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鶴書


    (寫在前麵的話)


    在開始今天的故事之前,我首先要就最近我和複旦大學曆史係胡婷教授之間的小小誤會做一個澄清。胡教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唐史專家,也是難得一見的有學術機構背景的“白衫郎案”民間研究者。在現如今的“白衫郎案”研究界(以下簡稱“白學”界),如果要找一個最重量級的權威,我認為非胡教授莫屬。我在撰寫《鐵鶴書》的過程中,也有許多構思直接脫胎於她的研究成果。她對於“白衫郎案”的貢獻,可以說在近現代無人能及。胡教授能夠前來主持山西臨汾縣唐代大墓的發掘工作,是所有“白學”迷都樂觀其成的事,筆者則更是舉雙手支持。筆者於上月十二號更新的個人博客並沒有貶損乃至奚落胡教授的意思,不想卻遭到了好事宵小的搬弄。那些別有用心之徒對於那篇博客的內容斷章取義,顛倒是非,讓我實在是感到既憤怒又無奈。在那篇博客中,筆者隻是認為,鑒於當下一切線索仍不明朗的情況,對於臨汾大墓的一係列猜測都有些過於樂觀了,其原因,我已經在《鐵鶴書》第二章的開頭詳細分析過。很多“白學”研究者都很樂意把國內對於“白衫郎案”的研究同西方的“開膛手學”相提並論,當然,他們的初衷我可以理解,但是,和時下已經風靡全球,並有數十家專門研究機構的“開膛手學”相比,“白學”依舊隻是一小部分人關上門探討的話題。這樣的比較,終究是一廂情願。我個人比較讚同胡教授寫於09年的論文《“白衫郎案”再探》中的觀點:所謂“異客”形象的出現其實是唐朝早期多民族信仰與文化進一步衝擊和融合的產物。荒佛的的形象來自於早先隱遁於天竺暹羅一帶的佛教旁支,大贇的形象則來自於更早的原始崇拜,蟾廷可能是糅雜了西域拜火教(也有可能是紅衣教)以及湘西的屍降文化的混血信仰,至於流荼,其形象可能來自於藏地的原始薩滿教(祆教),也有可能出自於珠崖郡(現海南島)早期原住民的口頭文學中,或者出自興盛於公元前千年羅布泊一帶的小河文化圈。(見《中國論文期刊2009-11-102451》)


    第三章第一節


    讓我們把敘述的進度往回倒一些,回頭看看“鐵鶴道人”周問鶴從華山純陽宮前往西湖藏劍山莊的途中發生的事。


    在七月暴虐的陽光下,大地上的一切都泛出了一層死氣沉沉的慘白色。道旁幾棵樹上,蟬鳴聲在幾近病態地狂歡著。龜裂的大地毫無生氣地從腳下鋪展向遠方,像是一條大蛇褪下的死皮。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在烈日下邁著沉重的步子,仿佛這狠毒的陽光重重地壓在他身上似的。


    周問鶴已經步行兩天了,在之前的旅程中他失去他的馬車,他的酒,以及大把大把愉悅的心情。他口袋裏還揣著一些錢,原本足夠他住上一間好旅店,買上一輛好車,但是這兩樣東西,在這荒郊都買不到,有金山也買不到。他已經連續住了三天的雞毛店了,褲襠裏麵全是雞毛。


    當他終於看見客店的時候,天陽已經偏西了,餘下的暑氣還在鍥而不舍地對道人展開圍毆。這家店是一棟三層樓高的木頭房子,比之前那些店要大出好多,夕陽餘輝中,被烈日折磨了一天的老房子就像是一個爛了牙的老漢,愁眉苦臉地蹲在火燒雲下。


    因為店的規模比想象中大出很多,周問鶴忽然覺得有了希望,說不定今晚他可以躺上舒適的草席,枕上柔軟的枕頭,然而,當店家笑吟吟地遞上了一籃子雞毛的時候,他的希望就隨之破滅了。


    所謂的床是用一排木板擱起來的大通鋪,從一些不太明顯的痕跡上看,上麵曾經有過草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通鋪上沒有多少人,他胡亂鋪了點雞毛在木板上,合衣躺了上去。他不敢睡實,在這種地方,晝夜溫差是很大的,道人心想要是到了半夜天氣涼下來,就再往身上撒點雞毛。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迷迷蒙蒙之中周問鶴仿佛聽到了門外的吆喝聲。他眼睛還是閉著,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其中一個聲音是店老板,剛才非常和善地遞給道人雞毛的就是他,此時他好像很害怕,焦急地向另幾個聲音解釋著什麽。另幾個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本地人,隻聽其中一個聲音說:“有沒有看到一個用黑布蒙著嘴的中年人!”


    之後是店老板哀求般的聲音:“哎呀確實沒有啊,小店今晚隻有三個客人……”


    “方圓二十裏隻有你這一家店,他不來這兒,打算喂野狼嗎!”


    “這,這,這草民也不知啊軍爺!”


    聽到“軍爺”兩個字,周問鶴才微微睜開了眼睛,隻見偌大的大通鋪上如今隻躺著兩個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兀自呼呼大睡呢。


    就在這時,門口闖進了幾個一身戎裝的大漢,打頭那個高聲呼喝:“奉唐將軍令,搜捕欽犯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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