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見兵部尚書都讚同舉行武舉,內心稍定,其實對於開武舉,朱佑樘料想朝中大臣也不會反對,要知道如今今年是弘治年號的開端,為了圖個彩頭,舉辦科舉,再加一個武舉都是應有之意。


    百官也通常是樂見其成,之所以反對,就是在於武舉的形式,若是比照科舉,這讓文臣就比較難受,畢竟文臣將科舉考試視為他們的最高榮譽,這要是那幫粗鄙武夫也學他們舉辦武舉考試,這讓他們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底下的朱永比朱佑樘還要激動,既然兵部尚書已經讚同,那麽舉辦武舉應是勢在必行。


    “啟稟皇上,臣以為不應該僅僅舉辦武舉,還應該開辦武學院。所以在鄉試之前還應該舉辦院試,成績合格者,可以進入武院學習,成績合格者可參加鄉試,也可入軍隊曆練,若是入軍隊曆練,給予相應的白戶,總旗職位。”英國公出列稟奏道。


    “啟稟皇上,對於軍隊表現優異的兵士,也可獎勵他進入武院學習,如此也好讓他有晉升之機,朝堂也順便教他一些忠君愛國之道理。”定國公也出列稟奏道。


    東班文臣之列見接連三位國公出列為武舉之事站台,就感覺此事不簡單,很顯然此次勳貴是有備而來,接著他們三人的一番言語果然應驗了他們的猜測。


    這哪是舉辦武舉那麽簡單,這是要建立同儒家教育體係相抗衡的武家體係。這如何了得。


    “啟稟皇上,臣認為按舊製舉辦武舉可行,但是開辦武院,前所未有,也大可不必。”內閣首輔劉吉站出來反對道。


    “此言,臣不敢苟同。”朱永出列反駁道:“自土木堡之後,我大明武將急缺,若是不加以選拔,誰人守我疆土?”


    “保國公說言,朕深以為然。近些年來大明武將凋敝,確實需要增加武將,那麽武舉就依保國公所奏,至於武院嘛,可以先試辦,且觀後效。”朱佑樘開口道。


    劉吉見朱佑樘親自下場讚同開設武院,頓時起身讚同道:“皇上果然高瞻遠矚,武院一開,天下武才盡入武院,如此讓他們學一些忠君愛國的本事,也少了很多不安定的因數。”


    東班的文官見劉吉這麽快便調轉方向,表示讚同開設武院,頓時有些不齒。


    朱佑樘此時覺得這個內閣首輔劉吉特別好用,雖然才華欠缺了些,勝在聽話啊。上位者最喜歡的就是聽話的下屬,最頭痛的便是頭鐵的部下。


    心胸寬廣如李世民,不也在魏征死後,也要砸他的墓碑,可見頭鐵之人往往都不被領導待見。


    “啟稟皇上,這武舉應該在兵部和禮部的安排下進行。”兵部尚書餘子俊出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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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也讚同,既然武舉比照科舉,而科舉向來都是禮部籌辦,這方麵禮部可謂是駕輕就熟。”周洪謨再次出列說道。


    朱佑樘心想,終於來啦,這才是他想要的局麵。東西班一團和氣可不行,武將更不能淪為文人的附庸。


    現在因為武舉舉辦權的問題,他們開始爭奪起來,這是朱佑樘喜聞樂見之事。


    “這是武舉,為軍隊選拔將才,又不是選進士,你們禮部能懂?”朱永直接反諷道。


    “哼,一群武夫,字認全了嗎,知道如何出題嗎?”周洪謨輕哼道。


    “若是讓你們禮部舉辦武舉,豈不是選拔出來的全都是紙上談兵之輩。”朱永譏諷道。


    “這些年你們勳貴有打過一場像樣的仗嗎?”周洪謨今天是徹底和勳貴武將杠上。


    “不才,我這保國公之爵是因功得爵。”朱永傲然道。


    “我怎麽聽說,那一仗是王越的功勞,國公可是沾了王越的光!”周洪謨譏諷道。


    這似乎是戳到了朱永的痛腳。


    朱永暴跳如雷道:“周洪謨,你這個老匹夫,竟敢平白汙我清白,老夫跟你不死不休。”說完朱永便張開蒲扇大的手掌撲向周洪謨。


    這朱永原本就生得高大,怎麽說也是行伍幾十年,哪裏是周洪謨這樣的瘦弱文臣能相抗衡的。周洪謨見他撲過來,駭然失色。


    趁著周洪謨愣神的時刻,朱永一把便打掉了他的烏紗帽。


    此時的周洪謨這才反應過來,大急道:“有辱斯文。”接著嚇得疾走而去。


    朱佑樘今天終於是開眼界了,這大明朝會,一言不合還會幹架的,這倒是新鮮。


    但是一看周洪謨那體格和朱永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朱佑樘當然不能放任自流。


    於是他大聲喝道:“保國公,成何體統,還不住手。”


    朱永見朱佑樘發話,頓時收住腳步,轉身對著朱佑樘稟奏道:“啟稟皇上,這周洪謨平白無故汙我清白,還請皇上替我做主。”


    好吧,這朱永一武將,一開口便是得勢不饒人,明明是他先動的手,此時竟然還能找到告狀的理由。


    朱佑樘都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對於汙染清白這種事情,朱佑樘也知道不能放任自流,於是開口道:“周天官,保國公的功勞乃是先皇欽定,不可妄言誹薄,此乃對先皇大不敬。”


    周洪謨此時也知道自己有些孟浪,雖然朱永的戰功確實沾了王越的功勞,但這些都是上不了台麵的題外話,私下可以八卦幾句,但是在正式場合,可不能胡言亂語,畢竟他的保國公爵位已經是先皇蓋棺定論的事情。


    “臣孟浪了,懇請皇上恕罪。”周洪謨請罪道。


    “保國公朱永,禮部尚書周洪謨,君前失儀,請皇上治罪。”不等朱佑樘開口,禮官起身稟奏道。


    “嗯,念倆人初犯,罰俸一月。”朱佑樘開口道。


    “另外,這是第一次開武舉,著五軍都督府辦理此次武舉,禮部和兵部在旁協助。”朱佑樘蓋棺定論道。


    “臣等遵旨。”朱永,周洪謨,餘子俊齊聲道。


    朱佑樘想著慢慢提升武人地位,但是也不能步子太大,這次算是重新從兵部將部分權力又挪回了五軍都督府。


    正所謂打一巴掌還得給一顆甜棗呢,朱佑樘繼續開口道:“今後大明全軍的糧餉事宜交由兵部全權負責,軍田軍墾之事交由兵部管轄。”


    這之前大明的軍隊就存在問題,軍田有軍隊自行管理,這就容易滋生軍閥,明末三邊的軍隊其實就已經是事實的軍閥,因為軍田都是他們的私產,不光如此,朝堂還得給他們撥款,這是畸形,軍隊的財權必須掌握在朝堂手中。


    軍隊隻能管打仗的事情,不能讓他們自管錢糧,自管錢糧的軍隊都是軍閥,朝堂的掌控就會被削弱,未雨綢繆,朱佑樘對於軍田後續還有一攬子計劃,將軍田劃歸兵部管轄隻是第一步。


    朱永他們剛因為武將選拔之權弄到手而歡欣之時,朱佑樘頓時給他們兜頭一盆冷水,把財權給剝奪,天下果然沒有免費午餐。


    關鍵是他們還不好出言反對,因為剛剛給了一顆甜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是為亙古不變之真理。


    兵部聽到這個消息,剛剛因失去武將升免權而失落的心頓時得到了安慰。


    於是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齊聲應旨道:“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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