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天循聲望去,見著三位屏風後的貴客,已經紛紛起了身,帶著扈從到了周奉天的麵前。


    為首的是一個老者,他朗聲說道:“我們後庭看座如何?”


    在場的眾人一陣嘩然。


    沒想到,周奉天隻稍稍動了動嘴皮,居然有人請他去後庭?


    能夠請人去後庭,隻能說此人和四方齋的關係絕對過硬,傳聞之中,隻有與四方齋有八位數交易的大玩家大買主,才有這個資格這麽做。


    老者身邊的兩個年輕人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周奉天和趙虎剩,甚至其中一位眼神之中頗有敵意。


    四方齋的工作人員,微微一笑,“諸位請跟我來。”


    老者大手一請。


    周奉天微微頷首,不卑不亢之間,也跟著眾人走入了其中。


    相比於前廳的嘈雜。


    四方齋的後方確實是文人雅士聚會之所。


    其中有一個碩大的天井,下對有一片碧水蓮花池,左右的屋簷之下,隱隱有穿著旗袍漢服的女子正在彈撥樂器,或是古箏,亦或是琵琶曲,婉轉動聽。


    走過天井回廊,遠遠就能看到一片綠意叢中,棲身其間的宅邸。


    這是一家民宅,裏頭不似前廳高朋滿座,隻是三三兩兩坐了幾個人,均在小聲說話,見到周奉天一行人到來,也沒有說什麽,隻有一個小姑娘眨巴了兩下眼睛,仿佛對這一行人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周奉天和趙虎剩兩人的穿著服飾引起了她的注意。


    三人坐在了周奉天和趙虎剩的對麵。


    周奉天這才得知,這三位,其中一位年長的老者,是朱玫生意上的一位夥伴,經營的是建築建材類的公司,在圈子裏小有名氣,就連周奉天家的家裝材料都是他提供的。


    他沒有什麽別的愛好,隻是喜歡文玩,除了喜歡之外,還格外喜歡了解這些文玩之後的曆史背景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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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中有不少重寶,價格昂貴,也被坑過不少次。


    這次聽說了周奉天的事兒,也是見獵心起,特意過來看看情況。


    至於另外兩位,其中一人是朱玫的合作夥伴,另一個人幹脆是朱玫的部下。


    說是部下,但這位蘇先生卻不大簡單。


    蘇家在浙省也是望族,在浙省有不小的企業,這位蘇先生畢業於藤校,更是金融學上的博士,學曆赫赫,隻是最後卻沒有加入蘇家,為家族企業效力,反而轉投朱家門下。


    現在是朱玫的得力助手。


    朱玫秉信的是用人不疑的理念。


    蘇先生也確實給她了一份幾近完美的答卷。


    這位蘇先生也是文玩方麵的大玩家,隻是他喜歡的東西較為特殊,個頂個與風水玄學有關。


    個人也精於這種玩意兒。


    “剛才稍加試探,周先生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我們很是佩服。”老者姓黃,都叫一聲黃老。


    “這一次,我們三人均帶了一件文玩過來,想叫周先生掌掌眼,你知這個圈子裏的忌諱,但凡這些玩意兒出了土,便與產地絕了緣了,


    下手的那些個人可不會透露半點……”


    周奉天知道,那可是他們的作案現場,這要說出來,可不就是自投羅網,所以這一行就有這麽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周奉天淡淡一笑,“無妨。”


    黃老大笑道:“周老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先來。”


    很快,他拍了拍手,身後的年輕人已經取過了一卷畫卷。


    “此畫由我半月前,由一位土夫子手中購得,如獲至寶,幾日手不釋卷,隻是我這老毛病犯了,可不就是……”


    說話間,畫卷緩緩展開。


    趙虎剩卻被嚇了一跳,“啊喲我的媽啊,這畫的是什麽鬼東西!”


    黃老撫掌大笑道:“就是鬼東西!就是鬼東西,這位小哥說得正是!”


    周奉天微微皺眉,看向麵前的畫卷。


    這張圖上赫然繪製的確實就是鬼!


    且裏頭的鬼,數目眾多。


    猶如百鬼夜行,這些鬼或是哭,或是笑,長得鬼頭鬼腦,惟妙惟肖,可偏巧更是一個個的人。


    仿佛隱隱之中,帶有幾分禪意。


    周奉天說道:“這莫不是揚州八怪之一的羅聘之作?”


    黃老笑著說道:“正是。”


    揚州八怪是清代的文人雅士,其中羅聘是其中的異類,他擅長畫鬼,人之所見,陰風滿紙,是少有的畫鬼畫出名的主兒。


    “我請周先生來,是想請您為我答疑解惑,此畫雖是羅聘之作,隻是我不知其究竟是曾為何人所有,是羅聘賣出的,還是贈與的,其中是否有一段佳話。”


    黃老的詢問不可謂不怪!


    但周奉天卻認真地看了看這張畫卷,這張《百鬼圖》確實不曾問世。


    羅聘流傳於世的名作不多,其中最為有名的莫過於《鬼趣圖》。


    某一代的龍神傳人曾見過一回,評價也不算低。


    可老人家問的話,倒是一時之間把周奉天難住了。


    就連趙虎剩也急了,說道:“黃老,您老人家這下可不仗義了,咱們慶哥雖然擅長分析鑒定,可這他又不是人畫家肚子裏的蛔蟲,也不是在人畫家床底下聽牆根的,


    你問的,就連羅聘自個兒都不見得記得……”


    其餘兩個年輕人一笑,“若是沒有金剛鑽便不要攬瓷器活,是你們自己要做鑒寶,我們如約而來的,你們做不到,便不必多說了什麽了。”


    蘇先生更是冷冷地看著正低頭思索的周奉天一眼,“這世上多的是沽名釣譽之輩,烈火煉真金不是?這題雖然難,但也是黃老所含之期許,若是這事物都看不通透,那可就別繼續在這兒吹牛了,還不是同一般的鑒寶人似的……”


    趙虎剩見得蘇先生這咄咄逼人的樣兒,立馬也尥蹶子了,這犢子本來就不是好相與的主兒,指著蘇先生就要跳起來破口大罵。


    可周奉天手指輕輕撫摸過《百鬼圖》,隨後坐直了身子,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哦,實不相瞞,我或許還真能說出些子醜寅卯來。”


    眾人臉色各異,尤其是蘇先生的臉色精彩萬分,他冷笑道:“哦……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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