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皇位的事,二人點到為止,都不再多言。


    隨後二人就目前的局勢探討起來,越說越覺得投契。


    劉備激動地又想哭了,他有一種撥雲霧見青天的感受——經禰爺一說,他才算真正明白了以前為何總在輸,也終於明白了以後該怎麽整。


    “先有土,而後聚財,聚財方能養軍。”禰爺侃侃而言,非常享受這種扮演智囊的體驗:“玄德公仁義之主,必能厚待士民,孫乾簡雍,皆大才也,使其治民理政,必使治下萬民和順歸心;而育民之道,非止於教化,更因根據本地特點,使其有所擅長,譬如蜀地織錦,北地牧馬,如此便有了自己的商品。糜家兄弟,有陶朱之術,使其建立商隊,所得盈餘,三分歸商隊自主,六分用以養兵,則薄土亦得聚集強軍。還餘一分,用於民生,使鰥寡孤獨者,皆得所養。”


    劉備一聽頓時激動:“若能有此日,可謂大治,可謂仁政也!待吾等去了徐州,便按先生的謀略一一施行。”


    徐州徐州,你就知道徐州!禰爺腹誹,這戰略眼光敢不敢再差一點?搖搖頭道:“徐州四戰之地,長有袁紹,下有孫策,旁有曹操,常言道臥榻之畔豈能容人酣睡?依我之見,隻可暫棲,不可久駐。此前玄德公在徐州得而複失,可曾有一日安生?”


    劉備惆悵道:“可而今群雄割據,若不據徐州,又有何處可去?”


    禰爺伸手遙指西南:“北方早已殘破,可江東六郡、荊州益州,皆富饒之地也,若得其一,足以安身立命。若得其二,便可倚之爭鋒於曹、袁,若是有緣盡得,天下定矣!”


    劉備眼中露出向往神色,但是思量片刻後,忽然歎口氣,無奈搖頭道:“劉表劉璋,皆是漢室宗親,吾謀其土,必被人恥笑不義。江東孫策,兵精將勇,不弱於當年呂布。”


    禰爺哈哈大笑:“玄德公,誤矣!如今漢室傾頹,那二劉坐擁雄兵,卻不思報國出力,隻算計自家的權勢,這豈是宗親所謂?便是道聲家賊也不為過!君為皇叔,驅逐家賊,正乃分內事也。至於孫策,勇而無謀,如今江東尚未盡伏,趁其羽翼未豐,此時不斬卻待何時?”


    看劉備還在猶豫,禰爺幹脆添了把猛料:“如今曹孟德欲與袁本初爭鋒,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君若據了徐州,曹操如芒在背,如何忍受?必要先出大兵剿除,才能安心與袁紹大戰。吾等雖有十萬兵在手,但一半都是新降,兵心未收,士氣衰微,豈是曹操對手?關張甘寧雖勇,曹操手下張遼樂進,許褚曹洪,夏侯惇、淵諸將,難道就是好對付的?”


    “但反過來看!”禰爺聲調一提,語速也加快了:“若是吾等申明,無誌於徐州,隻願討伐袁術遺黨孫策,奪回被袁紹部將帶去孫策處的玉璽,歸還陛下,以整朝綱,曹操還會與我們為難嗎?”


    劉備撫掌大笑:“當然不會,他巴不得我們與孫策戰個兩敗俱傷哩。”


    二人正說得入港,關羽入帳來報,道是袁軍降兵已完成甄別。玄德便與禰衡商議,前往徐州暫駐整兵,一邊就以攻打孫策為借口,看看能不能再騙老曹一批糧草。


    當下令朱靈、路招二將領前軍,劉備自與甘寧、禰爺居中軍,關張二將為後軍,將共計五萬八千新降之兵分夾於原本的五萬人馬中,一起往徐州行去。


    軍令一發,朱靈路招引軍先行。劉備自拉著甘寧說些熱肝熱腸的籠絡之語,張飛便把認甘寧做了四弟一事說與劉備,劉備也自欣然。


    這邊關羽卻是有一眼、沒一眼的,不時打量禰爺。


    這位二哥什麽都好,就是看人喜歡眯著眼看,他鳳眼一眯,禰爺立刻感到頸中發涼,仿佛正在為怎麽落刀找準星一般。


    挨了一會挨不住,幹脆嬉皮笑臉走上前去,抱拳施了一禮:“二將軍,你這一身殺氣太冷冽,這般看兄弟,兄弟汗毛都快站起來了。”說著掠起袖子,當真讓關羽去看他汗毛。


    關羽沒料到這種貌似智謀如海的人物,竟跟個江湖潑皮一般與自己稱兄道弟,縱使驕傲如他,也不由失笑,道了身歉,又道:“先生是我那三弟磕了頭的師父,跟關某兄弟相稱,卻不亂了輩分?”


    禰爺心中一笑,原來你是為這茬事兒。當下擺擺手:“翼德要學罵陣之術,不由分說便磕下頭去,禰某可沒力氣拉他起來。這隻是袍澤間的笑鬧,哪裏就當真了?他要喊我師父我攔不住他,但是二將軍、玄德公,自當平輩相交。”


    關羽見他直言無忌,也是坦蕩之人,不由心生好感,難得起了談興。便道:“我那三弟,口舌上從來不饒人的。但跟禰先生比,弱了何止一籌?先罵的孫策吐血,再罵的袁術殞命,真是駭人聽聞!三弟對我說,此乃‘抵舌’之大術!若是練成了,三寸肉舌,勝過他的丈八剛矛,不知是也不是?”


    “抵舌之術?”禰爺聽得莫名其妙,正想說不知道,忽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大概是自己哪次吹牛吹滑了嘴,把“diss”一詞帶出來了,給張飛聽見,聽音辯字,便認作抵舌了。當下笑了笑:“那是取個好聽名字玩兒,其實就是罵人罷了。又哪有這般厲害,孫策、袁術,各懷不義之處,心中本就有鬼,不足為奇。像是關將軍這樣義薄雲天的好漢,我若是對你抵舌,哪裏抵得住你的青龍偃月刀?”


    關羽是個喜歡聽表揚的,當下**著自己胡子美起來了,自吹道:“原來如此,那這抵舌之術確實對我沒用。關某一生,隻以義氣二字為念,從未負過任何人、任何事。之前聽三弟他學了你的抵舌術,我心中還頗為擔心,萬一他比武時忽然對我施展怎麽辦?”


    禰爺有見識沒架子,加上對桃園三兄弟極有好感,也早就知道關羽為人剛愎傲慢,和他說話就像哄小孩一般,順著毛抹,頓時收獲了關羽的好感,連稱“禰先生果然見識非凡,襟懷瀟灑,與一般文士全然不同,關某以後免不得常常請教。”


    正聊著開心呢,中軍開始出發了,禰爺抱了抱拳,自去匯合劉備、甘寧,一起出發。


    張飛見三人走了,自回來尋他二哥:“二哥,我拜的這位師父如何?”


    關羽微笑道:“確是煌煌大才,有他在此,大哥大業有望也。”


    張飛樂嗬的:“二哥果然好眼力!看的明白!要我說,隻要派出我師父出馬,施展天下無雙的抵舌大術,把那曹操啊袁紹啊一幹人等全部罵死,我大哥自然便成其霸業。”


    關羽故意挑事,做蔑視狀搖頭道:“哪有這般容易,要是抵舌術這般犀利,我等還苦練武藝作甚?”


    張飛雙眼頓時瞪溜圓:“二哥,你這話說得我可不愛聽,那抵舌術若不犀利,袁術是怎麽死的?”


    關羽繼續撩:“說不定是看你吹胡子瞪眼睛,被你張三爺嚇死的。”


    “二哥!”張飛大叫:“我身為抵舌大術唯一傳人,你要這麽當著和尚罵禿子,小弟可要抵舌你了啊!”


    關羽終於有機會展現自己無畏抵舌術的高魔抗屬性了,臥蠶眉一軒,撫須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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