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雖然愛吃海鮮,方女醫也說海鮮隻要烹熟是沒問題的,可是慧雅還是怕海鮮寒涼,因此她隻是揀了幾隻用青椒和蒜蓉炒的蛤蜊吃了,又給穆遠洋和趙青一人斟了一盞酒,便先回去休息了。


    自從慧雅離開,趙青便有些心神不定,匆匆和穆遠洋說了滄州那邊的人事,敬了穆遠洋一盞酒,便起身告辭:“十二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自便!”


    穆遠洋:“……滾吧!”


    見趙青真的要離開,他又悻悻道:“最討厭妻奴了!”


    趙青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匆匆退了出去,轉身直奔後麵慧雅住的小樓。


    穆遠洋見趙青溜得這樣快,不由也笑了,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盞酒,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吩咐候在外麵的蘭太監等人:“朕也累了,起駕回宮。”


    弟弟不稀罕陪他,他可是有好幾十位妃嬪,都爭著搶著陪他呢!


    趙青回到臥室,見慧雅睡得正香,便先去細細淨了手,這才脫了衣服也上了床,側躺在慧雅身側,從上到下把慧雅給細細摸了一遍——慧雅瞧著沒怎麽變,其實身上還是豐腴了不少,摸著軟綿綿的……


    他剛摸到大腿那裏,慧雅便醒了,笑著撅著屁屁讓趙青摸:“摸這裏,這裏肉最多了!”


    趙青聞言笑了,從後麵抱住了慧雅。


    他說過不離開慧雅的,可是卻離開慧雅這麽久,心中自是愧疚。


    慧雅被他抱在懷裏,覺得溫暖又安全,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為了早些趕回京城,趙青已經好幾天沒怎麽睡過了,早累得快要支撐不住了。他攬著柔軟溫暖的慧雅,聞著慧雅身上淡雅芬芳的氣息,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是慧雅先醒的。


    她眼睛還沒睜開,便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隨手往後一摸,用力攥了攥,捋了一把,然後用一個孕婦罕見的速度爬到床尾下了床,立在床邊笑盈盈看著趙青。


    趙青被慧雅給捋醒了,翻身仰躺在床上,鳳眼濕漉漉看著慧雅,雪白的牙齒輕咬著嫣紅的唇——慧雅此時烏黑柔軟的長發披散著,身子雪白豐腴,實在是引人遐思……


    慧雅看得一陣臉紅心跳,索性轉身去了浴間。


    趙青沉思了片刻,最後下定決心,起身跟了進去。


    慧雅的長發軟軟垂了下來,觸著了他的肌膚,有些癢,趙青伸手撫摸著慧雅因為動作而散開來的豐厚烏黑的長發,俊俏的臉透出些微紅,鳳眼迷茫,像在做一場綺麗的夢……


    用罷遲到的早飯,趙青牽著慧雅去涵翠苑花園裏散步。


    徜徉在碧水之畔綠樹紅花叢中,又有心愛的丈夫陪著,慧雅心情放鬆得很,臉上的笑意未曾消散過。


    走到一叢月季花前,慧雅見那叢月季花顏色嬌嫩花型可愛,想要掐一朵,卻又怕花刺紮了自己的手,便拉著趙青搖晃著撒嬌:“阿青,我想要月季花!”


    趙青被嬌妻搖晃得筋酥骨軟,當即彎腰掐了一朵淺粉的月季花,把花莖上的細刺都去掉之後,細細打量著慧雅,尋找合適插戴之處。


    慧雅雖然懷孕了,卻依舊妝扮得很是美麗,她今日穿著一件玉色交領窄袖衫,胸下係著一條真紅緞裙,頭上梳著攢珠髻,戴著趙青給她買的紅寶石串珠圍髻,耳朵上垂下一對赤金鑲紅寶石金玫瑰花型耳墜。


    趙青打量了半晌,覺得慧雅處處完美,實在無處可以插戴這支月季花,最後還是把那朵月季花遞給了慧雅:“慧雅,你自己拿著玩吧!”


    慧雅睨了趙青一眼,嘟著嘴接過那支月季花,放在鼻端嗅了嗅。


    趙青凝視著慧雅,覺得她雖然已經有了身孕,可是柔美清雅,明明還是少女的模樣,拿著月季花的手指白皙修長,手背卻肥肥的,帶著幾個小窩,白玉雕就的一般。


    他拿起慧雅的手,在她胖乎乎的手背輕輕吻了一下。


    趙青的唇軟軟的涼涼的,慧雅有些怕癢,把手抽了出去,笑著道:“阿青,你可真夠纏人的!”趙青今天早上在浴間糾纏了她一早上,真是累死人了!


    聞言趙青有些訕訕的,俊俏的臉微微漲紅,在濃長睫毛的掩映下,鳳眼含水,都不敢直視慧雅了——他這次一走就是一個月,足足忍了一個月,見了慧雅,未免有些不知節製……


    慧雅走了幾步之後,見趙青沒有追上來,便回頭去打量趙青,不禁有些看呆了——趙青不知在想些什麽,正立在原地發呆,他比往日瘦了些,輪廓卻更加明顯,俊俏中多了幾分清俊之意,襯著身上月白繡銀紋的袍子,立在那月季花旁,當真是玉樹臨風好看得很……


    她不由笑了,道:“傻瓜,站在那裏做什麽?”


    趙青抿嘴笑了笑,抬腿走了過來,牽著慧雅的手繼續散步。


    到了竹林前,趙青見侍候的人離得遠遠的,便低聲問慧雅:“慧雅,在你生孩子之前,咱們是不是一直得……”


    “得什麽?”慧雅雪白瑩潤的臉上一雙黑瞳瞳的大眼睛寶光璀璨,好奇地看著趙青。


    趙青:“……”


    他的臉又紅了。


    慧雅其實心裏明白,她是故意裝糊塗的。


    調戲夠了趙青之後,慧雅道:“我問過方女醫了,方女醫說三個月之後可以的……”


    趙青聞言,默然不語,片刻後靦腆地笑了,鳳眼含水望著慧雅,聲音低啞:“慧雅,再有一個月就可以了……”


    慧雅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也笑了,道:“還是得注意力度和深度的。”說完她自己有些臉熱心跳,覺得自己說得太直白了。


    趙青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攬著慧雅的腰肢向前走去。


    在亭中坐下之後,慧雅這才問趙青:“阿青,接下來有沒有變化?”


    趙青知道慧雅問的是他們的生活,便道:“我在東京再呆四個月,等明年過完年,你的胎象穩了,再做別的打算,也許要放外任。”


    這是昨晚他和穆遠洋商量的結果。


    原本穆遠洋是想讓他去北方重鎮任職,隻是趙青無論如何不願再和慧雅分開了,可是慧雅胎象又不穩,不能遠赴外地。


    最後兄弟倆商議的結果是趙青繼續留在東京,一直到明年正月過罷年,然後再帶著慧雅赴外任。


    慧雅聞言,心情有些澎湃起伏,過了一會兒方笑著道:“你怎麽這麽不求上進?我其實可以……”


    趙青秀眉微挑:“我都這麽會投胎了,為何還要求上進?難道趙氏一門想控製大周的朝政?我還是好好陪我的妻子好了!”


    他的表兄是當今天子,他的父親是滄州節度使,他的大哥新升任了工部尚書,他不用那麽上進,隻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認認真真做好該做的事情就行了;過於冒進,對他來說其實並不是好事。


    慧雅細細想了想,覺得趙青說的話大有道理,便轉移話題,問道:“阿青,穆遠池呢?”


    趙青抱起慧雅放在腿上,道:“他如今要做禮部尚書了。”


    慧雅想了想,又問道:“元靖呢?聽說他已經搬入了東廳,不會一直在咱們眼前晃悠吧?”


    趙青凝視著慧雅,微微一笑:“慧雅,我自有辦法,你等著瞧罷!”


    趙青陪著慧雅又在涵翠苑住了兩日,這才帶著慧雅回了開封縣衙。


    縣令大人回來,開封縣衙的各級官吏在縣尉元靖、縣丞秦書宇等主事官吏的帶領下出外迎接。


    元靖的視線掠過前麵騎馬的趙青,直接落到了後麵那頂青紗四人抬轎子上。


    可惜轎簾低垂紋絲不動,轎夫直接抬著轎子往後宅去了。


    趙青看到了元靖隱含失落的眼神,心中冷笑一聲,臉上卻是絲毫不顯。


    如今穆遠洋雖然登基為帝,可是穆遠池一黨依舊不可小覷,兩派的鬥爭還在繼續著。


    對於穆遠池一黨的錢袋子元靖,趙青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把他怎麽樣,隻能暫且忍著,等合適之時再出手了。


    趙青這次離開的時間頗久,積壓了不少事務,便開始忙碌起來。


    接下來的這幾日,慧雅足不出戶呆在內宅,日日看書寫字賞花散步,從不見外客,也不出門。


    元靖心中焦急,麵上卻平靜無比,和秦書宇一起配合著趙青,把本職工作安排得甚是妥當。


    這日趙青正與眾官吏在外書房議事,小廝丁小五匆匆進來了:“稟大人,侯爺來了!”


    眾官吏皆知所謂的“侯爺”,便是新任工部尚書、定遠侯趙琪,便紛紛笑著起身:“大人兄長來了,我等還是先回避吧!”


    趙青情知哥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含笑送了眾人出去,自去迎接大哥趙琪。


    趙琪最近在官場春風得意,可是在家裏卻焦頭爛額。


    父親趙嶺臨危受命,前往滄州赴任,把繼母嚴氏及嚴氏生的一對兒女趙穎和趙勤留在了定遠侯府。


    這段時間,他的夫人尹氏與嚴氏及趙穎天天對掐,鬧得家宅不安,他都沒法在侯府呆了,天天尋借口留在衙門辦事,政績倒是頗為卓著。


    如今八月十五中秋節將至,又到了合家團聚家族聚會之時,趙琪擔心趙青到時候又不回去,這才提前過來勸說趙青。


    趙青也不含糊。


    他知道大哥最愛麵子,自己不回去的話,無論怎麽說作為一家之主,大哥的麵子都不好看,便趁機開出了條件。


    等趙琪把來意說明,趙青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這才道:“大哥,母親嫁妝中有現銀五萬兩,我記得是存在東京長福記,現在還在長福記存著麽?”


    東京高門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大周最大票號長福記的幕後老板正是大周天子,因此長福記生意一向穩當,一般人都會把巨額現銀存入長福記。


    穆夫人臨終前留給趙青的財產中有一項便是白銀五萬兩。


    趙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方勉強道:“這筆銀子……我不太清楚,等我回去問問你大嫂。”


    趙青抬眼看向趙琪,表情寡淡:“大哥,先帝早把長福記交給了我十二哥。”


    尹氏把穆夫人生前存入長福記的五萬兩白銀全部取出,在外放高利貸,穆遠洋一接管長福記,就把這件事問清楚了。


    趙琪臉色蒼白,沒有說話。


    尹氏已經吃下去的東西,要讓她吐出來,簡直是難如登天。


    趙琪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他若是開口,尹氏那瘋狂的模樣。


    趙青淡淡道:“大哥,這筆銀子,大嫂已經代管了十一年了……”


    趙琪歎了口氣,匆匆起身:“阿青,你等我的消息吧!”


    趙青起身送大哥離去。


    若是家族真的需要他付出,趙青願意付出,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尹氏侵吞母親留給他的遺產,還覺得理所當然。


    尹氏正在和小嚴氏慪氣,聽丫鬟說侯爺回來了,也愛答不理的,並沒有起身的打算。


    前段時間嚴英真過來做客,誰知她在侯府足足住了一個月,卻根本不提離開的事,日日和趙穎混在一起。


    嚴英真瞧著也是高貴端雅的大家閨秀,卻一肚子壞水,昨日竟然慫恿著趙穎往尹氏獨子趙子節房裏安插美貌丫鬟。


    這些事情都是尹氏先前在趙青那裏做慣了的,如何能看不清楚?


    她今天早上發現之後,便去把趙穎和嚴英真給諷刺了一頓,誰知小嚴氏護短,和她吵了起來。


    尹氏這邊人多勢眾,小嚴氏自然是大大地吃了虧。


    誰知尹氏卻更鬱悶——明明是自己的家,卻多了個繼婆婆,真真讓人難以暢意!


    因此當趙琪提出要把母親留給趙青的那五萬兩白銀還回去時,尹氏不顧丫鬟婆子們都在場,當場暴跳起來:“趙青孫氏倒是想得美!銀子是婆婆的嫁妝,你是嫡長子我是嫡長媳,憑什麽把銀子給他們?”


    趙琪忍住氣道:“那是母親留給阿青的——”


    “那是母親偏心!”尹氏高聲嚷了起來,“這世上哪有這麽偏心的母親!我偏不給,趙青和孫氏又能把我怎麽樣?我就不給!”


    那些銀子都借出去了,讓她怎麽收回來?她就是賴定了!


    紫菊忙示意眾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


    素蓁立在廊下,聽著裏麵的動靜,思索著如何把這些消息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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