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城堡之上呼嘯而過,像是配樂一般,但是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是不需要也不應當有配樂的。


    莫代爾就這麽站在自己的城堡的門口,安靜的等待著,阿爾伯特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臉同樣是麵色嚴肅的看著下方長長的道路上的兩個黑點。


    越來越近了,莫代爾將兩隻手都攥在了自己的手杖之上,似乎是想要將那根華麗的手杖捏碎一般。阿爾伯特將自己手輕輕的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伊斯特和安德森兩人已經穿過了下城區,徑直的對著上城區的城堡的位置走來。這裏的路的兩邊站著的不再是那些穿著整齊考究的半獸人們,而是打扮的分外華貴的血族少女站在道路的兩旁。


    伊斯特和安德森每向前走一步,路邊的血族少女便恭謹的行一個宮廷的禮節。


    安德森的眼睛眯縫著,身體散發著恐怖的殺意,就這麽跟在伊斯特的身後,如同是一個嘍囉一般。而伊斯特則是比他更加的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著。


    巨大的城市的中軸線,亦是整個血族區域的中軸線。當時在劃分十二座城池的時候,同樣是經過了測算的。此時的伊斯特就走在整個血族嚴格意義的正中央的位置。


    “歡迎蒞臨,我的王。”莫代爾低聲的說道,看著走到了自己眼前的伊斯特。


    “你知道是我?”伊斯特問道。


    “不,不需要確定你是你,我的王。隻要對我們而言是你,就足夠了。”阿爾伯特謙卑的說道:“千年未見,您還是老樣子,王。”


    “你當年沒有這麽喜歡喊我為王,阿爾伯特。”伊斯特看著一邊的詩人說道:“你也是,從未變過,阿爾伯特。”


    “那是因為我本就知道我是什麽樣子的人,歲月沒有讓我思考,時間沒有讓我沉澱,痛苦沒有讓我反思,我是一個無藥可救的人。即使是被您救出那個該死的監牢,即使是幫忙舉起您神座的一腳,即使是被聖光所詛咒。”


    “我依舊是我,風不能讓我顫抖,水不能讓我感激,雷不能讓我敬畏,火不能讓我溫暖,大地無法束縛我的心靈,天空無法承載我的幻想。”


    “我是此世最無用之人,我亦是此世最自由之人,我將我的一切交給那個自由的美夢,然後沉湎其中。我是瘋子,也是智者,我終究是我了。”


    阿爾伯特念詠道,像是一個瘋癲的詩人,又像是一個在死者前禱告的牧師。


    “你便是你,從未變過,所以我說了你擁有加入我們的資格,因為你有著最接近自由的靈魂,但是卻永遠不是真正的自由。很高興,你依舊是如此。”伊斯特微笑著說道。


    “當然,當然,將我的整個身體,整個靈魂囚禁起來的,將我塞進這個監牢裏的,便是自由本身不是嗎?追尋自由之人永不能得自由,隨心所欲之人最終沉湎於**。”阿爾伯特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說道。


    伊斯特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而是看向了站立在黑暗之中的莫代爾。


    “很久不見了,莫代爾,你的城市和你一樣的華麗。我很喜歡這裏的裝飾品,是多少的亡靈裝飾的這裏?十萬,百萬,千萬,還是更多?”伊斯特問道。


    “不計其數,就像您說的一樣,真正的資本而言,在乎的隻有自己手中的收入和支出,至於生命將其按照價值放入支出便好。”莫代爾低聲的說道:“是您教會的我,所謂的貴族對於自己手上人民的利用是多麽的愚蠢。一遍一遍的洗腦,讓他們相信是群眾需要貴族來引導他們,就像是他們豬圈的豬需要主人。”


    “與其這種低級的洗腦,不如設下足夠香甜的陷阱,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性命。讓他們相信世界是公平的,讓他們相信隻要努力工作就可以過的更好。把這些更加方便的東西刻錄進他們的血液之中,不知不覺的奴性便已經根深蒂固。這就是所謂的資本式的洗腦。”


    “接下來我需要做的就是將偶爾有覺悟的人給宰殺之後,讓他們永遠的愚昧無知下去便好。”莫代爾冰冷的說道:“這不是您教會我的事情嗎?透支一個社會的潛力,滿足少部分的富饒,先集中培養起一部分的富有者,然後不斷的加大貧富的差距。”


    “先富剝削後富,在整體的財富總量增長的同時,犧牲絕大多數的財富占比,保證虛假繁榮。這就是你所教會我的事情,所謂的貴族,實在是太過於天真的一群人,不是嗎?”莫代爾問道。


    伊斯特看著眼前的莫代爾一字一頓的說道:“是的。莫代爾,很高興,你最終是和我的相性最好的人之一。”


    “你告訴我你將指出一條新的道路給我,伊斯特。”莫代爾低聲的說道:“所以我等待了,我什麽也沒有看見,我看見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的掠奪和剝削。”


    “你告訴我這個世界存在平等,我等待了,但是就算是死神也有選項。”莫代爾說道。


    “你告訴我這個世界存在自由,我追尋了,但是隻是將我自己鎖在新的牢籠中。”阿爾伯特說道。


    “從來就沒有什麽自由和平等,這不過是醉漢的夢囈。”阿爾伯特恭敬的說道:“這便是你所賜給我們的真相,這個世界的真相,那就是無數的謊言拚接的有機個體,我將他稱之為,絕望。”


    “賦予一切正確的絕望,便是我等所追尋的全部了,我的神。”莫代爾突然說道。


    “我依舊是那個食人者,強者吞噬弱者而存活,這是世界的真理。就像是陽光之下永遠是陰影一般,我們無法創造一個由陰影籠罩的世界,因為隻有光明製造陰影。”


    伊斯特一言不發的聽著自己兩位曾經的部下的話,而安德森也是站在自己的神靈的身邊如此的傾聽著。


    像是吸毒者對自己的神父懺悔一般,他出教堂左轉的第一個小巷就會買到毒品,然後繼續的吸毒,繼續的懺悔。


    神靈似乎是一個原諒了一切的人,但是他又何曾真的在乎過此世的原罪。


    “這個世界的一切,本身就是黑暗的,何必由陰影來原諒。這個世界的一切本身便是平衡的,如何可能由我所改變。我沒有將世界從虛假之中拯救出來,而是將他推進了深淵,不是嗎?”伊斯特輕笑著說道。


    “所以,這就是我所改變的世界啊!”


    “想要看見平等的人,如我所言的,開始用最高效的方式剝削。”


    “想要追求自由的人,和我所想的,將自己關進了牢籠。”


    “發誓為世界的人帶來尊嚴的我,最後的最後,留下了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我早就應該想到了不是嗎?明明是兩個世界的東西,怎麽可能互相的那來使用?”


    “我知道陰影的法則並借此成神,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所謂的運行的規則,我就像是一個嬰兒一般的虛弱無力。這就是最後的一切。”


    不知為何,伊斯特突然狂笑了起來。


    地下的密室之中,拉爾夫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法陣反饋的信息,而此時的弗蘭克卻是帶著一絲微笑的情緒。似乎是對於眼前的一切,十分滿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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