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還是追不上了啊!”比賽隻剩下最後兩分鍾,丁小炫看了一眼場外的記分牌,56:78。


    “時間不是還沒結束嘛,打下去!”杜子仲身子一擰,跨過了丁小炫,轉過頭對他說:“別停下啊,來啊!”


    “哈哈!那就陪你到底!”小炫大笑一聲,追了上去。


    場外的大人們早已冷靜了下來,場內兩隊其他的隊員也都停下了腳步。大家就這麽安靜地看著兩個孩子。


    最後的兩分鍾,他們是球場上的主角。


    “砰!”杜子仲三步上籃,小炫隨後跟上,給他來一個追身大帽。


    “還是不行啊,你丫真夠變態的!”杜子仲苦笑著搖搖頭。丁小炫也不管什麽規則了,從場外把球撿回來,扔在他手裏。


    “剛才我出界了,你的球!”


    “好啊!這次我看你怎麽防?”


    “砰!”


    “哈哈,過癮!再來,你再防我這個!”


    兩個家夥早已忘記了比賽,忘記了比分,忘記了時間。就這麽酣暢淋漓地在球場上單挑著。場上的裁判口哨拿起來又放下。比賽早就該結束了,隻是他也被這兩個孩子感動了,不忍心打擾他們。


    “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累死了!”杜子仲就那麽隨意地坐在球場上,對著丁小炫擺了擺手。


    丁小炫也過來,坐到了他的身邊,用胳膊頂了他一下,“怎麽樣,服了不?”


    “我服你?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吧!”杜子仲一臉的不屑。


    “那你喘兩口,咱再繼續!”丁小炫說罷便要站起身來。杜子仲一把拉住了他,“別,時間應該快到了吧,比賽差不多要結束了!”


    “對啊,這兩分鍾怎麽過的這麽慢啊!”丁小炫又坐了回來。杜子仲用兩手做了一個喇叭的形狀,對著裁判大喊:“裁判!比賽結束嘍!你忘了吹哨嘍!”丁小炫也玩心大起,也學著他的樣子,“裁判!你忘了吹哨了吧!哈哈!”


    “這倆混小子!”裁判沒脾氣地搖搖頭,吹響了終場的哨聲……


    “31號,我真羨慕你有這些隊友!”飛揚隊的隊員們早就回到休息區圍起來歡呼慶祝,而協力隊的隊員們一言不發各自去找自己的爸媽,隻剩下杜子仲和丁小炫依然安靜地坐在球場上。


    “我叫丁小炫!你可要記好我的名字!”小炫學著杜子仲在比賽第一節時那拽拽的樣子,反倒先把自己逗笑了,“籃球打的是配合,你回去多跟你隊友們好好練練啊!”龍老爺子那一套丁小炫可沒忘,一本正經地對杜子仲傳教著。


    “切,明年打爆你們!”杜子仲繼續不服氣。


    丁小炫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那你們可要好好練了,別到時候第一輪被人家涮下來。我會在決賽場上等你!”


    “你丫野心還不小啊!”杜子仲也隨他站起來,“不過也是,要是輸給決賽隊伍我還不算太丟人。為了我的麵子,接下來你可要加油啊!在賽場上讓別人都看看,你們可不是傳說中的鹹魚隊!”


    小炫看了他一眼,笑了,“鹹魚隊有啥不好?翻了身的鹹魚,就問他們怕不怕!”


    “哈哈!”兩個小家夥同時大笑起來。


    “好了,你回家去吧!下周的比賽,我會去給你加油的!你別打得太醜!”杜子仲看到丁亞川一直看著這邊,伸出手,向這個新朋友道別。


    “把你隊友一起叫來,多跟我們學學!”


    “切!”


    兩隻小手,牢牢地緊握在了一起……


    “小炫,趕緊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龍教練說了,下午都在青山一小集合觀戰,因為這兩支隊伍無論哪支贏,接下來的比賽都有很大可能會遇上。”丁亞川一邊開車,一邊跟兒子說道。


    “哦!好的爸爸!”


    ……


    午間的操場上,陽光雖沒有夏季那麽強烈,但也刺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青山一小校隊的隊員們提前了一個小時,集合在這裏。


    “昊然,這是你師娘縫的,你也係上吧!”盧老師把一根白色的頭帶遞給了身邊的挺拔少年。


    少年不作聲,從老師手裏接了過來,紮在了自己額頭上。


    “唉!”老盧再次看了一眼鞠昊然依舊不能用力著地的左腳,發出一聲歎息。


    最初,鞠昊然隻是老盧眾多學生中非常普通的一員。他沒有什麽特別過人的天賦,在平時的訓練裏也表現的中規中矩。唯一能讓老盧注意到的地方,也隻是他那一身正義感。


    隊裏孩子們偶爾會有些小摩擦。每每這個時候,鞠昊然總會上去一把把他們拉開,是非公道早被這孩子看在眼裏,他總會公正地做出裁定。


    真正發生交集,是在一場隊內訓練賽裏。那天正好也是中午,正好也是像現在的太陽。鞠昊然在一次跑位時不慎摔倒在地,卻遲遲沒有爬起來。等老盧走過去,才發現孩子臉色刷白,已經昏迷不醒。老盧把他送到醫務室,校醫一看就是典型的低血糖症狀,給孩子吊了一瓶葡萄糖後,他才慢慢蘇醒過來。


    接下來也沒法繼續訓練了,老盧就問清孩子家的地址,把他送了回去。到了孩子家裏才發現,家中隻有孩子的奶奶這麽一位老人。


    通過跟奶奶的談話,老盧才了解。鞠昊然的父親曾是一位水警,也就是大家隻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海上警察。在一次深夜打擊海上走私犯罪時,對方射來一支魚叉。由於夜晚視線不好,鞠昊然的爸爸沒有及時避開,大腿被射中,一叉釘在了船甲板上。警船還沒靠岸,他就已經出血過多,犧牲了。


    那一年鞠昊然隻有三歲。他的媽媽把他戶口本裏的浩然改成了昊然之後,從此便再沒有了消息……


    老盧膝下隻有一個上大一的女兒,女兒在外地上學,很少回家。自從知道了鞠昊然的身世後,他就時不時地把這孩子帶回自己家裏,讓老婆給他加頓餐,補補身體。日子長了,昊然在他眼裏已然亦徒亦子,而昊然也在他身邊感受到了久違的父愛,對他也如對父親般的尊敬。


    時光荏苒,在老盧平日裏的關照下,鞠昊然已經長成一位挺拔少年。正是因為他的正氣,深得隊友們的擁護。在他的帶領下,青山一小連續兩年殺進青山杯決賽。而隊長鞠昊然,也成為了青山小學生籃球界裏一顆明星。


    如果,沒有去年決賽發生的噩夢,昊然應該會更出色吧!


    老盧如是想。


    一陣風吹過,一小的隊員們頭上的白色頭帶迎風陣陣飄揚!


    該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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