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街上就傳來了零零星星的吆喝之聲。清晨的空氣有點涼爽,但是依舊沒有阻擋人們漸漸出現在大街之上。


    白心昨晚回去之後,躺在床上無法入睡。他看著童鈞躺在床上的背影,這一段時間的結伴而行,讓白心已經封死的心又逐漸破開了一個口子,或許白心本就是一個內心溫柔的人。童鈞不會說冠冕堂皇的話,也不會真切實際的做出關心的舉動,但就如同芷悠說的一樣,童鈞和別人不一樣,他總是用善良去照顧每一個人。一路走來,童鈞實實在在讓白心感到,周圍有一個人能讓自己安心,能讓自己在夜裏肆無忌憚的大打呼嚕,這種久違又熟悉的感動,讓白心無法像之前與芷悠聊天時假裝的那麽輕鬆。


    白心幾次張嘴想喊起童鈞和他談談,卻都忍住了,越珍視的東西越舍不得割舍,連一絲失去的幾率都不想冒險。白心靜靜看著童鈞,逐漸模糊了視線,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趕緊起床,快快快!!”宴郎抱著青龍,重重砸著白心他們的房門,大聲的喊道:“瀾蘭在樓下等著呢,帶你們去吃早餐!”


    白心強打著精神,盡量不讓童鈞和宴郎看出自己的神色有什麽不對。他從床上躍起,高興的歡呼道:“吃什麽!吃什麽!我們馬上!”說著開始七手八腳的穿衣服。


    童鈞心情貌似還不是很好,淡淡得說:“你們去吃吧,我不餓。”


    白心轉眼已經穿好了衣服,跑到童鈞旁邊,拉著童鈞說:“趕緊起來吧,宴郎大富翁請客肯定是好吃的!人是鐵飯是鋼,走啦,走啦!”


    宴郎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看著白心,說:“要不是看在青龍的麵子上,你都沒有份!沒見過世麵!”


    白心也不生氣,厚著臉皮說道:“宴郎富翁教訓的對,我以後一定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


    宴郎翻了一個白眼,說:“我和瀾蘭在樓下等你們,咱們去吃山黃包。”


    宴郎一說“山黃包”,白心的眼睛都放出光芒來了,趕緊拉著童鈞起床,跑去洗漱,簡直要飛起來了。


    童鈞雖然有點不願意動,但也無法拒絕白心的軟磨硬泡,不得不起床開始收拾。“山黃包是什麽?”


    白心興奮的說:“‘一山一黃入君喉,從此不思萬珍饈。’山黃包可是中原綏服最有名的十大特產之一!包子餡料是深山野生的山蔴葉和黃鴣肉。這山蔴葉必須在太陽升起之前采摘,不然就會由清甜變得酸澀;更難得的是這黃鴣,這鳥肉質鮮美,不用調料都可以嫩得出水,隻是這黃鴣極難抓捕,而且一隻也刮不下多少肉來!能吃到綏服山黃包那可是畢生的榮耀啊!”白心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搖頭感歎:“沒想到宴郎竟是大戶子弟,連山黃包都能請我們吃,太大方了!幸好當時你教他和我們一路北行進中原了!哈哈哈哈哈哈”


    童鈞本來沒有太大興趣,但被白心一說,也隱隱有些期待。心中一想:或許昨晚見到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芷悠,是自己多心了。


    白心抓著童鈞飛速的從樓上趕下來,宴郎和瀾蘭見他倆也起身走了出去。


    宴郎有點著急的說:“趕緊!一會沒有位子了!”


    白心一聽,一路狂跑,生怕吃不到山黃包。宴郎領著他們到了一家“老七山黃包”店裏,此刻雖然很早,但已經沒有幾桌空桌子了。滿屋子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熱鬧非凡。


    白心幾人趕緊坐下,宴郎點了五份山黃包。白心一臉興奮,心情好到不行。宴郎一直叫他收斂一點,白心雖然聽話的不停點頭,卻難以控製自己。宴郎見白心竟然如此期待山黃包,肯定不是第一次吃了,不禁疑惑的問道:“白心,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南疆嗎,怎麽會知道山黃包?”


    白心被問的愣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那個......那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嗎?我以前聽別人說過!”


    宴郎半信半疑的看著白心,說:“真的?”


    “當然,我是聽別人對山黃包讚不絕口,才對它如此期待!”


    宴郎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為你吃過呢,今天就讓你們嚐嚐!”


    不一會店員就將五份山黃包送到桌子上。隻見細密的蘆草編製成精致的直徑一尺的蒸屜,又用金絲細線纏繞,五屜層疊,熱氣騰騰,放到桌上就有一股清香撲麵而來。白心被饞蟲引的口水直流,舌頭不停舔著嘴唇。青龍竟然也被這香味勾得清醒,趴到桌子旁,睜大眼睛看著蒸屜。


    “好香啊!”瀾蘭不由自主的感歎道。


    “趁熱吃吧!”宴郎打開蒸屜,每個裏麵有四個更加精致的包子,包子的外皮竟然是透明的,裏麵肥美的餡料看的一清二楚!


    白心忍不住拿了一個放進嘴裏,先是甘甜劃過味蕾,然後一股濃鬱多汁的肉香又充滿了口腔,滑嫩的黃鴣肉配合著清新的山蔴葉,讓人齒留餘香,回味無窮。


    白心閉著眼睛,很是享受,想感歎卻舍不得張嘴,生怕含著的香氣散開。


    一直到瀾蘭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太好吃了!”童鈞才拿起一個嚐了嚐,果然非同尋常,童鈞也不禁感歎道:“嗯,好吃!”


    宴郎見他們幾人如此喜歡吃山黃包,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滿足,隻是他自己倒像是吃習慣了一般,隻顧專心的喂青龍,之後草草吃了兩個。


    白心童鈞和瀾蘭狼吞虎咽將五份山黃包席卷得一幹二淨,卻仍然感覺意猶未盡,白心說:“再來十份我都能吃完!”


    “想得美!這山黃包價格不菲,讓你嚐嚐就不錯了!”宴郎罵道。


    “好吧,謝謝宴郎大富翁!我此生無憾了!”


    幾人吃完打算起身離開,忽然童鈞瞥見門口走進六個熟悉的身影,五個身披灰袍,一個身披白袍,童鈞趕緊拽了拽白心的袖口,沉聲說道:“快看,是七祭祀!”


    白心朝門口看去,果然是他們不錯!白心趕緊小聲朝宴郎和瀾蘭說道:“先別走,等等!”


    宴郎和瀾蘭也聽白心他們提起過七祭祀,隻是從沒見過,此刻聽見童鈞說七祭祀之後,趕緊朝他們看過去。


    “別看!裝作無事!”白心低著頭,“別被他們看到我們在注意他們。”


    於是幾人圍著桌子,假裝聊天,卻提高精神關注著進店的七祭祀。


    店小二招呼他們坐在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六人說話聲音很小,在此刻嘈雜的店中無法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不是七祭祀嗎?怎麽隻有六個?”宴郎問道。


    “大祭司不在。”白心拿眼角瞥著坐在角落的幾人,說道:“大祭司穿的是黑袍。隻是那個白袍的祭祀在當時已經被落雷劈的灰飛煙滅了,怎麽又出現了?”


    “這幾人就是素素恩人要找的那幾個祭祀?”瀾蘭問道。


    “嗯,就是他們,僅憑幾人之力,將素素全族的人都滅掉了!”


    “這麽厲害。他們認不認識你們?”宴郎有點擔心,如此強悍的幾個人,肯定不是好惹的。


    “不認識,當時我們藏在一旁,沒有和他們有正麵衝突。”


    “這樣還好,不然我們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宴郎鬆了一口氣。


    白心幾人悄悄觀察了好久,可是這六個祭祀隻是單純來吃山黃的,並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看來是我們多心了。”童鈞說,“我們先離開,幾人守著空桌子更加顯眼!”


    宴郎結賬,幾人起身離開了。待走到店門口之時,瀾蘭忍不住朝六個祭祀的桌子望去,正好一個矮小的灰袍祭祀抬頭,與瀾蘭的眼神接觸,在兩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灰袍祭祀愣了一下,轉而忽然眼神變得淩厲!


    瀾蘭瞬間覺得雙腿顫抖,仿佛一隻猛虎要將她吞噬,瀾蘭眼睛瞪得滾圓,視線竟然無法閃開,後背忽然滲出點點香汗。白心走在瀾蘭身後,見瀾蘭愣在那裏,不知怎麽了。他輕拍瀾蘭的肩膀,喊道:“瀾蘭,瀾蘭,你還好吧?”


    瀾蘭被白心呼喚回過神來,仿佛從懸崖邊退回來一般,喘著粗氣,額頭已經被汗水暈濕,她搖了搖頭,雙眼微閉,勉強的說:“我沒事,趕緊走吧。”童鈞見瀾蘭身形有點晃動,回身攙住她,朝店外走去。


    白心回頭望向六個祭祀的餐桌,那個小個灰袍祭祀正看著瀾蘭的背影,饒有玩味的微笑著。他的微笑讓白心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趕緊跟上童鈞的步伐,跑出了熱鬧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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