之夜,隨便逃到哪個海島上。這不比跳崖要強。


    說不定兩人逃離之後給一個無人小島帶去了人煙,傳播了文化,甚至還能發展出一個種族也說不定呢。


    站在斷崖上,劉天宇十分懷疑那個關於戀人跳崖的故事是華人導遊是為了迎合華國遊客喜歡梁山伯,祝英台式的悲情故事而編出來的,因為斷崖下的風景就在眼前。


    如果隻憑想象,你會以為斷崖下緊臨著大海,其實不是那麽回事,越過非洲草原似的一塊平地,走過一個水池,走到崖邊,伸過頭一看,怎麽崖下還有一個牧場,田園牧歌在下麵上演了。


    同樣是草甸,平平整整,在靠近海的邊沿鑲嵌著茂密的樹牆。樹牆的一邊,海浪一層層翻卷,撲過來,在靠近海岸處形成一個個鑽石切割麵一樣閃閃發光的斷麵,在陽光下美不勝收。


    樹牆的另一麵,牛兒還是羊兒在低頭安靜吃草,全然不管你海浪是低是高,它們隻管草兒肥,也不知道崖上有數隻好奇的人類的眼睛,在盯著它們。


    如此美景,再糟糕的心情也會被治愈,怎麽就舍得跳崖麽。


    完全沒有道理麽。


    反正劉天宇見到此地的景致是心情大好心曠神怡。


    另外這裏多嘴一句,估計是戀人跳崖的故事打動了來此度蜜月的人,一對一對的華國情侶紛份在此留影。說起來華國文化有些奇怪之處,明明這是個戀人跳崖的凶地,可是一對對戀人卻更樂意在此留下幸福瞬間,他們就不怕那對跳崖的嫉妒麽。


    兜兜轉轉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晚上的時候劉天宇和周若蘭參加了一場假麵舞會。


    在月光下,在巴厘島幽深的花園。花香在空氣裏浮動,噴泉歡樂地從優雅女神塑像斜持的水杯中湧出。不遠處,波光粼粼,那是大海,海上明月共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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