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縣五裏之外,一座軍營之內。


    火把徐徐燃燒著,驅散四周的夜幕。


    一名山賊往中軍大帳狂奔,來不及喘口氣便跑了進去。


    “報……”


    聲音響徹帳篷內的每一個角落。


    坐在主位上的陳策以及站在兩旁的眾山賊頭目都看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交談被打斷的緣故,雙目中泛起一絲不悅的神色。


    “皖縣糧食被截,進山之路也被阻攔,先生傾起留守之兵一路追擊現已到皖縣城下”


    眾大小山賊頭目盡皆大吃一驚。


    “皖縣哪裏來的兵馬?”


    “難道是巢湖之兵?”


    “巢湖的兵馬不是就在此地嗎?”


    議論聲在耳邊響起,陳策逐漸陷入到沉思中。


    順著這些聲音往下思索,心中浮現出怒火:“爾等巢湖欺人太甚,居然敢分兵”


    “豪帥”一人上前一步,挺起胸膛大喊了一聲。


    眾大小山賊頭目同時看了過來,露出不解的目光。


    “巢湖此舉完全就是挑釁,屬下不才願率領本部兵馬直撲皖縣”那人大聲說著。


    陳策沒有回複,而是將目光看向那名前來報信的山賊:“山寨中的留守之兵有千餘之眾,皖縣之內又有多少兵馬?先生為何要求援”


    “皖縣之內的兵馬,不下於千人”那山賊回複,


    陳策以及眾大小頭目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小的巢湖究竟有多少兵馬?不是說兵馬千餘嗎?那駐紮在皖縣旁的士兵又怎麽解釋。


    “報……”


    就在眾人泛起驚懼的神色之時,大喝上傳來。


    一名身上帶傷的山賊衝入帳篷結結實實的跪了下去。


    “豪帥”


    聲音夾雜著許些哭腔,悲涼的氣息逐漸蔓延。


    帳中大小頭目盡皆一愣,心中蒙上了一層不詳的色彩。


    “二、二當家陣亡了,我部大敗現已被殺散”


    那山賊哽咽了起來。


    陳策木若呆雞,大腦一片空白。


    “爾等不是駐守在石亭嗎?二當家怎麽會陣亡?”一名山賊頭目忍不住發問。


    眾人瞬間回過味來,同時看向那名山賊。


    那山賊將頭低了下去,緩緩說著:“黃昏之時,我部奉命撤離石亭馳援豪帥”


    “卻不想剛剛撤離出石亭之時,黃巾突然殺來,一名自稱呂蒙的小將用槍擊殺了二當家”那山賊的聲音有些低,語氣中充滿了悲涼。


    陳策的雙手有些顫抖:“呂蒙?黃巾?”


    “放肆”陳策一聲大喝。


    目光直視那名山賊:“哪裏來的黃巾?”


    “盤踞在濡須口的水賊就是黃巾”那山賊高聲說著。


    陳策如遭雷擊:“盤踞在濡須口的水賊?”


    “這?……”嘴唇動了動,下麵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濡須口的水賊?


    黃巾?


    黃巾?


    心口一甜,一口鮮血被吐了出來。


    “豪帥”帳中眾人齊聲大喝。


    陳策用雙手撐住案幾,全身顫抖著。


    “好、好一個昌河鎮”


    “好、好一個黃巾”


    “若本豪帥所料不錯,這是黃巾和那賈氏之人聯手設下的圈套”


    陳策聲嘶力竭的說著,但聲音卻格外的低沉。


    “豪帥、我等此時如何是好?”


    “若是黃巾,那他們必然是前不久襲擊壽春的葛坡黃巾”


    “葛坡?汝南,大山”


    “難道他們的目標是?……”


    眾人的背後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黃巾是想從大山返回葛坡”陳策冷冷的說著。


    一人慌忙出聲:“如今二當家所部已經覆滅,留守的兵力也在圍攻皖縣,如此一來山寨中必然空虛”


    “假若他們直撲大山,便可輕易占據山寨,到時候手握我等的家小恐怕就是滅頂之災”那人說著。


    眾人盡皆浮現出擔憂的神色。


    “那還等什麽,速速拔營起寨回援大山”


    “對、我等家小都在山寨之中,切不可落入黃巾之手”


    聲音好似潮水般在耳邊響起。


    “走?你認為我們還走的掉嗎?”陳策詢問。


    議論聲同時停止,一名名山賊頭目看向陳策。


    陳策繼續詢問:“爾等認為,昌河鎮和黃巾聯手布置的圈套就這麽簡單嗎?”


    “我軍兵分三路,如今一路已經大敗,剩下兩路在舒縣和皖縣。山寨門戶大開,毫無防守之力。此時我等返回,麵對的就是盤踞在大山之中的黃巾,以疲憊之軍猛攻占據地利的黃巾可有勝算?”陳策抬高了聲音。


    眾山賊頭目順著陳策的話思索,心不由得一沉。


    以此時麵對的棘手情況,就算回軍,山中的形勢已成定局。


    哪怕匯合先生所部,兵力也不足兩千之眾。


    就算猛攻大山,有天險在前,恐怕也難以攻下。


    而且巢湖的兵馬又豈是擺設?若在猛攻之時,巢湖之兵從後方來襲,彼時前有大山不能進,後有敵軍退不得。


    一旦被雙方夾擊,又加之老弱婦孺的威懾,嘩變便在那旦夕之間。


    “為今之計隻有一條路可走”陳策說著。


    眾山賊頭目紛紛露出期待的神色,好像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縷陽光。


    “猛攻舒縣”陳策的語氣格外堅定。


    眾山賊頭目猛然一驚:“舒、舒縣?”


    “舒縣為廬江郡府,城高池深人口以及物質眾多,我等若是能攻下此城。可大肆犒賞,收數千弟兄之心。爾後順勢揮軍皖縣,從皖口坐船奪濡須口占巢湖”陳策說著。


    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巢湖、想不到豪帥居然又找到了一片立足之地。


    “利用巢湖地勢,便可無懼廬江守軍,立於不敗之地”陳策雙目中浮現出睿智的光芒,在這危急時刻,他幾乎在瞬間便找到了一條生路。


    話音一落,陳策詢問:“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願聽從豪帥之令,猛攻舒縣”眾山賊齊聲大吼。


    陳策一揮手,撐著虛弱的身子說著:“巢湖分兵兩路,兵力必然不足,哪怕加上廬江守軍我等也占據優勢”


    “立即召集眾弟兄,猛攻舒縣,不奪下此城誓不罷休”陳策抬高了聲音。


    眾山賊頭目盡皆露出堅毅的神色:“諾”


    隨後轉身,往帳篷外走去。


    見這些身影盡數離去之後,陳策徒然的坐到了地上。


    事情那有這麽簡單,敗局以定,隻是垂死掙紮而已。


    想到這裏心中升起了一絲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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