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第一次任務開始時那種黑布遮掩的感覺。


    原本正躺在簡易帳篷裏接受隨行軍醫治療的高歡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眼前的一切場景都已經變了。


    首先是被敵將斬斷的手臂已經完全恢複如初,被雷光燒焦的半邊臉也完全沒了痛感,理應也是恢複了。


    然後,高歡看著倒伏在自己懷裏隻穿著薄紗和褻衣的美麗少女,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之中。


    他現在身處於不知何處的大宴之中,堂下美人們伴著瑤琴笙簫翩翩起舞,堂上大人身著錦袍玉帶,滿麵紅光。


    這一幕歌舞升平的模樣,哪裏還有先前在戰爭前沿的肅穆之象。


    難道進入了任務二之後,場景就切換了?


    果不其然,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便在這時傳入了高歡的意識之中。


    “任務一,刺殺宣城太守,並在刺殺成功後活著離開太守府。任何一項條件未達成,則算作是任務失敗。”


    “任務執行者當前分配實力,碩士學位。”


    高歡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推開了懷中美人遞到唇邊的美酒,目光暗暗朝著端坐於高位上的那個錦衣中年人瞟去。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宣城太守,中級戰鬥單位,具備理科碩士級實力。攻擊他的話會立刻引來殿外的守衛。”


    殿外究竟有多少守衛,每個守衛的實力為幾何。因為大殿的門緊閉著,所以高歡也不清楚。


    於是高歡索性又將大殿裏所有看得見的人都悄悄瞟了一眼,卻發現整個大殿裏除開了自己和宣城太守二人之外,竟沒有一個人的實力能超過高中水平。


    也就是說,隻要自己動手開始刺殺,這個大殿裏並沒有其他可以阻撓戰鬥的人。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刺殺不能在侍衛介入之前完成的話,那麽一切行動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機會隻有一次。


    就在高歡苦思著對策的時候,一直伏在他懷裏的那名美麗少女又與他貼近了些,伸手摸著他的臉,嬌嗔道:“高大人,你怎麽就一直都不看奴家呢?是奴家生得不美麽?”


    高歡一愣,瞬間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不慎碰倒了自己案上的酒盞,濃香的酒液傾倒出來,瞬間便沾濕了高歡的下擺。


    坐在上首的宣城太守立刻就看向了高歡所在的位置,眼裏滿是不滿,卻對著高歡身旁的美人說道:“笨手笨腳的東西,竟然連伺候人都伺候不好,留你何用?”


    原本是貼身伏在高歡身上的那位美人的身體瞬間便抖如篩糠,她立刻離席,驚恐萬狀地跪倒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哀求道:“奴婢知錯了,求太守大人寬恕奴婢!”


    宣城太守瞟了高歡一眼,冷冷道:“我這太守府裏可容不下廢物。來人啦,馬上把這婢女拖下去埋了,別掃了幾位大人的興致。”


    想不到自己的無心之失竟給她人招來了禍端,高歡雖然猜不透這太守肚子裏打的究竟是什麽鬼主意,卻還是立刻就站了起來,向著太守拱手道:“大人,全因在下失手才打翻了酒盞,這位姑娘並無任何過錯,還請大人能網開一麵,寬恕於她。”


    看到高歡終於站了起來,宣城太守終於收起了臉上的不滿,撫著胡子,露出笑意來,道:“高大人何須為這些下人求情。你可要知道,這些奴才奴婢的就和那些懶驢子是同一個東西,須得經常抽上幾鞭子,他們才肯聽話。”


    一句話說完,他又看向那名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癱軟在地上的美人,眼裏毫無吝惜之情,道:“既然是高大人為你求情,我就放你一馬。下次再出這種岔子,我保證讓你屍骨無存!”


    美人渾身一顫,也知自己剛剛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她連連向著太守磕頭謝恩,然後顫抖著爬回了高歡一旁,端正坐著,臉上淚珠漣漣,妝容花得不成樣子。


    高歡看了美人一眼,從口袋裏遞了一方布帕過去,道:“擦擦吧,臉上都花了。”


    美人一驚,顯然沒有想到高歡會在這時垂憐於自己。她無比感激的看了高歡一眼,這才接過了尚帶有對方體溫的布帕,輕輕將臉上的淚痕拭去。


    “我還以為高大人常年與刀兵相伴,必然是個不解風情之人。想不到啊,居然也懂得憐香惜玉。”宣城太守看到高歡的動作,微微一笑,說道。


    高歡搖頭,順著對方的話回答道:“在下是個粗人,但也不是一天到晚都隻知道‘殺殺殺’。偶爾若能得良人為伴,亦是美事。”


    “一介奴婢而已,算不得什麽良人。”宣城太守大手一揮,道:“不過既然高大人喜歡,那這奴婢送給你了便是。”


    他的話說完,也不再讓高歡說什麽,便是他身旁的美人給樂師使了個眼色,樂師們該撫琴的撫琴,該吹簫的吹簫,宛如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全賴高歡執言才僥幸保下一命的那位美人也趕緊理了理妝容,為高歡重新斟酒布菜。動作之間卻不敢再有任何的逾越,隻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再出。


    酒過三巡,堂上眾人的臉上都已經浮起了紅光來。


    高歡並不清楚宴會的主人——宣城太守——宴請眾人的目的何在,也不清楚這位太守大人的為人究竟如何,隻知道自己想要完成第二階段的任務的話,就必須刺殺他。


    而且,古人多沒有過夜生活的習慣,這場宴會到了酒力微醺之時,差不多也快要到了散場的時候。


    留給高歡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正在他苦思著該如何動手的時候,卻又聽見那堂上的太守大人又在喚他。


    “高大人這次來到秦國,不知覺得我們秦國的酒水如何,可還合你的胃口?”太守笑盈盈地看著高歡,嘴裏酒氣滾滾,說道。


    高歡稍稍一愣,立刻回答道:“秦國的酒水自然是好的,甚合在下的心意。”


    宣城太守哈哈大笑,又道:“高大人當年能以五百弱卒破我秦國五千勁旅,也可謂之是少年英雄。可惜那趙國君主無能,白白令寶劍蒙塵。高大人今日折戟才來我秦國,何不就此長留此地,為秦王效忠呢?從此之後,美人美酒必不吝嗇於閣下!”


    五百弱卒?


    高歡立刻想到了發生在前哨密林間的那一場大火。


    原來,雖然場景變化,身體修複,但身份卻並沒有什麽變化。


    那麽自己現在身處敵營之中,若不是主動來談和的,那麽就該是戰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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