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切爾西區,聖盧克教堂。


    史蒂夫·羅傑斯靜靜地坐在教堂後排座位上,雙眼無神,沉默不語。


    瑪格麗特·“佩姬”·卡特的悼念儀式剛剛結束,隻剩他留在教堂裏,默默緬懷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際遇。


    他甚至沒什麽人可以傾訴,和他同時代的人,基本都死了。


    除了那一位。


    娜塔莎·羅曼諾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隊長身後,並沒出聲打擾。


    不過隊長還是察覺到了。


    “如果你一直不出聲,我可能永遠都發現不了你,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等下去麽?”


    “如果你發現不了我,那說明你不是真的史蒂夫·羅傑斯,我可能會給你一槍。”黑寡婦說到,“你決定好了麽?是打算留在這,還是和我一起去日內瓦?”


    隊長起身,麵對麵看著和自己一向關係不錯的黑寡婦。


    他有點兒不太接受,這位在國會質詢中當麵頂撞議員,瀟灑轉身離去的女中英豪,居然在《索科維亞協議》上簽字了。


    “還有誰簽字了?”隊長問。


    “斯塔克,羅迪,幻視。”


    隊長又問:“貝兒和皇後區的小子呢?”


    “彼得選擇退出了複仇者,”黑寡婦說,還故意裝作沒注意到隊長驚訝的神情,“貝兒本來也不是複仇者的正式成員,《協議》暫時和他倆都沒關係了,不過以後的事也不好說。”


    隊長挑了挑眉毛,“以後的事?”


    黑寡婦說:“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隻是為了確認一下,”隊長說,“我是聽到了一些風聲,也有自己的判斷,下一步,是要求所有超能力者,包括你和克林特這樣的高級戰鬥人員實名注冊,否則就直接被判定為罪犯麽?”


    “沒想到你已經了解到了這個程度。”黑寡婦說。


    “所以這都是真的了?托尼也支持這項提議嗎?”隊長問,“你呢?”


    “斯塔克應該是鐵了心支持這一切了,事實上,我也不反對,反正我本來就是神盾局的人。”


    “這麽說可真不像你,”隊長說,“你什麽時候會向強權低頭了?再說,其他人呢?沒有人有權直接決定所有人的命運。”


    “這不是命運,這就像是考駕照一樣,隻要按照規矩辦事,絕對不會有人有麻煩。”


    “是嗎?”隊長反駁說,“交規是為了交通安全製定的,《索科維亞協議》和實名注冊製度又是為了什麽呢?娜塔莎,一旦簽了協議,我們就得放棄一切自主權,實名注冊製度一旦實施,所有人就都處於監管之中,不光他們自己,連家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


    “而且,誰來監管?被九頭蛇滲透的神盾局,還是被亞曆山大·皮爾斯戲耍的世界安全理事會?”隊長繼續說,“這些人難到比複仇者,比那些自願獻身保護公眾安全的英雄們更值得信任嗎?”


    黑寡婦完全理解隊長的話,不過她也聽出了一些不同的內容,“聽你的意思,你似乎認識不少超能力者?”


    隊長也沒掩飾,他信任娜塔莎,盡管眼下立場不同,可他依然把娜塔莎,甚至托尼·斯塔克,當成朋友。對朋友,就該真誠以待。


    “這段時間,認識了不少新朋友,”他說,“有幾個在曼哈頓的家夥都不錯,新奧爾良有兩個孩子,我時不時也會幫幫他們,上次貝兒他們在洛杉磯遇險,不少僵屍和狼人散落在附近街區,也是幾個孩子幫忙掃清了那些東西,保護了周圍的居民。”


    黑寡婦調侃到:“看起來你這段兒時間挺忙的。”


    “忙著給神盾局,cia,fbi,國土安全部和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那麽多大公司收拾爛攤子。”隊長輕描淡寫地說著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都是驚天動地的話,“等你收拾完這些爛攤子,就會明白為什麽我對某個部門監管所有超能力者的事提出質疑。”


    “娜塔莎,我們不需要被監管,我們需要的,是自己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黑寡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你要對自己負責,卻把我忙的團團轉。”


    “找到什麽線索了嗎?”


    “全世界的情報機構找了幾十年也沒找到他,你總不至於指望我幾天之內就把人帶到你麵前吧?”黑寡婦說,“不過根據我的調查,襲擊瓦坎達王儲的人,不太像是冬日戰士。”


    聽到這個消息,隊長的雙眼終於恢複了神采,“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黑寡婦說,“隻是我的推測罷了。我和冬日戰士有過幾次交手,對他的戰鬥習慣和風格多少還是有點兒了解的,他雖然出身美軍,但是那是二戰時期的事了,當時的訓練內容和現在差別很大,基本上也不包含近身格鬥技術。所以我猜測,他的戰鬥技能都是從九頭蛇那裏學來的。”


    美國隊長點點頭,“沒錯,他用的是菲律賓刀術,包含點兒拳擊和跆拳道的技法,還有點兒以色列軍隊的近身格鬥技術的意思。和現在的美軍格鬥術確實不同。”


    “既然你也這麽想,那肯定沒錯了,”黑寡婦說,“由於時間緊急,再加上死傷者都在瓦坎達,我隻能大致通過照片來做些判斷,襲擊特查拉的人,使用的更像是海豹突擊隊的格鬥技術,從攻擊位置,出手強度來看,在身形上,和我知道的冬日戰士也有差別。”


    黑寡婦把死傷者的照片展示給隊長看,隻是隊長看了半天,卻看不出太多名堂。在搜集和分析情報方麵,軍人出身的隊長和間諜出身的黑寡婦比,實在是差了太多。


    隊長問到:“除了這些還有嗎?”


    “他們用槍的習慣也不一樣,瓦坎達的人分析了找到的彈頭和彈殼上的痕跡,膛線,彈殼銘文,撞針撞擊的痕跡這些都非常清晰,甚至能在出售槍械記錄中找到預留的彈道信息,全都是美國貨。但是,冬日戰士用的,是蘇聯製子彈,即使檢查膛線,也搜索不到信息,他肯定給所有的槍都換了沒有信息記錄的槍管。”


    “身形技法,武器裝備和行事風格都不同,這足夠我判斷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了。”


    聽了黑寡婦的話,隊長如釋重負,卻也有淡淡的失落。


    華盛頓之後,他再沒見過巴基,但也不願相信那個把自己從水中救起來的巴基會去襲擊瓦坎達的王儲和護衛隊。


    失落則是因為,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巴基的消息,他本以為這次至少會有點兒線索能幫他找到最重要的朋友。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誰在假扮巴基?為什麽要假扮巴基?”


    “有能力假扮他的人可不多,是不是?”黑寡婦反問到,“事實上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玩笑就留到以後再說吧,”隊長嚴肅地說,“你剛剛說,那個人用的像是海豹突擊隊的格鬥術,那他很可能曾經服役過,如果有那個軍人能做到巴基的程度,那絕對不是個無名之輩,很容易就可以縮小範圍。”


    “是啊,可以讓山姆找找關係幫忙查查看,”黑寡婦說,“問題是,他問什麽要假扮冬日戰士?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巴基·巴恩斯犯下了大案,已經是全球通緝,他們是會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把巴恩斯找出來嗎?”


    “找出他有能做什麽呢?”隊長問,“是他掌握了什麽秘密,還是要利用他來做什麽事?”


    “也可能是為了用他,把你引出來。”黑寡婦說,“你和冬日戰士的關係,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但是,既然這在神盾局內部不算事秘密,考慮到我們身邊還有隱藏的臥底,這件事泄露出去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那我也沒有辦法,”隊長堅定地說,“巴基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他們真的針對我設了圈套,我也必須要去闖一闖。”


    黑寡婦說:“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能趕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他。”


    “哦?”隊長有點兒意外地說,“我以為你會勸我別去。我擅自行動,是明確違反了《索科維亞協議》的。”


    黑寡婦認真地說,“我能怎麽辦?你做的是對的事,隻要你能幹淨利落地完成這件事,別惹出什麽婁子,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謝謝,”隊長說,“不過,靠我一個人,可找不到巴基。”


    隊長拿出手機,迅速地發出了好幾條消息。


    和托尼·斯塔克不同,鋼鐵俠一直試圖靠自己來解決一切,默默承受著所有的壓力,哪怕這壓力讓他近乎崩潰,他依然獨自承受。接受彼得的退休,試圖勸說貝兒和旺達放棄複仇者的身份,都是出於這樣的目的,他不想讓這些孩子們卷進複雜的鬥爭中。這些破爛事,即使可能把他壓垮,他都願意自己扛下來。


    而史蒂夫·羅傑斯,是美國隊長,不是個孤單英雄,而是全美國的精神領袖。他能在最絕望的情況下依然保持昂揚的鬥誌,帶領著戰友和夥伴為了勝利頑強地戰鬥下去。他信任身邊的人,依靠身邊的人,能聚集所有人的能量,用最為眾人認可的方式,代表著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正因如此,隊長的朋友們,也都願意回應他的信任,盡全力幫助他。


    山姆·威爾遜很快發來了回複:我會盡快著手去查。


    陸續又有不少回音,隻有莎朗·卡特,遲遲不見回複。


    她沒有通過手機回複消息,是因為她的消息,必須要當麵告訴美國隊長。


    她火急火燎地跑進了教堂,一項冷靜理智的她,少見地顯出了慌亂的樣子。


    “瓦坎達遭到襲擊,冬日戰士帶著五名手下,暗殺了瓦坎達國王特查卡和王後拉曼達,重傷蘇睿公主,朵阿衛拚死反抗,保住了受傷的王子特查拉。六個人大鬧一番,在瓦坎達軍隊的圍追堵截下,全身而退,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


    “不可能!”隊長驚呼,“我們剛剛還在說,之前襲擊特查拉的也不是巴基,我們會找到證據的。”


    “證據已經確鑿,”莎朗嚴肅地說,“王宮的監控係統錄下了清晰的影像,就是冬日戰士本人。”


    隊長聽完,再次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要去瓦坎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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