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張大娘再次走後,景霧身子有些乏,吃了飯就早早睡下了。


    翌日


    天色還是霧蒙蒙的,十步之外看不清人影,看不清遠處的房屋,積雪堆積在花叢邊,無一絲綠意。


    景霧早早醒來坐在窗台前看著外麵的景色,窗口鑲著琉璃,能清楚的看到外麵的景色。


    聽說這座宅院曾經前身是一個王爺的府邸,而那位王爺也特別受寵,府宅修葺的富麗堂皇,也隻有皇宮比它好一點。


    隻是那位王爺不長命,連個子嗣也沒有,久而久之就空曠了起來,聖嘉帝本來打算另選一處的,想著這王府空曠著也沒用,就便宜了他們。


    “小姐,你還是抱個暖爐子暖暖手,你體寒,老爺都交代我們了。”纓珠嗔怪的囑咐道,經過相處,她大致摸清了這位將軍小姐的脾性,看著雖溫和,但絕不是個好惹的。


    景霧聽言接過那暖爐子,暖爐子是鐵皮做成的,外麵套著一個厚實的錦袋,摸著格外舒適溫暖。


    窗台前安置了一個小桌子在上麵,纓珠麻利的接水煮水倒茶,熱氣升騰而出,嫋嫋似仙氣,倒是和窗外的霧氣頗為相似。


    “纓珠,你知我為何叫景霧嗎?”景霧沒有看著纓珠,隻是看著外麵的霧,白蒙蒙的。


    纓珠手上一頓,接口道:“為何?”


    景霧倒是不忙著回答,接過纓珠為她倒的熱水,用那張桃花瓣似的唇輕輕吹了吹茶水,水麵蕩起一絲漣漪,熱氣有一瞬的破散。


    接著才道:“因為我出生時就是在一個這樣的天氣。”


    “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小姐的名字好聽又有意義,不像奴婢的名字,聽著就像是一個奴婢的名字。”纓珠倒是沒有抱怨的意思,隻是嘴上說兩句罷了。


    景霧笑了笑,她倒是覺得纓珠和芮珠的名字挺好聽的,朗朗上口。


    “對了,芮珠呢?”景霧放下茶杯詢問道。


    “她啊,小姐你別管她,那死丫頭就知道在外麵玩,現在肯定是在外麵清理積雪呢。”纓珠說起這個妹妹也是無奈,但語氣不免有寵溺。


    景霧笑著說了句:“她是你妹妹,你怎麽能讓她大冬天的在外麵處理積雪這種受凍又受累的活?”


    纓珠拿起燒熱的壺再次添了一杯熱水,頭也不抬道:“小姐你不知道,那妮子受不了屋子裏的悶氣,就去和那群小廝們搶著幹活了。”


    “哈哈……”景霧笑的失態,手捂著嘴,身子直顫。


    她沒想到那個乖巧的芮珠居然是這麽一個好玩的人,不過這兩人雖然是兩姐妹,但性格一點都不一樣,纓珠沉穩能幹,芮珠看著乖巧,實則比較自主。


    “小姐小心點,別笑岔氣了。”纓珠看景霧笑的不能自已,也被她感染有點想笑,但她還是忍住了,省的她一笑更讓她停不下來。


    最後景霧果然被纓珠說中了,一直打著嗝停不下來。


    纓珠隻好上前為她拍背,嘴裏數落到:“你看吧,奴婢說中了。”


    景霧恢複之後,捧著茶小小喝了一口,嘟囔道:“還不是你烏鴉嘴。”


    府門外


    “祖母,這就是大伯住的地方啊!好氣派!”十五歲的少女驚歎的看著門前巨大威武的石獅子,然後看著那兩根紅柱子,最後看著那緊閉的朱紅大門。


    那祖母神色泰然的從青頂馬車中出來,雙手交疊放在腹前,一派老夫人的扮態。


    無視那少女的問話,吩咐一旁的媳婦道:“去拍大門,讓景睿來門口接我。”


    那媳婦一聽,也不敢推遲,立馬諾諾的應了。


    幾步走上前,那婦人看了一眼富麗的大門,使勁拍打幾下,手震的生痛,特別是在冬天,那滋味,不可言喻。


    “誰啊?”裏麵的人聽到立馬問道。


    那婦人一聽,更踟躇了,憂憂諾諾道:“我是你們將軍的弟妹,他的母親來了。”


    那人一聽,愣住了,他剛來將軍府,不知道將軍還有親人在皇城,隻聽說他的妻子留在了邊城。


    可他也不敢怠慢,要是真的他可就罪過了,想想還是先去問問大小姐再說。


    “你們稍等,容小人去通稟大小姐一聲。”


    “大小姐?”那婦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容氏,你站在那幹什麽,還不快讓他們開門。”那老太太忍不住了終於吼出聲。


    沒見她站在這裏都等了這麽長時間了嗎,她的腳都凍的發疼,幹這麽點事都幹不好,不知道幹什麽吃的,沒用的東西。


    容氏一聽那聲音立馬低下頭,囁嚅道:“婆婆,那小廝說需要稟告他們的大小姐才可以開門。”


    “你沒告訴我是景睿的母親嗎?什麽大小姐。”老太太氣的發抖,吐沫芯子亂噴。


    “真是個棒槌。”最後老太太還不忘補這一句。


    容氏聽的眼角發紅,看了一眼她的丈夫兒子,都不幫她說話,也讓她心涼了。


    ……


    景霧此時和纓珠學習繡花,她發現纓珠可真是個全才,幾乎女子會的她都會,而繡技更是堪稱一絕。


    突聞外麵有人通報,景霧讓他進來。


    “小人見過大小姐。”那人一來就下跪。


    “免禮,什麽事?”景霧直接問道。


    那小廝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小姐,門外來了一群人,他們說他們是將軍的母親和弟妹,小人不敢貿然放他們進來,特來稟告小姐。”


    “你做的很好。”景霧先是誇了他一番,然後笑容沉寂下來。


    “難道是林氏她們?”景霧眼神一冷,渾身散發出怒氣。


    其餘人看到她渾身散發著不尋常的氣息,都既驚既詫。


    景霧想到十年前所受到的侮辱,五歲時她已記事,現如今一一浮現在眼前,畫麵清晰如同昨天。


    “你們一家都給我滾,看見你們都跟看蒼蠅似的,惡心。”林氏憎惡的看著還在幼年時的她,語氣惡毒。


    小景霧倔強的看著她,身子站的筆直,小小的個子,卻已然擁有風範。


    “瞪什麽瞪,你父親死了,你都成孤女了,你還不如現在死了算了。”那惡毒的話語一句一句從那萬惡的嘴中吐出。


    小景霧抿緊發白的嘴唇,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你胡說,我父親才不會死,他是大英雄,你是老妖婆。”


    小景霧堅定的維護父親,仍然不屈的站著,破敗的衣衫和幹淨的臉蛋形成鮮明對比。


    林氏怒極,冷喝一聲:“來人啊,把這個不尊敬祖母的小賤人把她摁在水缸裏。”


    身後的丫鬟婆子一聽立馬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小景霧抓住,林氏得意一笑。


    小景霧此刻感到慌亂,她還沒有見到父親,還沒有和父親說她會寫字了,難道她再也見不到父親了嗎?


    她想要掙紮,但憑借她的力量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那幾隻大手的,隻能無力的接受死亡的安排。


    兩個人一起把她摁在一米多高的水缸裏,先是把頭摁在裏麵。


    小景霧立馬感受到那種水流充斥口鼻的窒息感覺,難受的閉上眼睛,還沒能等她喘過氣再次被摁在水裏,如此反複。


    她還能聽到林氏在一邊的哈哈大笑聲,如此刺耳。


    她不能死,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她不要。


    可由不得她,等林氏覺得笑累了,也乏了,就讓那丫鬟婆子把她扔在水缸裏。


    “噗通”一聲,幼小的身軀沉入水中,林氏聽的暢快,隨即領著丫鬟婆子走了。


    此時,景霧的母親宋氏正在尋找景霧。


    “霧兒,你在哪裏?霧兒……”宋氏焦急的喊著,可心中卻是感到不安。


    聽到噗通的聲音,宋氏立馬過去查看,看清水缸中是自己的女兒的時候,她差點暈倒,強忍著身體把景霧從水缸中撈了起來。


    景霧從水缸中被撈起,吐出了一口水,隨即昏迷過去,臉色蒼白,看著與死去無疑。


    “霧兒。”宋氏不敢去碰觸她,失聲叫著她的名字。


    想到什麽,立馬起身抱著景霧跑了出去。


    跑了一個又一個醫館,她不是被人趕了出來就是說沒救了,宋氏不相信,一家一家的跑,看到的人都紛紛搖頭。


    這一日,陸瀟陸神醫從這裏經過,看到了這一幕,走到她的麵前。


    宋氏已經把皇城大大小小的醫館全都跑遍了,人人都說沒救了,下葬吧,可她就是不肯相信,她認為她的霧兒那樣乖巧懂事,一定不舍得丟下她的。


    最終她隻能絕望的抱著幼女的身體頹然坐在地上。


    突然,眼前出現一片陰影,她沒心思想其他的,她隻知道那道影子遮擋住她看霧兒的視線了,就抬起頭。


    “你遮擋住我的視線了。”


    陸瀟一愣,清俊白皙的臉上劃過一絲錯愕,似是不敢相信,見過他的人誰不稱讚一句好,偏這婦人如此。


    不過他也能理解,開口說道:“我能救你的女兒。”


    宋氏一聽,立馬睜大眼睛,把手中一直緊抱著的身體遞到他麵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請公子救救小女,我宋瀲容發誓一定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陸瀟一挑眉,說道:“你就這麽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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