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一點整,列車離開西京市接近三個小時,晴空萬裏。


    列車在軌道上飛馳,越過山川間,從窗外望,還能見到連綿山脈,遠處天空中有巨鷹在盤旋,山林上,有時能見到野獸,緊盯著下方駛過的列車,甚至還會追上一段不遠的距離。


    這條鐵軌修滿不足兩年,從西京市直達川蜀省會蓉城,縮短了路程,並非特快列車也隻需十二個小時左右。


    車廂內雖然擁擠嘈雜,但好在有序,有警廳的人在維持,再等一個小時就會開始發放食物。


    因為人員超載的緣故,很多人擠在同一個車廂房間,在列車較前方的車廂內,單獨有一個硬臥隔間,顧朝歌、王斌三人、那個小男孩與李譽一起坐在裏麵。


    說件好笑的事,當時顧朝歌帶著那十餘名普通人登上列車後,那些普通人被李譽安排在了後麵的車廂內。


    那十餘人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等上了車後,又被一群人盯著看,心裏發怵,車上的人眼神發亮,將他們當做了珍稀物種。


    才剛走進車廂,這十餘人就被圍住了,這才搞清楚,他們被誤認成了高人,一群人哭著求著要拜師。


    有一個光頭大漢,被認為是絕代高僧,幾個青年當場就表示,想要剃度,皈依我佛,隻求能得授一身本領。


    十餘人解釋了半天也解釋不清楚,被認定是隱士高人,雖說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但人們通常都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根本不理會他們的解釋,或許這是很多人心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無論如何都在堅信眼前就是大隱隱於世的高人。


    “剛才我們都看見了,幾位高人從容穿過鷹群,那些巨鷹被嚇得不敢動!”


    有人擔心這些高人否認身份是想要藏私,畢竟有句話為“法不傳六耳”,高人可能不願將本領傳授所有人,這樣高人自身的存在才有價值。


    “就是,現在都什麽時候了,誰都知道說不清楚的異變來臨了,幾位高人不需要再隱瞞身份了吧,各大門派應該開山授課,讓大家都有自保之力啊!”


    “我的女朋友死在了那些狗日的巨鷹利爪下,求高人教我本領,讓我有機會替她報仇雪恨!”有人抹著眼淚哭喊。


    與他一樣的還有不少人,都是親人朋友已經死在了西京市,或是在逃亡途中走散了,互相不知生死,眼淚長流,希望得授本領。


    “是啊,佛門不是講究慈悲為懷嗎?”有人拉著那個光頭大漢,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師您可不能見死不救,我發誓從今往後一心皈依我佛,香火錢更是絕不會少!”


    另外,也有親人都沒事,但為了以後的生存想要學本事的人,還有不少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比如一位公司老板,他的父親在逃亡途中死去了,卻一點沒有悲傷的樣子,甚至還想用如今最沒有價值的金錢來買通那幾位“高人”。


    有人想起了走在最前方的顧朝歌,猜想應該是諸位高人中為首者,實力最強,但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顧朝歌出現,心急不已,又害怕高人收徒有人數限製,被別人搶了先,隻好退而求其次,先央求眼下幾位高人收徒。


    有幾個一起過來西京旅遊卻被困了兩天的年輕人,自認天資聰穎,天賦肯定不會差,又看多了小說故事,心想要表現得與眾不同,才會引起高人注意,刻意不湊上前去,獨自坐在位子上,表現出一副全不在乎的超然樣子,各自翻看著手裏的《百年孤獨》、《城市發展史》、《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實則眼睛一直在注意著那幾位“高人”,都已經瞥到快成斜眼了。


    那十餘人幾乎說幹了口水,自己真不是哪座山上入世的弟子,就連嵩山上原來也有道觀都不知道,更不是什麽政府秘密培養的“華夏龍組”成員,可惜解釋了一遍又一遍,沒幾個人願意去相信,大家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肯鬆手了。


    “都給我讓開!”


    這時候,眾人身後傳來一聲大喝,隻見一個疑似中二病晚期的年輕人坐不住了,丟下了手裏那本《百年孤獨》,從人群裏擠了過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他說話擲地有聲,“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無牽無掛,心性如鐵,但願救這世間黎民百姓,請各位高人傳我本領,我在此發下重誓,他日我若成道,必許世上人人如龍!”


    車廂內眾人:“……”


    ……


    相比起悲傷、希望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的其餘車廂,顧朝歌所在的車廂內一片安靜,這個車廂裏全是警廳的人,所有人都很累,悲傷也好,希望也罷,都沒有時間去想,隻想盡快休息好,因為接下來不知道還會麵對什麽。


    顧朝歌望著窗外,半晌都沒有動靜。


    青牛淚的效果還在,但這裏已經見不到奇異的生命體了。


    在列車剛離開西京的那段路上,他有幸將牛頭馬麵都見到了,另外,他懷疑自己可能見到更恐怖的生命體,在秦嶺山脈,他見到了相比牛頭馬麵肩上那兩條鎖鏈更為可怕的大鐵鏈,在烈日下,卻透著森寒氣息,從秦嶺山脈延伸到西京市區內,勾著無數散發微光的靈魂,極可能是那些死在驪山景區與西京高速上的人。


    這種情況他沒辦法告訴任何人,太過驚悚,隻能憋在心裏。


    那個小男孩在上鋪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水,不時會喃喃一聲“媽媽……”


    王斌走了過來,道:“朝歌,和你說一聲,我已經找到那幾名研究人員了,王姐也在,她沒死。”


    “那就好。”顧朝歌心裏輕鬆了些。


    “你怎麽了?”王斌見他臉色不對,又問道:“心情不好?”


    顧朝歌搖了搖頭,遲疑了一下,道:“我感覺體內遊走的元氣像是在沸騰雀躍,我或許能更進一步……”


    王斌一驚,麵帶喜色,問道:“像彭健森他們一樣的境界,元氣外放?”


    “不知道。”顧朝歌則說道,“應該是能再進一步,但不知道是否能達到元氣外放的那種程度。”


    王斌感歎不已,道:“你進步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根本追不上,看了兩個小時那本《度人經》,我們三個都還沒能完全弄懂呼吸法,結果你卻說你要再進一步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那你趕緊的,別心疼冰棺碎屑,現在這時候,用在你身上是最有價值的。”王斌咧嘴笑道:“不用管我們,我們三個那點冰棺碎屑已經夠用了。”


    顧朝歌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


    “蓉城那邊的情況還不知道,你抓緊時間突破,我們給你守著,不讓人打擾你。”王斌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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