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孟庭軒酒醒了過來,脖子上的紅痕也淡了下去。


    眼見劉彥昌和劉巧雲還在屋中,顯得十分不好意思。特別是有劉巧雲在場,他總擔心自己酒後失言,害怕說出什麽冒犯的話。


    見到兩人沒有不滿或是特別的神色,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拱手致歉道:“在下實在是不勝酒力,讓劉兄和劉小姐見笑了!”


    劉彥昌擺擺手道:“孟知縣也是性情中人,讓人佩服。隻是拿君子之道對付刁民,恐怕是力有不逮,還需講究方法才行。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解決寇財主家的問題?”


    “想,當然想!”孟庭軒眼神一亮,忙道:“在下拿這幫刁狡的百姓,實在是狗咬刺蝟無處下牙,莫非劉兄有何良策?”


    “方法自然是有,你且附耳過來!”劉彥昌神秘兮兮的道。


    孟庭軒也是病急亂投醫,自他到任紫陽縣以來,還從未有人真誠待他。今天碰到劉彥昌和劉巧雲,當真是如見到親人一般,立即拿出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們再去一趟寇財主家,你就將官架子端起來,然後······”


    劉彥昌一點點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孟庭軒開始還稍有遲疑,最終是頻頻點頭。他之所以容易被人欺負,實在是因為太過正派的緣故,但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對付君子,自然以君子之道;對付小人,當用小人之行。


    寇財主家就在巨柳鎮上,由於家財萬貫,房屋的規模雖然比不上趙員外,但宅院修建的也很寬廣,沿著山坡一層層往山上修,依山傍水,層層疊疊,很是雄偉。


    來寇府外,劉彥昌向守門的下人喊了一嗓子:“知縣大人到!”


    孟庭軒雖然混的慘,但縣令就是縣令,隻要將名號擺出來,就代表朝廷,容不得百姓不敬。不一會兒,隻見一群人簇擁著慌慌忙忙的趕了出來。


    當先一個胖子,穿著綾羅綢緞,滿臉油光,點頭哈腰拱手道:“小人參見大老爺!”


    孟庭軒就聽劉彥昌的話,端著架子,坐在馬上,冷漠地瞧著迎上來的人。


    劉彥昌則牽著馬站在一邊,如同護衛一般,他甘當陪襯,自然是為了給孟庭軒裝門麵。像寇財主這樣的土財主,最是狗眼看人低,你弱他強,你強他弱。


    見寇財主拿眼睛偷瞄孟庭軒,劉彥昌頓時大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知縣大人不辭辛苦,親自前來查案,你就這麽不懂規矩?”


    寇財主一愣神,心道:規矩?什麽規矩?難道是讓我掏銀子?能讓我掏銀子的主兒還沒生出來呢!


    心裏剛想完,緊接著便換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滿臉堆笑道:“小人是鄉野之人,粗鄙的很,實在不懂得規矩,還望大老爺見諒,不要與小人一般見識!”


    劉彥昌聞言對寇財主也大致有了了解,此人看似長得魯莽,實則刁滑的很。不過今天他唱黑臉,孟庭軒唱紅臉,見他使了個眼色,孟庭軒輕咳一聲道:“師爺,寇財主說得也不無道理,暫且就饒他一次吧!”


    寇財主抓住話茬,連忙趕上前道:“還是大老爺寬宏大量,小人萬分感激,已經在寒舍備下薄酒,給大老爺接風洗塵。還請大老爺賞光了!”


    孟庭軒聞言差點兒感動的流下淚來,記得昨日來得時候,連一碗水都沒有喝上,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吃上飯了,當真是不容易啊!


    “現在中午了,左右也要吃飯,還算是懂些道理!”劉彥昌淡淡的說了句,接著將孟庭軒扶下馬來,又道:“不過知縣大人還是以問案為主,你可不要打什麽馬虎眼,讓自己的女兒枉死!”


    “知道,小人知道!”寇財主連連點頭,在前頭引路,一行人前呼後擁的進了他的宅院。大院小院環環相扣,一進幾重,確實當得財主二字。


    寇財主把劉彥昌他們引領到了大堂之中,這裏擺下了一個大圓桌,琳琅滿目的滿是各種山珍海味。然後親自招呼著,分賓主落座。


    孟庭軒剛剛坐下,還是放不下心裏的事情,直接道:“本縣可醜話說在前頭,吃飯歸吃飯,收稅歸收稅,查案歸查案。本縣除了查案,還要把稅收上去的。如果財主你想通過一頓飯就堵了本官的嘴,意圖免除所欠的巨額債務,那就錯了,這頓飯不吃也罷。”


    劉彥昌聞言微笑,這個孟庭軒果真是個表裏如一之人,當得上“好官”兩個字。


    寇財主忙點頭哈腰道:“那是自然,橋歸橋,路歸路,自然不會用這個來討人情的。”不過心裏卻盤算著,昨日孟知縣還不是可不是這麽剛強的,隨便就拒之門外了,今天怎麽感覺嚴厲許多,有些不好對付了。


    他又想來倒酒,但是也被孟庭軒拒絕了,直言道:“本官辦案,從不飲酒!”


    寇財主見他油鹽不進,也沒什麽好辦法,隻好使出殺手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大老爺,我女兒慘死半月有餘了,您老人家查了這麽些天的案子,可有進展?我那可憐的女兒啊,你真是死得好慘啊!”


    他昨日幾番試探,便知道孟庭軒的責任心極重,隻要他自己分內的事情解決不了,絕對張不開口要稅銀的。今天幹脆照舊,以同樣的話語頂回去。


    劉彥昌心頭冷笑,早就知道他會用這一招。


    孟庭軒會意,說道:“寇財主,本官要開始查案了,還請無關人員速速退出屋外!師爺,你不是說找到一些證據嗎?拿上來讓寇財主看一看!”


    劉彥昌便將寇三娘的鐲子去了出來,放到寇財主的眼前。


    寇財主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忙道:“這是我女兒的鐲子,你是從哪裏找到的?”


    劉彥昌道:“昨夜有一女子托夢於我,說她叫寇三娘,死得甚是冤枉,不得托生。讓我定要幫她查清冤情,救她於水火,還留下了這個鐲子為證。誰知我早上醒來之時,真的見到這鐲子放在枕邊,便趕來向你求證鐲子的真偽!”


    “真的,是真的!”寇財主老淚縱橫,倒不像之前那般假哭,看得出來他對寇三娘還是有真情在的。接著顫顫巍巍的拿著鐲子,指著內側道:“你們瞧,這鐲子是我在紫陽城玉器行定製的,裏麵還刻著一個‘寇’字!三娘啊,都是爹害了你啊!”說罷又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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