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童鈞一直在村子裏遊蕩,晃了大半宿也沒有找到村長的家在哪裏。東方已經隱隱有些泛白,童鈞見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新的收獲了,隻得又悄悄潛到強嬸家。


    白心聞聲醒來,朝童鈞問道:“怎麽樣,查到什麽了嗎?”


    童鈞搖了搖頭,說:“我隻知道這個姑娘是被冤枉的。”


    “怎麽回事?”


    “那個姑娘被她自己的父親賣了。”


    “什麽?”白心不可思議的說道:“父親怎麽忍心把自己的女兒賣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事實確實如此,他把女兒賣了換酒喝。”


    “你聽到了什麽?”


    “我潛到了村西的瀾老二家,見他已經喝的伶仃大醉,趴在桌子上自顧自嘮叨,從他的話裏聽出他把自己的女兒賣了。”


    “那白發姑娘此刻在哪?”


    “好像是被關在村長家,但是我找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哪一家是村長家,村子裏的房子都差不多。”


    “看來隻能中午的時候去救人了。”白心對童鈞說,“天一亮我們就離開,去後山祭場附近藏著。”


    “嗯,明天全村的人肯定都會去祭場看熱鬧,我們三個人兀自留在強嬸家也不太合適,而且行動也不方便。”


    “你說的對,跑了一宿了,你趕緊休息一下。”白心抱起青龍,童鈞也趕緊趁機打坐休息了一下。


    天空還是蒙蒙的黑色,強嬸家茅草屋房頂上,那個白色的身影又出現了,看著旁邊的那一粒青黃色的光,驚訝的說:“白心連你都叫出來了,看來他確實挺重視童鈞。”


    青黃的光飄出一絲沒有感情的聲音,說:“有你保護那孩子,白心就放心了,我隻是去幫助他探查那個白發少女的。”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白心不放心我呢。”


    “你想多了。”


    “怎麽樣,告訴白心了嗎?”


    “我知道已經全告訴他了。”


    “那我們的任務都完成了,撤吧!天快亮了。”說完白色身影和那粒青黃光點一閃,消失在了屋頂上。


    隨著第一聲公雞的鳴叫,沉睡的村子漸漸有了活動的人影。人們三三兩兩,炊煙輕輕緲緲。月亮還沒有從天空隱去,太陽已經從東邊升起。


    今天的村子異常熱鬧,早早的就有人聚集在了村長家院子裏,他們臉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仿佛這個村子馬上就會迎來無限美好的日子。


    白心三人一早就借口說要趕路,告別了強嬸。強嬸也著急去參加祭祀,所以沒有多留三人。三人感謝強嬸的款待之後,離開了村子。白心的身體被摔的酸疼感依舊沒有散去,不過他還是忍著痛,佯裝離開村子兜轉一圈後,趁早趕去村子的後山。


    村子的後山位於村子南邊不遠,山不陡不高。青草遍布,黃花堆砌。青草遍布如綠裙素裹,黃花堆砌似彩帶淩繞。矮樹參差生,殘影斑駁映。早晨的微涼空氣夾雜著些許濕潤的風,全然不像要在此有血腥祭祀的樣子。


    此刻村民還沒有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白心三人趕緊躲進遠處的一片草叢。白心悄悄說:“如此美麗的地方,在這舉行祭祀真是浪費了。”


    在來的路上,白心已經將昨晚童鈞探查的結果告訴了素素,素素本來非常氣憤,但見到眼前的美景,憤怒的情緒逐漸平複了下來。


    太陽漸漸升高,一大片村民趕著四頭豬,四隻羊,四頭牛遠遠的出現了。因為此等祭祀是解決的村子幸福民生的問題,所以每家都毫不吝嗇的拿出自己家的牲畜,覺得能用到自己家的祭品是一種無上的榮耀。後麵幾個人抬著一隻六尺高的大木桶,周圍還有抬著桌子的,背著麻袋的,扛著鐵鍬的。全村的人都盡力來安排這個祭祀盛宴,宛如過年一般。


    達到山腳之後,扛著鐵鍬的幾個壯漢就開始挖坑,人多力量大,不多時就挖出了一個七八尺深的大坑。此刻抬著桌子的人已經把幾張桌子並排擺在大坑前麵。然後周圍的更多村民拿出繩子把豬牛羊四肢綁死,將牲畜拍暈之後,拿著大菜刀將它們的頭盡數割下!血淋淋的場景與此時陽光明媚的小山前的美色格格不入,竟讓人覺得無比詭異。


    殺死了十二隻畜牲之後,村民從麻袋裏抓出之前煮好的糯米,一把把塞進還帶有餘溫的豬牛羊頭裏。直到十二個大頭的嘴被塞的滿滿的,睜著眼睛,長著大嘴,麵目猙獰得看著一個個喜笑顏開的村民。十二個大頭被擺到十二個大盤子裏,整齊的放在祭祀的桌子上。


    童鈞他們看著這個陣勢,心中一陣唏噓,其中有昨天還客氣招待他們的強嬸,正雙手鮮血的和周圍的村婦若無其事的聊著天!童鈞忽然覺得他看的是一個村子的瘋人!白心找了好久,也沒看見那個白發少女,莫不是少女也已經像她娘親一樣自殺了?但是此刻村民熱情高漲,白衣少女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正在白心擔心少女的時候,遠遠幾個人影出現了,白發少女出現了!


    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依舊是白色的,仿佛此世間的一切繽紛色彩與她都沒有關係。她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眼裏看不到一絲活下去的奢望。身後她的父親依舊滿臉胡茬,緊緊跟在她身後,還不斷推搡著她。再後麵是幾個壯丁,可能是怕白發少女逃跑而緊緊盯著她的。


    一行人最後,是一個藍色長衫中年男子,這個人應該就是村長。他正和一個道士邊走邊聊,這個道士頭戴一頂黃色戧金冠,穿一件黃色道服,腳著一雙紅色道靴,手持一把銀白色佛塵,眉細如線,肥頭大耳。


    村民們見道士和村長來了,不自覺讓出一條路,白發少女被推倒在供桌之前,看著桌上擺著的十二個腦袋,一臉驚恐,緊咬丹唇忍住不讓自己出聲,眼淚無聲的落下來。


    周圍的人見到白發少女,不禁破口大罵,紛紛議論,怒目而視,恨不得立刻將她推進木桶裏。


    村長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道:“近兩年我村連遭不順,孩童莫名丟失,莊稼慘遭破壞。本以為是天不佑我,給我村人以折磨,沒想到竟是人為!”村長咽了口唾沫,頓了頓,說:“禍起蕭牆,妖孽竟藏在我村之中——瀾老二的女兒瀾蘭。”說著朝躺在地上的白發姑娘看去,村民都都投來鄙夷的眼光。瀾老二夾在人群中,不知是喝的酒沒有醒還是被村長說出感到害羞,雙臉通紅,低著頭默不作聲。


    “但是上蒼還是眷顧我們村子的,引來朱道士行俠仗義,替我村斬妖除魔,不至於讓我們又滅頂之災!”村長說著朝站在旁邊的道士微微一笑,村民發出一陣陣感謝之聲。朱道士很有禮數的擺了擺手,似乎在說這是我應該做的。登時他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村長接著說:“瀾蘭這個妖女殘害幼童,犯了天怒,才致我村近來連年不順,糧食顆粒不收。如今朱道長替天行道,主動為我村做法除妖,祭祀蒼山,望平息天怒,還我村一個平順安穩。”


    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之聲。村長拱手讓道長講幾句,道長輕咳幾聲,清了一下嗓子說:“大家放心,我定會伸張正義,絕不會讓這個妖女在禍害人間!”


    說話間太陽已經升到中空了,道士說:“馬上就午時了,陽氣正旺,趁著這個白天煞星妖女體內的妖力被陽氣鎮壓,我們抓緊時間祭祀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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