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似練,盡吞餘暉,染得一河金鱗。


    月江流一步一思,仔細聽著心中種子萌芽的聲音。數日前那次感悟,讓月江流真正承認世間有一種東西是超越了五氣輪轉,那便是感情,或者說是執念,也是自己所失去的魔性,或者感性。


    心中一粒種子種下,為月江流點燃了心中曙光。遍眼所見,世界又有不同,那是一種美麗的靈光。


    種下種子,為月江流尋找到了解決道化的契機,也終於讓這雪山天神踏入紅塵沾染上了人間煙火。


    冰雪融化,自然春滿乾坤,就在月江流雪山初解之時,一道詩號舒然響起,一人身著黃色亞麻粗衣背負包裹的流浪客一步一步自林中踏出,年輕的麵目卻滿是疲倦:“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是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雲遮。”


    月江流看著落日未曾回頭:“你一路跟隨吾,今日卻是出來了?”


    “天涯倦客慕歸心見過學長,一路跟隨乃是依射執令吩咐,協助師兄尋找補柱元素!”來人稽首道。


    “哦,是曲懷觴吩咐嗎?你又有何本事能助吾?”


    “射執令日前所行吾全程跟隨,自然能為師兄省下功夫?”


    “是嗎?”月江流回頭瞬間,慕歸心隻覺得心頭發麻,自己的一切秘密仿佛全都暴露在這眼光之下,不禁暗自駭然:“傳說中學海無涯叛逆的希望之光遠超自己所想。射執令學冠六藝已是天地中難尋之奇跡,難怪也對眼前之人忌諱若深!”


    “你在害怕吾?”


    “未有,師兄所述“人定勝天”開儒門之先河,吾仰慕已久。數日跟隨,方才一見,心中自然激動。”慕歸心再次稽首垂目掩飾著自身心思。


    “你之來曆與心思,甚至是你的命運在吾眼內一目了然,你不需要過多掩飾!”月江流說罷收回了目光。


    感覺到月江流目光移開,慕歸心如釋重負,方才感覺背心已經濕透:“師兄之能,吾自然佩服!”


    月江流對慕歸心敷衍之詞毫不在意:“那你說說吾當前該如何收集補柱元素?”


    慕歸心回道:“回師兄,補柱元素現知有三,其中水火元素擁有者乃是前些時候修補神州斷層的水火兩位高人,一者隱居夔木林,一者隱於冰原,兩人皆是孤僻桀驁之人,難以溝通。其三乃是息壤,為西域獅子國奈以立國之物。獅子國國王尉遲驕雄嗜殺霸道,恐怕也是難以取得。”


    “冰原,夔木林,獅子國!”到目前為止,對劇情的前知依然是月江流最大的幫助,對於幾人心中最渴求的東西一目了然。


    冰母擁有者狂河冰烈一心追求火元擁有者火中雪,數度癡纏,終於導致兩人大打出手。


    火中雪冷傲不羈,由於早年婚變,對男人深惡痛絕。驕傲的她一心隻想尋到欺騙玩弄自己的負心人一雪前恥,對於狂河冰烈的糾纏更是不假辭色。


    出於對兩人的了解,讓月江流對此行充滿了信心。


    至於獅子國,心中唯擔心的便是獅子國軍師玉陽君再次拋棄身份遁逃,就像當時拋棄火中雪夫君方城子的身份一樣。


    當日魔身名劍如是為邪亦正壓製失心蠱之時曾在其識海中與玉陽君遙對一招。此舉打草驚蛇,也導致玉陽君參與了邪靈攻陷劍閣一戰,其接連暗算任劍誰與西門寒照成為了戰局的關鍵。


    獅子國第一軍師,深得國王信任,甚至讓他執掌立國之本息壤,這個身份他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吧!


    月江流略微考量便問道:“那此地與哪裏最近?”


    “冰原!”


    “那便帶路吧!”


    ……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果是世間滿見之奇景。不過也隻有此次才能盡情放開心懷欣賞美景吧?”一路以來,慕歸心感覺到在月江流身邊自成一方天地:不管是刺骨寒風還是炎炎流火一靠近月江流身旁便溫煦了下來。


    跟在他身旁慕歸心不自覺的心情舒朗開來。讓一身背負破家之仇滅國之恨,疲憊不堪的浪子得到了片刻安寧,臉上的風霜漸漸融化。


    “師兄,前方便是狂河冰烈隱居之處。”


    “此處乃是冰原地脈匯聚之所,至陰轉陽,果是一處福地,難怪能孕育出冰母這般奇物。”查天之態,觀地之脈,月江流對眼前自然造化不由得點頭。


    兩人再走幾步便聽聞寒風之中傳來艱澀嗚咽的二胡聲,如老木扯鋸,又如水瀉破碗,聲不成聲,調不搭調,端是難聽!


    又走幾步,便在朦朧風雪中隱約見一道火紅人影在冰雪之中忘情演奏。


    察覺二人走近,冰雪中縱情演奏的人勃然大怒手中二胡隨手一扔,便是一道驚人劍光從天而降截斷月江流兩人前路。


    “九州共八荒,六合並三光;世無雙鋒齊,唯吾獨稱強。”伴隨著狂傲詩號,火紅人影已傲立與月江流兩人前麵的小山頭。


    “你們給本公子死開啦,若是打擾了吾給小雪創作的曲子,吾便把你們砍成十八段拿去喂狗!”來人焰眉火發,更兼一身火紅大襖,這昂揚大漢仿佛是這冰雪之中的一團火焰。


    “前輩息怒,吾等……”慕歸心看到怒氣衝天的狂河冰烈連忙上前解釋。


    “又是你這小子,你想死嗎?”狂河冰烈真氣鼓蕩,漫天飛雪紛紛化作寒風直向慕歸心。


    月江流看著眼前之人,略一感應便把其功體了解了七八分,看似極寒功體,內裏卻是孕育一點至陽,難怪如此性烈。


    當初他與火中雪以水火之力修複神州斷層,那麽好另一方功體必然是走真火孕至寒。


    感受到月江流洞灼的目光,狂河冰烈頓時火起,一指月江流怒道:“還有你,小白臉,不許你再上此地!”


    月江流看著眼前大漢不由一笑,說道:“吾聽聞有人為一個女子在冰雪中嚎啕大哭,吾身為戀愛導師想來此指點一二呢?”


    狂河冰烈聽聞此語頓時由怒轉喜,身形一動,已來到月江流麵前,上下打量著月江流懷疑的問道:“戀愛導師,你!”


    月江流做鄙視狀說道:“吾寫的撩妹十八歲早已經傳遍苦境,你沒看過嗎?”


    慕歸心看著月江流煞有其事的款款而談,不由撫額羞愧。


    月江流如此說,自然是欺負眼前這句讀不通的連情書都要找人代寫的莽漢。


    “撩妹十八歲”這名字一聽就很專業,狂河冰烈一時被唬心頭頓時發虛,強自鎮定說道:“怎麽可能沒看過,隻是想不到是你寫的!”


    月江流接著圍繞著狂河冰烈走了兩圈便說道:“以吾觀察,你追女孩估計隻會兩招?”


    狂河冰烈連忙問道:“你說?”


    月江流道:“要麽就是用武力征服她,要麽就是寫情書?”


    月江流此話一出,狂河冰烈不由目瞪口呆:“高人啊!”又看了看周圍風雪說道:“這裏風大雪大,還請老師去裏麵說話!”


    “嗯,可以!”


    轉過雪峰,便見一個溫暖山穀。內裏一屋,寒冰為磚,雪花覆頂雖然粗獷到也有幾分野趣。


    “不二做,快點沏茶,若是怠慢了貴客吾扒了你的皮!”狂河冰烈朝著冰屋裏大聲吼道。


    進屋坐定,便見一背負巨劍的男子提著一壺茶走了進來,看到在坐幾個便把茶壺往冰桌上一扔說道:“你情書還要不要寫!”


    報恩報仇不二做,當初為了複活夜愁雨可謂是曆經磨難,終於複活了夜愁雨卻是心亂如麻,在砰砰心跳中逃到了這冰山雪地。


    在這裏,與狂河冰烈幾番大戰,居然奈著不走了,兩人也就成了莫逆之交。


    對於追女子,不二做哪裏會這些,專門出一些餿主意,兩人一番琢磨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寫情書。


    大字不識得狂河冰烈哪會這個,寫情書這個活便落在了不二做身上。


    “寫什麽情書,吾現在有了戀愛專家幫助哪裏需要寫這個!”狂河冰烈朝著不二做炫耀道。


    “戀愛專家?”


    “傳遍苦境的撩妹十八歲你沒看過嗎?”狂河冰烈鄙視道。


    “撩妹十八歲?”不同於狂河冰烈魯莽粗獷,早被江湖打磨成老油子的不二做把目光看向了月江流兩人。


    月江流對著不二做的目光點了點頭。


    不二做不認識月江流,卻認得伏龍先生的小跟班慕歸心,眼睛一轉,便知道兩人打算。


    不二做對於當前神州之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得遠遠躲個清淨,卻想不到新結識的摯友卻有牽涉其中。


    失去冰母,好友輕則根基受損,重著功體潰散。一邊是天下蒼生神州淪亡,一邊是好友安危,幾番衡量不二做也是下了決心。


    武林之中,不二做最信任的唯有屢次生死相托的伏龍先生,先前一會,兩人也有了默契。看到眼前兩人,不二做也就清楚了。


    “那本書吾當然看過,苦境之人怎麽可能沒看過那本書?”不二做驚訝說道。


    “原來就是先生寫的?”說著還一臉崇拜看向月江流。


    看著眼前戲精附體的幾人,慕歸心下巴都幾乎要掉了。


    “好說,好說了!”月江流與不二做客套完便說回頭問狂河冰烈:“吾且問你,你對火中雪了解多少?”


    狂河冰烈一臉溫柔道:“小雪居於不滅火坑內,長發及地,漂亮極了。”


    “其他呢?”


    狂河冰烈想了想又說道:“她武功高強,劍名為火之劍,長三尺三寸,極招為:炫之華、燐之烈。”


    “還有呢?”


    狂河冰烈疑惑的問道:“還有,還有什麽?”


    聽聞狂河冰烈問題,不二做不由得掩麵羞愧。


    月江流說道:“比如來曆!”


    狂河冰烈搖頭。


    “比如愛好!”


    繼續搖頭。


    “再比如她的願望!”


    搖頭。


    月江流說道:“好吧,你這情況很嚴重,需要吾這個愛情導師細細為你規劃。”


    “但是吾之教導可是需要報酬的?”


    狂河冰烈是莽漢,但並不愚蠢,他立馬說道:“好,隻要能娶到小雪,吾便把冰母給你!”


    “那便一言為定!其實追女子很簡單,一者是一顆真心,這一點是最重要的。”月江流說。


    “真心,吾有,為了小雪吾什麽都願意。”狂河冰烈說道。


    “第二點便是技巧,你仔細聽著。”


    “吾要你一月內在這裏雕刻火中雪的三丈高雕像七尊,每一尊都要不同的神態。”


    “小雪的一舉一動都刻在吾的心頭,別說七尊,就是七十尊也可以。”


    “嗯,那便好,這個錦囊你拿去,一個月後你打開,裏麵有接下來的步奏,保你抱得美人歸。”說罷月江流給了狂河冰烈一個錦囊。


    “好好,吾一定照做!”狂河冰烈高興說道。


    “那一個月後見,請了!”月江流向兩人點了點頭便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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