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那鐵索末端的流星錘比尋常的要小了許多,就是放在那裏一動不動,想用石子擊中也非易事。


    可自柳四娘手中彈出的石子,帶著破空之聲疾射而出,眨眼之間便聽得“啪”的一聲,與那流星錘撞在一處,將那流星錘擊飛!


    同時,一股勁力順著鐵索直接傳到朱雀手上,震得朱雀虎口一麻!


    朱雀眉毛一挑,道:“柳堂主果然有些本事,既如此,我朱雀也就不再藏拙了!”


    柳四娘可不敢聽他說完話,腳下不停,朝林月瑤追去!


    “快走!”


    柳四娘隻說了兩個字,可欲去往何處,便隻有這師徒二人心知肚明,不說出聲來,也為是唯恐身後的朱雀、青龍二人聽了去。


    天音堂內屋舍樓閣看似錯落無章,可若在高處府視,便能瞧出些門道。


    當年天音散人亦是驚才絕豔之輩,承前輩之絕學,不僅自創《天音琴譜》冠絕武林,更在奇門數術上有所造詣!


    這天音堂乃天音散人親自督造,屋舍排列淩亂,卻暗藏生生變化,若是懂得奇門遁甲之人看了,登時便能瞧出這整個天音堂便是一方九宮八卦陣!


    那青龍朱雀二人緊追不舍,可未過片刻,柳四娘與林月瑤這師徒左轉右轉,彎彎繞繞,突然便沒了蹤跡。


    見狀,青龍、朱雀猛然止步,不禁心下生疑:能在他二人眼前憑空消失的,這世上想必還沒幾個人,此前二人輕視柳四娘,全沒想到這位天音堂主還有這般手段。


    二人左右環顧,細細查找,除了地上一些先前殺死的天音堂弟子,哪裏有柳四娘師徒的蹤影?


    與此同時,柳四娘與林月瑤也到了後院外麵的聽潮軒。


    這一路看見滿地屍身,柳四娘也也是自責不已,暗暗悔恨,為何不將這九宮八卦陣傳給眾位弟子,為何非要有這門戶之別,以致這些朝夕相處的弟子們死於非命!


    倘若早早傳了陣法,或許憑以屋舍遮掩,再以天音琴譜合攻來犯之敵,豈會由青龍、朱雀二人如此猖狂!


    隻不過,此時醒悟,為時已晚!


    聽潮軒外,亦有一片桃林將此處圍住,二人七轉八轉,穿過桃林,這才進得聽潮軒別院之內。


    上次蛇婆婆等人來此的時候,有柳四娘親自帶路,自然是輕而易舉,當時那些人中,除了蛇婆婆,誰也不知道此處桃林才是這天音堂最為關鍵的所在。


    才進正堂,柳四娘當即便跪在正中那一幅東邪黃藥師的畫像麵前,一連三拜,口中默念道:“祖師爺在上,不肖後輩柳四娘求祖師爺顯靈保佑,保佑我桃花島一脈不絕於此!保佑我徒兒月瑤......能夠安然渡過此劫!”


    說罷起身,拉過林月瑤來,道:“瑤兒,給祖師快來跪拜祖師!”


    林月瑤從未見過柳四娘何時有這般慌亂,便是再玄空堂那一番大戰,也沒有讓師傅有半分失措,可如今看著柳四娘這般緊張,林月瑤便知,今日怕是當真生死難料了!


    林月瑤不敢耽擱,雖不知師傅到底何意,但跪拜祖師亦是應當應份,隻是眼下這一關頭,難免讓他多想。


    不過事到如今,林月瑤轉念一想:“沈淵心中看來隻有禾南絮一人,就連師傅也如此慌張,如此看來,眼下隻怕難逃一死我又何必再有留戀?”


    當即磕了三個頭,心中想得卻是能與師傅一齊進退,若真得有何不測,這黃泉路上自己也能陪著師傅。


    至於沈淵,隻求他無病無災,平安一世。


    正待起身,柳四娘伸出手指,陡然往林月瑤身上連點兩下!


    林月瑤大吃一驚,慌忙道:“師傅,你這是何意!”


    柳四娘轉到林月瑤身前蹲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林月瑤,眼眶微紅,目光慈愛,淺笑道:“瑤兒,怕是要委屈你了。”


    林月瑤隻覺不妙,道:“師傅,您快幫瑤兒解開穴道!”


    隻見柳四娘輕輕搖頭,道:“青龍、朱雀若是隻有一人,為師尚有一拚之力,可是他們兩個人,為師卻毫無勝算......”


    話未說完,便被林月瑤打斷,道:“正因如此,才需要瑤兒在旁相助,大不了咱們師徒死在一起便是!”


    “休要胡言!”


    柳四娘聽得林月瑤這話,心中一震,平日裏唯屬林月瑤性子最為柔和,沒想到生死關頭,竟能說出如此剛烈的話來,讓她驚訝同時,心中也極是感動欣慰。


    不過,自青龍、朱雀二人現了身,柳四娘便打定了主意,即使拚了性命,也絕對不讓林月瑤有任何差池,隻是這話她卻未對林月瑤明說。


    一來,倘若自己當真出了意外,實在不想讓瑤兒有一絲負疚;二來,試問這世間為人父母者,為了孩子,有幾個不是舍生忘死?


    隻聽柳四娘寬慰道:“瑤兒,為師此舉也是萬不得已,怕你衝動。方才為師所言不假,青龍、朱雀齊上為師的確不敵,但若與他們周旋一番,依仗天音堂的九宮八卦陣,為師脫身卻是不在話下!”


    林月瑤還是不肯,反問道:“既如此,師傅為何不帶著瑤兒一起!”


    “傻話!”


    柳四娘抬起手輕敲了一下林月瑤的額頭,“平日裏讓你好好練武,卻是時常偷懶,眼下你輕易出了這聽潮軒,豈不知是拖累為師?”


    林月瑤雖不如禾南絮那般機靈古怪,卻也是個聰慧姑娘。


    盡管聽師父說得不似哄騙自己,可她依舊不敢輕信,她自己也覺奇怪,平日裏她乖巧的很,柳四娘叫她做甚麽便做甚麽,也不知為何,十幾年來這還是她頭一次不願聽從師父之命!


    也是正色道:“那還請師父解開徒兒身上穴道,瑤兒不正,不出聽潮軒一步!”


    撫養林月瑤十餘年,柳四娘第一次見著她這般性子,這生死關頭,容不得半分差池!


    當即起身,板起臉來,訓道:“瑤兒,看來是為師太過寵慣著你了,今日這事,沒得商量!”


    言罷,柳四娘麵朝供桌,伸手抓向香爐,輕輕一轉,隻聽一聲機關聲響,隨即又瞧那牆壁突然“轟”一聲響打了開,原來這竟是一扇暗門!


    林月瑤瞠目結舌,正要說話,可柳四娘突然出手又點了她的啞穴,緊接著便將她推進密室當中,又說道:“瑤兒,委屈一下,三個時辰,這穴道自解!”


    說罷,自密室退了,又將香爐複了位,理了理衣裳,將玉簫掛在腰間,長籲了一口濁氣,從容而出。


    她知道,天音堂的九宮八卦陣,無人主持,根本困不住朱雀、青龍二人,當她在桃林之中看見二人,亦沒有絲毫奇怪。


    事已至此,這桃林便是她最後的屏障,這桃林亦是一片陣法,名喚二十八宿大陣!正是東邪黃藥師當年看過全真派天罡北鬥陣之後,又參照古人陣法所創,精妙絕倫。


    朱雀、青龍二人才入桃林,便察覺不對,可再想退出之時,卻再也找不到來時之路。


    隨即琴聲乍起,殺意漫天!


    一炷香之後,又複歸寂靜。


    彈箏湖南岸,趙汗青等人已是睡下,而黃柏還在挑燈苦思,雖說他那兩個外甥都死在公冶和的劍下,可他答應過的事,卻絕不食言。


    這時候,隻聽門外敲門,黃柏微微詫異,問道:“誰?”


    “黃先生,在下沈淵。”


    黃柏聞言,歎息一聲,道:“進來吧。”


    待沈淵進了屋,黃柏叫來童子道:“童兒,備一壺熱水來,夜深不宜吃茶。”


    童兒聽命出了屋子,少刻便拎著茶壺回來,說了一句:“不知是哪裏著了火,半邊的天都映的紅彤彤的。”


    沈淵聞言出去一看,心頭一驚,脫口道:“這個方向……是天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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