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渡邊先生的放水,使得挑戰時間一下子充沛起來,空也終於有閑暇放緩腳步,調勻呼吸,為最後一戰做些準備。


    但是。這所謂的準備其實也不過是檢查一下出戰精靈的身體情況、攜帶道具、精神狀態罷了。空早已發現,麵對阪木這樣的敵人,自己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戰鬥時比拚的也應該是雙方的硬實力。不管怎麽說,可能將來會有很多人將阪木定義為罪犯、暴徒、恐怖分子等身份,現在麽,對方可是一位實實在在的宗師級訓練家。


    情報太少了……他一邊繼續前進,一邊在心裏思量。戰術未知、實力未知、性格未知,唯一有點頭緒的大概也隻有對方的精靈了,地麵係嘛,好像誰不知道似的。但是,真正的強者就是即便讓人知道了弱點,也無法被擊敗,不然你以為“最強”二字是吹出來的嗎。


    空不覺得自己能在戰術上領先阪木多少,擁有知識是一回事,運用於實際是另一回事,對方的戰鬥經驗肯定要比他豐富多了。


    怎麽越想感覺勝算就越小啊!到最後還是要依賴精靈的力量麽?


    “咿呀!”似是看出了主人的擔憂,娜娜精力十足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


    空看向自家精靈,卻發現肩膀上的她難得的把身體坐直了,而且抬頭挺胸,小腦袋也舉得高高的,那雙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分明在說:笨蛋主人,盡管來依賴我吧!


    情感真的能迸發出力量嗎?空不確定,但麵對這樣善解人意、乖巧懂事的老婆,說什麽都顯多餘。於是,他偏過頭,用臉頰貼緊她的胸口,使勁地蹭了蹭,臉上、心間,隻覺一片柔軟。


    好幸運遇見你,我才能變成最好的自己。


    “咿——”


    對於娜娜毛茸茸、軟乎乎的身體,空表示自己一輩子都蹭不夠。所以,直到被對方爪子糊臉,空才依依不舍地把臉移開,但剛才的那份溫情已經被他記在心裏了。補滿“愛妻能量”的他現在隻覺得渾身都是勁兒,隻要和自己的精靈在一起,他就無懼任何挑戰。


    翻過兩個小丘,躍過一條深壑,距離此行的終點還剩下一段石階。空載著娜娜,目視前方,拾級而上。


    雖然不知道其他道館是什麽樣子,常磐道館總是顯得有些荒蕪,好像除了土和石,就再無其他。看得出來,曆屆的常磐首領應該都比較務實,很少在裝修方麵做過多的投入。那段石階也有些年頭了,不但窄,而且滑,靠近中間的地方還有明顯的沉降。毫無疑問,這都是被無數向往強大,尋求突破的訓練師們給踏出來的。


    200多級的台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總會走到頭的。在台階的盡頭,是山巔,亦是戰場。


    空以前經常會想,世界上是否存在另一個自己,做著他想做但不敢做的事,過著他想過但不能過的生活。當他走在這石階上的時候,當他心髒越跳越快簡直要破體而出的時候,當他逐漸看清遠處那個散發著渾厚氣息的男人現出全貌的時候,他知道,這就是他想過的生活。


    空不清楚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邁過那最後一級台階的,興奮、期待、緊張,還是三者皆有?不過是哪種都不重要了,因為……


    “報上你的名字,挑戰者。”


    “空,神尾空!”


    那個名叫阪木的男人神色玩味,目光好像能碾壓一切,空則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眼中透著平靜和堅強。


    時間,幾乎要在這一刻定格。


    “我還以為你會更早些來挑戰的。”就在氣氛正從平淡轉為凝重之時,阪木突然笑了,他調侃道:“是對自己的實力沒自信麽,鷹司宏的愛孫?”


    “……”空愣了一下,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難不成要告訴對麵,自己是為了把道館食堂的菜單全吃一遍才拖到現在的麽?不行不行!


    於是,他回答說:“要對付關都最強的道館首領,我當然要多做些準備。”


    “這麽說,你現在是準備好了?”阪木臉上笑意不減,似乎“最強”二字讓他很受用。事實上,光看對方現在的樣子,空很難將眼前這個笑眯眯的,梳著大背頭的中年大叔和印象中殘忍冷酷的阪木老大聯係起來。


    “有沒有準備好,打過就知道了!”空一邊說著,一邊摁住肩上的娜娜。她擁有比人類更敏銳的感官,阪木身上的氣息讓她很不舒服,強大且危險。如果不是有主人安撫著,她都要炸毛了。不僅僅是她,空口袋裏的那顆精靈球也在震動,想必裏麵的精靈也察覺到了異樣。


    感覺到妮妮的不安,空把手不著痕跡地伸入口袋。別急,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


    “哈哈,這才對嘛。年輕人就應該活潑一點。”對方如臨大敵的模樣阪木當然看見了,他隻當是鷹司宏告誡了孫子要小心自己,根本想不到空其實是在忌憚他另一個身份。


    “我記得你選的是3v3對戰是吧。那我就選……”說話的時候,阪木已經從腰間取出一顆精靈球了,隨後往場上輕輕一拋,“三地鼠!”


    “嘿,可別說我欺負你啊。”他看了空一眼,絲毫不擔心對方會選出克製的精靈,這是他身為強者的底氣。


    竟然是三地鼠?對方沒有選擇鐵甲犀牛、尼多王這些打擊麵龐大的精靈作為先手,空是有些詫異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因此掉以輕心了,三地鼠本身不算強,可在“大地的阪木”手上就說不準了。


    “去吧,拉拉。”既然隊伍是自己事先確定好的,空也就不再猶豫,精靈球飛速脫手,紅光一閃,拉拉矮矮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場上。


    戰場上可沒有什麽謙虛禮讓,空表示你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氣啦。


    “用【生長】!”


    有意思,竟然沒有搶攻,而是先強化自己?看著體型隱約有些增大的臭臭花,阪木在心裏對空有了第一個評價,謹慎。


    “不過,如果不能攻擊到對手,那就毫無意義。三地鼠,【挖洞】。”他不緊不慢地命令道。


    “噗!”隨著他一聲令下,三地鼠的三顆腦袋聳動了幾下,倏地消失在原地,隨後又突兀地在場地另一端出現。它反複著上上下下的動作,速度之快堪稱神出鬼沒,沒過多久就將原本結實的地麵變得坑坑窪窪。


    三地鼠其實是一種非常神秘的精靈,一生都生活在土裏,至今沒人見到過它的全貌,甚至就連被裝在精靈球裏時,下半身都是被泥土包裹著的。此外,它的力量也很強,能輕易挖掘到地下一百公裏。


    “這點我當然知道。拉拉,【紮根】!”空對此早有準備。和其他精靈不同,地麵係精靈在使用【挖洞】時很難被發現,因為它們更熟悉大地,也更擅長挖掘。不過,隻要洞悉了敵人的位置,就很好應對。


    “嘰!”拉拉將雙足紮入地麵,大量的根係從她足尖蔓延開來,很快就布滿了地下大片區域,並且鎖定了敵人的位置。


    “嗖嗖嗖!”不用主人多說,這次三地鼠剛剛露頭,拉拉揮手就是一把【飛葉快刀】,幾乎要連成一線葉刃不分先後地刺入土裏,如果不是阪木的精靈反應快,僅這一擊就能把它射成篩子。


    “原來如此……想通過密布的根係網來找到三地鼠的位置?很聰明嘛~”阪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空的用意,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為這個想法叫絕。“不過……”


    他話鋒一轉:“憑這點小聰明就想擊敗我,未免太天真了。”


    “嘰——”話音剛落,拉拉那邊就發出了痛苦的叫聲。突然遭受攻擊的她雙足顫抖著,險些跌坐在地上。


    另一邊,三地鼠也從地下鑽了出來,和之前不同的是,它的三個腦袋分別叼著幾段長長的東西,不停咀嚼著。


    “這是……拉拉的根?”空不確定道。


    “沒錯!三地鼠長年生活在土裏,又不吃岩石,自然是以植物根莖作為食物。”阪木得意地說,“很多人都不知道,它們其實有爪子,是用【抓】的好手。”


    “那又怎麽樣,隻是幾段根的話,用【光合作用】一會兒就能再長出來!”空的反應也很快,他們所在的山頂,也就是主訓練場,是可以曬到陽光的。拉拉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點,所以之前在【紮根】時特意選擇了一處光線充沛的地方。


    “嘿,想打消耗戰?我這邊也不會輸的。三地鼠,別吃了,用【流沙地獄】!”其實對付不夠靈活的敵人,用【震級】、【地震】更加合適,不過阪木暫時還沒有卸任館主的意思,不想把這兒拆了。


    三地鼠戀戀不舍地放下嘴裏的食物,那幾段根莖似乎對它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但主人的命令顯然更為重要,它不得不再次潛入地下。


    “咕嚕嚕——”在三地鼠的力量下,本就變得鬆軟的土地竟然像水一樣流動起來,它們以拉拉為中心,不斷地旋轉、加速,逐漸演變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嘰嘰!”拉拉手忙腳亂地保持著平衡,還要時刻防備隱沒在泥土中的敵人,如果不是靠【紮根】牢牢抓住地麵,她肯定已經被卷入旋渦了。


    “……”空看著深陷敵陣苦苦掙紮的拉拉,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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