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魂者之恩佑的光芒為戚遠提供了最後的庇護,就像它的名字一樣。


    在夢蛹注意力轉移之後,後續的混亂力量補充不及,戚遠以僅存的理智推動混亂的欲望,將自身的混亂領域威力全開,體力耗竭的同時也是混亂力量最薄弱的時候。


    鍛魂者之恩佑果然抓住了機會,這是一件真正具備權能的裝備,雖然沒有被冠以神器之名,但在這種時候,卻有神器之實。


    當灰色被趨離脖頸的時候,戚遠就感到自己拿回一部分思維的控製權了,雖然他以為這個時候是整個頭部的灰色都被衝散。


    即便事實與想象大相徑庭,也不影響戚遠自救,他直覺地抓住了混亂的對立麵——秩序。


    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麽比他自幼而為的記憶管理方法更守秩序呢?


    所有記憶都要遵循他自己定下的規則,分類與聯係雙軸索引。


    再加上信息起點本身,組成一個三軸坐標係,用心記住的信息的每一點一滴都被分解為線,各種不同的線,在這個坐標係裏都有自己的唯一位置。


    然後這些線帶著自己的坐標,互相組合,成為一條條完整的信息,它們分門別類,又由互相間的聯係牽引勾結。


    當不需要的時候,這些信息就像歸檔的資料,躺在角落裏絕不會出來討人嫌;當需要的時候,那個線頭一般的起點會把相關的信息一一列舉,具體需要調用哪些,則由戚遠最終選擇。


    這是由戚遠獨自掌控的秩序,除此之外,再沒有比它更秩序的了,哪怕是他的身體,未知的信息與運動規則也多不勝數,或許秩序同樣蘊含其中,但那不是戚遠的,也不由他驅使。


    一串一串的記憶像投矛一樣,劃出美麗的拋物線,帶著勢能轉化的動能,狠狠撞向無序的灰色海洋。


    灰色的海洋由霧氣組成,其中每每會有各種猙獰之輩旋生旋滅,戚遠的思維隨著這些東西的生滅而起伏,毀滅、仇恨、殺戮、生殖、饑餓、占有、愉悅甚至建設,這些不可控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


    戚遠明白,當這灰色海洋徹底將他淹沒的時候,溺水而亡就是他唯一的結局。


    好的是,投槍、長矛效果顯著,每一串記憶都不虞有失,徹底的秩序劃破灰色霧海是那麽痛快,好比吹毛斷發的楊誌寶刀,勢不可擋!


    但是這些堅實的武器怎麽可能填滿霧海,霧氣聚散如意,那一道道被刺出的淩厲創口,完全看不出對它有什麽影響,它是海,隻需要撲上來!


    可惜,或許常人的記憶不足以來來回回,僵持多久,畢竟隨著記住與忘卻,剩下的並沒有多少,而每一點記憶拋灑出去,也就拋灑出去了,遺忘會是灰色霧海對他們的回敬。


    然而戚遠怎會擔心這些?


    坐標們組成的武器走遠了,但是坐標永遠都在!


    萬箭齊發不足以形容戚遠的攻勢,灰霧是海,他就是光,是聚變的光,掃蕩一切!


    “他是去找父母還是去找神性畸變體了!不行,必須趕快救他!”


    這是地精,戚遠在意氣風發中聽到了一句話,那個停不下來,總是小動作不斷的綠色大法師,他的尖耳朵總是讓人覺得像是精靈!


    歐斯彭通過魔法印記看到的是混亂,但他的聲音卻通過魔法印記來到了戚遠身邊。


    這無疑是一劑強心針,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夢蛹的混亂之力再強大,一旦祂不再將注意力投注於此,那些早先灌注的力量也不過是無源之水,戚遠是絕不允許自己成為混亂的源頭的。


    於是越來越多的坐標開始散發無量之光,它們隻需要互相碰撞,就足夠殺退外敵!


    “陣營偏移+1,變更為混亂邪惡(-39)。”


    “陣營偏移+1,變更為混亂邪惡(-38)。”


    ……


    鍛魂者之恩佑的光芒漸漸擴張,除了頭部依舊被灰色占據,其餘軀幹都被它朦朦的白光籠罩。


    “陣營偏移+15,變更為中立邪惡(20)。”


    一場戰役獲得巨大戰果,白色光芒猛地漲至嘴部。


    戚遠正要再加把力,卻在霎那之間感到了無可抵抗的恐懼感襲來。


    晴空之下,太陽壓製萬般星辰的光芒被穿透,一個可以從地麵直視深空的孔洞悄然出現。


    夢蛹!祂不止再次現身於戚遠體內,更是從不知名的太空某地投注了目光。


    瞬息之間,戚遠的努力冰消雪融,眼看鍛魂者之恩佑的光芒截截敗退,馬上又將被壓製於毫末一點。


    這時,一點綠色星芒,無聲現身,夢蛹氣焰飛騰,好似憤怒難抑一般,上一次侵襲戚遠之時,就是這一點綠芒,令祂沒有畢全功於一役。


    但是這一回,綠色沒有隨著夢蛹的反撲而退卻,月球拖著自己渾身坑洞的身軀出現在天際,它何曾如此抵近地球?雖然億萬年來都是地球的鄰居,但是上門做客的願望從未實現過!


    此時此刻,看到如此異象的絕不僅止於戚遠,無論人類、地精、矮人還是精靈,隻要輕輕抬頭,位於河陽市所在半球的幸存生靈們,全都可以望見這神跡!


    不錯,正是神跡,月球表麵除了環形山、隕坑,對峙著的歐拜●亥和夢蛹占據了最醒目的位置,祂們的力量往來交鋒。


    夢蛹被歐拜●亥偷襲成功,成功引爆了上次埋在祂體內的力量,隻見夢蛹那被靈魂氣焰包裹的多麵體染上了濃厚綠色,祂瘋狂變化形體,灰色氣焰不斷收縮,像是真正火焰一般,煆燒沾染了綠色的身軀。


    “艾歐陛下在上!”地精大法師仰望天空,失神地呢喃著。


    榛葉大師疑惑地盯著那兩位偉大存在,卻不由自主問出聲來:“這豈是偉力?吾母陛下……如若艾歐陛下的本意如此,您是否同遭此厄?”


    精靈德魯伊正是自然之神歐拜●亥的信徒,他流著淚,跪地祈禱著……


    這一刻,所有艾梵瑞爾的智慧生靈都開始向自己信仰的神祗祈禱,他們早已習慣了神祗的存在,也對神跡無比狂熱,這裏的一大部分生靈都在向展露神跡的自然之神祈禱,與此同時夢蛹悄然發展的邪教組織成員也在向祂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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