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閉著雙眼,靜靜地站在原地。


    他在等待,等風來……


    誰看見過風?我和你,都不曾見過。但當樹葉顫動之時,就代表風正吹拂而過。


    良久,風未曾出現,林間一片靜謐……


    所謂靜,是一種休息,更是一種修行。所有的煩惱,都來自於喧囂,所有的傷痛,都來自於躁動。是故空依舊靜立,保持著側立式的站姿,兩腳與肩同寬,腳稍外展,持弓的左臂低垂,手掌不鬆不緊地握住弓把,眉宇間沒有一絲心浮氣躁,時光像在他身上凝固了。


    “嘩——”


    空腦袋一偏,風來了!


    “撲棱撲棱!”


    在那裏!


    輾轉挪移間,弓被水平抬起,一支箭矢不知何時已經搭上了弓弦。雙肩和背部的肌肉齊齊發力,弓身緩緩拉開。


    “嘣!”


    箭在弦音發出前就已疾射而出,筆直的朝某處飆去。


    “嘰!……噗!”


    不遠處傳來了鳥類慘叫和重物落地的聲音。


    中了?空一把扯掉蒙在臉上的黑布,興奮地朝前邊看去,一支鏃上裝著精靈球的箭矢靜靜地躺在那裏。


    無需他動手,聰明乖巧的妮妮已經撲了出去,沒過多久就叼著箭矢回到主人身邊,歡暢地搖起尾巴。


    “謝謝啦~”空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結果她搖地更歡了。


    “咿呀!”娜娜趴在主人箭頭發出不滿的叫聲,明明她才是幕後功臣。


    “娜娜也很棒!”空一邊說著,一邊討好似的用臉頰去蹭娜娜的腦袋,被傲嬌的她推開了,臉上卻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之前說娜娜是功臣一點都沒錯,空的【心眼】修行得還不到家,隻能模糊地判斷物體的方位,至於射出去的箭能不能中除了靠運氣,還得看娜娜的【念力】給不給力。在箭離弦的刹那調整彈道,計算落點,絕對是個技術活。


    就這樣還是空在失明期間不斷錘煉聽覺的成果。事實上,人類從外界接收的各種信息中,80%以上是通過視覺獲得的,所謂的【心眼】並不是讓訓練師放棄視覺,而是在兼顧視覺的同時,加強對其他感官的應用,最終達到“謂心如眼,洞察萬物”的境界。


    “怎麽又是波波啊~”空從妮妮嘴裏把箭矢接過,無奈地撇撇嘴。精靈球裏,一隻鳥類神奇寶貝正在發著牢騷,對著球壁左突右撞卻始終無法出來。這是空兩天來捕獲的第30隻波波,也難怪他會喪氣。順便說一句,烈雀的捕獲數是13。


    空的康複比醫院預計得更快些,僅僅一周不到的時間,傷勢就盡皆痊愈了。最讓他欣慰的是,他的視力正如酒井醫生所言並未受到影響,但短期內還是不宜直麵強光或者用眼過度。


    他自己生命力旺盛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說明那天晚上外公來得真的很及時,隻受到爆炸擴散前衝擊波的影響,而未被其附帶的火焰和熱風侵害,真是太幸運了。


    把裝著波波的精靈球隨手放進口袋裏,空看了看手表:“已經11點半了啊。我們回家吧~”


    “汪!”


    喵和汪果然有區別。比如現在空說要回家,卡蒂狗很是認真的叫了一聲回應他,太陽精靈則隻是甩甩尾巴讓他走快點。可當他正要去拿儲物袋的時候,卻發現娜娜已經先一步用【念力】幫他拿好了。於是空把精靈球、箭矢、弓挨個放進去,然後滿意地拍了拍娜娜的背,果然喵星人都是傲嬌啊。


    “走咯~”娜娜拿包,妮妮開路,一人兩寵朝鷹司家走去。


    空剛才練箭的地方在牧場的南麵,實際上是鷹司家開辟的果園。一個功能全麵的農場不但要有畜牧業、種植業,還要有林業、漁業,這點不管是鷹司宏還是聯盟都會考慮到。


    在常磐森林附近發展林業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森林裏有種類豐富的籽種,有肥沃的土壤,還有適宜這些籽種生長的氣候條件。但與此同時也帶來了一個缺點,就是野生精靈太多了。


    想在一個精靈聚集區附近建果園,你首先要做的不是籌集資金,也不是招募人手,而是做好長期被各種精靈騷擾的準備。精靈們才不會管這些樹果是野生的還是家養的,逮著了就吃。光偷吃也就算了,它們還學會了打包回去分享給自己的同伴,果園方在計算最終損失的時候往往會發現,精靈在采摘時損壞的樹果數量要遠遠大於被吃掉的數量。


    這無疑是很讓人頭疼的事情,也是空來這修行的原因。這裏吸引了大量好吃懶做的野生精靈,其中以關都地區最常見的波波、烈雀、小拉達、猴怪為首,偶爾也會夾雜著一些流浪來此處的其他地區精靈。而空的任務就是驅散它們。


    其中最好對付的無疑是蟲係精靈,比如綠毛蟲、獨角蟲還有它們的進化型。它們不是來吃樹果的,而是吸食樹汁,單個造成的損失不算大,但挨不住人家數量多啊。


    再說最難對付的——猴怪。它們簡直是破壞果園的罪魁禍首,吃相難看,食量又大,連摘帶采,一顆好好的果樹頃刻間就被破壞殆盡。非但如此,它們還身手靈活,生性警惕,又擅長各種格鬥技,最關鍵的一點,它們是群居生物,往往數十隻一同出沒,由身為首領的火爆猴帶隊,讓人防不勝防。因此成為護林員的首要目標。


    於是,為了保護這片果園,聯盟發布了大量委托任務,可惜收效甚微,因為老實說護林員的工作非常辛苦,酬勞也很少,大部分訓練師對此並不感冒,隻有一些初出茅廬的新人才會拿這種任務練手。但前提是果園的護林員,如果是森林的護林員可就另當別論了。


    在這些日子裏,空覺得自己射箭的熟練度在飛速上漲,其中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以及外公的悉心指導外,作為活靶子的波波、烈雀、比比鳥功不可沒。從一開始的夏姬八射到現在的十中八九(不帶眼罩),他已經逐漸脫離初學者的行列了。


    比起命中率,其實捕獲率更為驚人,基本能達到球中必獲的程度,當然是有訣竅的,就寫在鷹司家的家學裏。這個技巧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並不簡單。簡單之處在於它一共就兩部分,分為【投球時機】和【目標位置】,淺顯易懂;困難之處在於,以上兩者沒有足夠的經驗和實力是做不到的,尤其是【目標位置】。


    書中指出所有生物(包括人類)身上都有一個或多個生命能源集中的穴位,當精靈球準確擊中這個穴位時,就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書頁邊的批注上還寫著配合【心眼】使用效果更佳的字樣。空目前當然做不到一眼看出能源穴位的位置,但娜娜可以。在看懂了書中所寫的內容後,這對感知強大的她來說簡直輕而易舉,所以空就拜托她幫自己修正彈道,從結果來看,這招在向來默契感十足的他們手中效果極佳。


    捕獲來的精靈會被統一處理,鳥類加工成生鮮雞,蟲係炸成天婦羅……開玩笑的。它們大部分會在接受訓練後送給農場的工作人員協助勞動,算是改過自新。這樣其實很好,食物來源穩定又又不用擔心天敵,工作也不會很辛苦,都是采摘、搬運、播種之類的活計。至於實在不服管教的,額,請參考本段第一句。


    ……


    “娜娜,你的【瞬間移動】練得怎麽樣了?”回家路上,空突然對肩膀上的太陽精靈問道。


    “咿呀咿呀~”娜娜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手舞足蹈地比劃了半天。


    “你是說……隻能移動一些桃桃果大小的物品?”空確實看懂了,所謂心意相通不是說說而已的,這是一種能與神奇寶貝溝通的感性。


    “咿——”娜娜很滿意主人能理解她的意思,看她對空又親又舔的就知道了。


    “說起來,我這兩天總是丟東西,襪子、牙刷還有內褲什麽的。都是你幹的?”空麵無表情地問道。


    “咿?”娜娜動作一滯,然後撇開頭東張西望起來,但額頭滴下的冷汗出賣了她。


    “裝傻也沒用!去癢癢地獄懺悔吧!”


    “咿呀!”


    空發動了【撓癢癢】攻擊,效果拔群!有些東西就算是進化也改不掉呢。


    (注:經空實測,卡蒂狗不怕撓癢癢,這麽做隻會讓她覺得很爽。)


    打打鬧鬧地回了家,客廳裏,空見到了表情陰沉的外公。


    “今天鈴子打電話過來,讓你回去一趟。”沒等空出聲,外公就先開口了。


    “媽媽有說為什麽嗎?”空問道,他和爸媽一直有聯係的,每隔一兩天就通次電話,但是一般都在晚上。


    “我忘記問了,她說明天早上10點會來接你,你準備一下。”外公沒好氣地說,似乎是和女兒吵架了?


    “哦。”在外公家住了這麽久,以至於空都快忘了媽媽和外公外婆吵過架的事了,他在心裏默默把調解矛盾的事情提上日程。


    ……


    一夜無話。


    翌日,神尾媽媽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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