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境內。


    裝甲車在幾乎已經塌陷的泥地裏行走,開得很慢。


    在進入滇南後,因為邊界處經曆過一波清洗,形成了許多深坑,車子根本無法通行,顧朝歌一路兜兜轉轉,繞了一次次遠路,才終於通過了那段路。


    但現在的路也不好走,很多大路都被阻了個水泄不通,有許多車輛撞毀在一起,還能看見滿地枯血。


    好在,故鄉滇南在國內也算是個偏遠地區了,還有許多車流量很少的老路與山路可以繞行。


    在經過一次山路的時候,顧朝歌望見了,有“曼珠沙華”在盛放,開得鮮豔而詭異。


    甚至,顧朝歌發現了,有某些史前的草食性野獸,居然在以“曼珠沙華”為食。


    那些草食性野獸,遠比劍齒虎這類野獸要強大,他能感覺到,在那些野獸身上,流動著更活躍的元氣。


    這個發現讓他很吃驚,難道說這種神秘植物“曼珠沙華”與元氣間有某種關聯嗎?


    其次,莫非“曼珠沙華”原本就是生長在地球那個看不見的次元空間內,而這些草食性野獸,一直是在以“曼珠沙華”為食物?


    顧朝歌知道,當時從禁區基地出來的研究人員,活來的王姐等人,如今就在蓉城研究著“曼珠沙華”以及一些突然出現的史前野獸屍身。


    希望她們能從中得出一些真相。


    他經過了一座城市,曾是滇南著名的旅遊豔遇聖地,但現在,往日的熱鬧沒有了,他在公路高處遠眺,拿著軍用望遠鏡觀察,古城區與新城區都一片寂靜,到處有死去的屍體,還有被屍蟲入侵的僵屍在街上遊蕩著。


    這些死去的人,都是在末日來臨後,沒有能逃出,沒有能等到軍隊救援的人。


    城內的某些地方,居然成為了野獸的棲息地,某間酒吧的露天天台上,有大鷹棲息著,構築了巢穴,有未被啃盡的屍體。


    流淌在古城內的小河成了一片血池,堆砌著屍體,幾乎枯竭,被某些野獸視作了儲藏食物的地方。


    顧朝歌不忍再看,駕車離開。


    而在路上,他還看到了一些漫天飛舞的古怪蟲子。


    很顯然,導彈的清洗,未能徹底清除這些蟲子,還有小部分蟲子苟延殘喘活了下來,但已經構成不了大規模的蟲群了。


    有蟲子向裝甲車衝來,一回接一回,都劈裏啪啦砸在了防彈玻璃的車窗上。


    這些蟲子生命很頑強,不會輕易死去,在發動一波又一波衝擊,到最後連顧朝歌都覺得防彈車窗已經快承受不住這種接二連三的衝擊了。


    他都已經打算停車,先想辦法用熱武器清除蟲群再說,但正好在這時候,這些蟲子卻又放棄了,成片般飛向了天空。


    這算是一種無來由的警覺嗎?


    顧朝歌遲疑了一下,不過也沒多想,或許隻是巧合。


    這一路上,顧朝歌沒有發現王斌等人的蹤跡,滇南境內山路很多,王斌等人可能選擇了與他完全不同的路在繞行。


    當車子駛下這條山路的時候,顧朝歌有些難以掩蓋的激動。


    這裏已經離南詔市不遠了。


    他終於回到了這裏。


    在以前,從蓉城開車到南詔隻需要不到十二個小時,但現在道路太難走了,不時還有野獸攔路,要清理這些“路障”,他足足花了一倍還要多的時間。


    而且在進入滇南境內後,通訊網絡就再度失效了,除了能看時間外,再沒有作用。


    網上的消息有錯漏,導彈沒有清洗到南詔市,而是清洗了南詔周遭山地。


    此刻,顧朝歌的車就停在了原地,無法開進南詔市區了。


    因為前方的道路等同於斷了,深深陷了下去,一個足有數米的深坑,車子開進去根本出不來。


    有另外一條路還能走,但卻是直接繞開南詔市,通向滇南省會。


    滇南省會就是軍隊集結的地方,當時滇南遷移的大部隊就是從那裏起,前往兩省交界的昭雄縣。


    顧朝歌下了車,打算將車停在原地,自己徒步進城察看。


    他本身就想回南詔市一趟,雖說有消息,沈輝應該接走了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父母永遠留在了南詔市。


    他必須要進去親自確認一趟,他相信,如果父母真的被接走了,哪怕可能用不上,也一定會給他在家裏留下消息。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找他們,他們不能讓兒子擔心。


    為了避免車子被野獸摧毀,他還刻意將車子停得隱秘,並在四周布置了地雷。


    做好這一切後,他才放心前往南詔。


    顧朝歌奔跑起來的速度很快,已經遠超過剛跨入渡幽境的時候了,達到了一種普通人類終生不可企及的速度。


    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如果境界繼續不斷地提高,有朝一日,他很難想象那時候的自己,隻要有足夠的耐力,他將連車子都不用開了,自身速度就能與車速媲美。


    這段五公裏左右的距離,他隻跑了幾分鍾就到了,而且連氣都不喘。


    在進入南詔市後,顧朝歌反而感到了訝異,盡管路上也有不少死屍,但是他居然沒有見到任何野獸在城內築巢,而且連一具僵屍都沒有看見。


    這太奇怪了,是與先前城市裏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一路狂奔到了洱河邊,有更讓他皺眉的事,如今整條洱河仿佛停止了流動,一片平靜,但比起以前來,湖麵似乎暗了些,就站在連岸邊淺處都望不見水草了。


    顧朝歌房子就在洱河邊上。


    來到這裏時,他感觸頗多,想起自己還有將近十年的房屋貸款沒還清,不過現在看樣子,應該是不用他還了……


    這大概是末日浩劫來臨後難得想起的好消息了……


    他走進了小區,小區內的保安室裏有血,窗戶碎裂。


    接著,他抬頭望去,幾乎每棟樓都有大部分的住戶家的窗戶是碎裂的,看情況,基本上窗戶碎了的住戶家裏,隻要當時有人,應該都死了。


    這場景他很熟悉了,很顯然,這是被那些古怪的蟲子撞碎的,死去的人幾乎都是死在蟲災上麵。


    但這時他才想到,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古怪了。


    因為現在他在市區裏,居然連一隻蟲子都沒有看見……


    明明在南詔市外,他都還遭到了那些蟲子的襲擊,但在當初蟲子襲擊過的地方,居然連一隻蟲子都不剩了?


    他記得當時在列車上,王斌告訴他,高層打算用一批普通導彈清洗蟲災嚴重的地區,南詔市也在其中。


    但到了這裏,南詔市並未經曆過清洗,反而是城外的山林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他還以為,是網絡上流出的消息出錯了,但好像並不是,顯然當初南詔市的確遭受了極大的蟲災侵襲。


    可為什麽導彈清洗卻發生在南詔市外?


    “難道說……”顧朝歌遲疑,喃喃自語道:“在清洗開始前,大批蟲子飛離了南詔市,聚集在了附近山林內,所以導彈清洗的地點臨時改變了,避免了對於整個南詔市的打擊……”


    他想起了,當時襲擊他的蟲群,在幾乎要撞碎車窗玻璃時,卻全部飛走了,緊接著,他就下了那條山道,看見了被群山環繞在其中的南詔市。


    “蟲群不想停留在南詔市?或者說,南詔市裏有某種東西讓蟲群感到畏懼,所以當初蟲群才集體飛離了南詔市,剛才在我接近南詔市時,蟲群才會馬上飛離?”


    他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但又想不通,現在整個南詔市裏似乎什麽也沒有,除他以外,別說活人了,連僵屍都沒有。


    如果這個想法就是真相,那麽這幾乎能將整個省份化為一片枯寂死地的蟲群究竟在畏懼什麽?


    一時間,他根本想不到答案。


    走進大樓,他一路爬上了十七樓,電梯已經停止了運轉,整個城市的供電係統應該已經癱瘓了。


    他輕車熟路地從自己栽在門口的盆栽泥土裏掏出了一把備用鑰匙,走進了屋內。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但屋內一片狼藉,很多家電都被撞碎了,倒在地上,窗戶玻璃碎片更撒了滿地,有微風吹進來,將窗簾吹得高高飄著。


    顧朝歌沒時間心疼這些家電,趕忙走進自己屋子裏,同樣是一片狼藉,但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一隻蟲子。


    同樣的,也沒有看到父母留下的消息。


    他倒沒有感到沮喪,這是有所預料的事,他打算再去父母住的房子裏看看。


    顧朝歌走出房間,望著客廳歎了口氣,走到了陽台上,十七樓不算高,但也足以望見洱河這邊的半個南詔市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他不由感歎了一句。


    突然,他眼珠子一轉,眉頭挑了挑,就在剛才,他似乎望見了,洱河有了流動的跡象,或者說,在如今偏暗色望不清的洱河內,仿佛有東西遊動了過去。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剛才他一路沿著洱河狂奔,整條洱河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半點漣漪,仿佛是一池浴缸裏的水。


    這本來就是一件古怪的事了,因為在以前,盡管較緩,但卻是能很明顯看到洱河在流動的,如今洱河卻顏色深暗了,仿佛不再流動了。


    但現在,洱河竟然好像又流動了一瞬間。


    他眯起眼睛望去,如今目力極好,果然,他沒有望錯,原本平靜如一灘死水的洱河上,泛起了微不可察的波瀾,暈開了一層漣漪。


    洱河內從沒有龐大生物,隻有小魚小蝦,這幾乎是共識了。


    而能將水麵暈開一層漣漪的生物,體型絕對小不了。


    “洱河裏有什麽……?”顧朝歌眉頭緊鎖,直直盯著洱河,想要望清楚。


    但就像一閃而逝的風景,洱河再沒有動靜了,又回到了剛才的狀態。


    “難道說洱河內也有某種從地球另一個次元空間裏出來的生物……?”


    他想到史前巨鯨,還有許多龐大的水生物。


    但現在什麽也確定不了,隻有先去父母家裏找線索。


    顧朝歌父母的房子在洱河偏下遊,離了四、五公裏,但對於他而言不算遠,很快就跑到了。


    到了這邊,更是讓顧朝歌觸景生情,因為這邊有他的母校。


    可惜現在,就連母校外邊的街道上,都染了血,而且有穿著校服的學生,橫死在路上。


    但這邊死去的人相對而言,要較少一些,隔很遠才會看見一、兩具屍體。


    要到他父母家裏,需要過一座橋,走到洱河另一邊,很快他就看見了那座熟悉的橋,黑龍橋。


    黑龍橋是南詔市最古老的一座橋,原本是石頭橋,後來才改建成了鋼筋水泥橋。


    走在橋上時,顧朝歌忽然一怔。


    他居然在黑龍橋上,看見了蟲子的屍體!


    他幾步衝過去,直接將蟲屍撿起。


    蟲子有著黑溜溜的軀殼,翅膀蜷縮著,大概有大拇指粗,幾厘米長,樣子倒有些像瓢蟲。


    他放眼望去,在橋上有很多蟲屍,黑漆漆一點一點的,幾乎鋪滿了大半座橋。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這就是蟲子要離開南詔市的原因嗎?


    可這些蟲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這些蟲子軀體看起來完好無損,就好像飛著飛著,然後毫無征兆就死去了,然後全墜落在了橋麵上一樣。


    突然,顧朝歌想起了一個傳說。


    他現在對於古代傳說可以說是極為敏感了,而這則傳說則與黑龍橋有關。


    據傳古時有條黑龍常常橫臥在洱河上,堵住海水出口,致使海水上漲,泛濫成災,淹沒沿岸村莊和土地,致使百姓痛苦不堪。


    但在後來,有一條小黃龍為拯救水患之中的百姓,戰敗了黑龍,而百姓則建了這座橋,將黑龍鎮壓在洱河下。


    故此,這座橋被稱為“黑龍橋”。


    顧朝歌咽了咽口水,脊背忽然有些發涼。


    他站在橋上,目光左右望向橋下的河水。


    想起剛才他見到,似乎在河底遊動的龐大生物。


    接著,他又想到,在西京時,李譽提及過的“墜龍事件”,以及網絡上有人拍到的模糊的照片……


    該不會,傳說是真的?


    在洱河底下,曾經真有過一條黑龍……


    如今,因為末日來臨,或是次元振動頻率重合的原因……


    它,再度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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