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藍天如洗,白雲暢閑。


    劉彥昌一步步走下亂墳崗,回頭還能看見隱藏在雜草之間的孤墳土丘,厲鬼幽魂遊曳其間,但他也無力改變。


    好在此行並非全無功果,至少還救出了一隻女鬼嘛!


    劉彥昌摸了摸懷裏微黃的古玉,他知道,在這塊玉裏還藏著一縷幽魂。


    一夜沒睡,劉彥昌仍舊精神奕奕,一路回到清溪鎮上。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自市坊之間響起,沉睡的鎮子又蘇醒了過來。


    剛踏入家門,就見廖懷安迎了出來,離得老遠就興奮的問道:“劉公子,你得手了?”


    “幸不辱命,我姐姐她怎麽樣?沒有受苦吧?”想到要讓一隻女鬼去趙府上大殺四方,劉彥昌沒有來由的有些不悅。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卻要假借於他人之手,在天道之下算是一種明哲保身的辦法,未免會少上幾許快意恩仇的豪氣。


    “你姐姐她現在很好,你的話老朽也都如實帶到,隻是·····”


    “隻是什麽?別吞吞吐吐的!”


    “隻是你姐姐她信不信我就不敢說了。”


    見廖懷安麵露尷尬之色,劉彥昌並沒有步步緊逼,不管劉巧雲信不信,他都是要救她出來的。之前他還沒什麽自信,但經過昨夜與小鬼對戰之後,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在悄然之中發生了許多變化。


    而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或許憑借自己的拳頭暢舒胸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劉公子,你不要以為老朽讓你救出崔婉兒是多此一舉。這清溪鎮雖然不大,主事的卻有兩人。一個是趙員外,他有家財萬貫,蓄養了無數家丁護院。另一個則是馬三婆,她是此地神婆,威望頗高,控製著大多數人的信仰。他們兩個勾結一氣,再加上暗中有役鬼王助陣,無論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兩條路都走不通。就算你從趙府上搶出了你姐姐巧雲,也別想將她活著帶出清溪鎮!”


    劉彥昌嚇了一跳,忙問道:“為什麽?”


    “你以為馬三婆的過陰是這麽好過的嗎?生辰八字,三魂七魄,早就被她做了印記。隻要她施邪法,你姐姐就算不丟性命也要被疾病纏身,下半輩子恐怕也好過不了!”


    廖懷安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倒不像是嚇唬劉彥昌。


    “竟還有這等事?”劉彥昌又驚又怒,這些裝神弄鬼的,果然沒幾個好東西。


    “發病治病,全憑一心。若沒有這些手段,你以為馬三婆的香火為何會如此鼎盛?正因如此,那些無知的百姓才會覺得馬三婆神通廣大,更加相信她!”廖懷安說著說著,直氣得吹胡子瞪眼,那模樣倒是有幾分好笑。


    “這麽說來,不宰了馬三婆,除了役鬼王,這清溪鎮是永無寧日了?”劉彥昌攥著拳頭,骨節如炒豆一般“咯咯”作響。一雙凡俗的眼睛哪能看到這些事情?偌大的一個鎮子,數百名的百姓,竟然在無形之中被人這麽操控著。


    若是不知道倒也罷了,隻是知道了,未免不汗流浹背,感歎著這個世界的暗流水深。


    “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崔婉兒的資質極佳,在亂墳崗上修煉數年,一身道行差役鬼王不遠。若有你我從旁相助,未必不能取勝,到時候你救出姐姐,崔婉兒大仇得報,老朽還清溪鎮一片朗朗乾坤。一石三鳥,豈不妙哉?”


    廖懷安輕輕撫須,一副算無遺策,誌得意滿的模樣。


    劉彥昌嗤笑一聲:“你這說的是成功了,若是鬥不過那役鬼王呢?我們又該如何?你有土地神印護體,繼續做你的縮頭烏龜,我和崔婉兒呢?成為亡魂野鬼,供人驅使?”


    廖懷安被說得麵色通紅,他沒想到一個老實巴交的書生心思竟是如此細膩,在他這種完美的說辭之下仍舊找出了漏洞。將他的計謀拆穿,辯得他啞口無言。


    劉彥昌見他訥訥無言,顯得十分尷尬,又道:“你放心,你我的合作繼續,隻是你不要總拿好聽的來搪塞我。我的見識不多,但是並不傻,與我相處,真誠可能遠比你那些計謀來得更有用處!”


    “多謝公子提醒,老朽知道了!”廖懷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再不敢有半點小視之心。


    “你對清溪鎮的事情最為了解,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公子,你覺得我們最大的敵人是誰?”廖懷安忽然問道。


    “應該是役鬼王吧,雖然我還沒見過他的麵,但是他肯定是個難纏的人物!”


    “你所言不差,那役鬼王就好比猛虎,而馬三婆和趙員外就像是他的爪牙。但是猛虎雖然厲害,卻全奈他的爪牙鋒利,若是猛虎沒有了尖牙利爪,誰又會怕他呢?”


    “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拔除爪牙,然後再屠猛虎?”


    “正是!說實話,老朽都有點兒搞不明白你了,一般的書生可沒你這份氣度!”廖懷安由衷讚歎,書生他見的多了,有氣節的不少,懂詩文佳句的也多。但是看事透徹,反應敏銳,還得算麵前的這位。


    劉彥昌哈哈一笑:“一般的書生可沒法跟土地神說話,您說是嗎?”不過他心頭有暗加了一句,更不能娶個神仙做老婆!


    因為白天陽氣太盛,崔婉兒隻能躲在古玉中修養,劉彥昌是至今還沒見過她的樣貌。為了晚上有精神行動,他便自己燒鍋做了飯食,吃飽喝足之後就睡下了。


    直到明月初升,劉彥昌才爬起床。已經入夜,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叫崔婉兒出來,連忙拿出古玉低聲呼叫“崔婉兒,崔婉兒。”


    劉彥昌不知道怎麽無端生出一種緊張感來,既期待又有些許的害怕,那種感覺真的是奇妙極了。


    但是隨著他又喊了幾聲,也不見古玉中有人回答,這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莫非崔婉兒並不在這玉中?難道她還在亂墳崗上嗎?沒有桃木鎖魂陣的保護,她該怎麽應對役鬼王?


    劉彥昌心頭焦急,可是他又不知道崔婉兒的具體情況,直像是沒頭的蒼蠅,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公子,你怎麽還在家啊?”忽然院外傳來廖懷安的聲音。


    劉彥昌沒好氣地道:“我不在家那應該在哪裏?”


    “那個崔姑娘都跟人打起來了,你不去看看?”


    “什麽?”劉彥昌一腦門子的問號,這女鬼的行蹤果然是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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