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和話音一落,眾人凜然,不禁屏息四顧。


    馬掌櫃臉色陰沉也不作聲,就那般站在櫃台裏頭,而肖老四等人也緩緩站起了身。


    見此劍拔弩張之勢,趙汗青亦是站起身來,一把拉過田白光,擋在身後,同時沈淵與一眾虎嘯堂弟兄也都各自起身,按住兵器。


    馬掌櫃忽然啐了一口,道:“娘的,原本以為天衣無縫,到頭來卻被你這個老瘋子瞧出了破綻,公冶和,果然是老而不死是為賊!”


    這話一出口,隻見刀劍立刻出鞘,沈淵手持北冥劍,立在最前頭,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馬掌櫃未答,卻有人替他回答:“沈淵,不必做他想法,今日便是為殺你而來,你若束手就擒,這些人老朽願做個擔保,放了他們性命。”


    這聲音極是耳熟,沈淵登時破口而道:“仇翁!”


    此時從後廚裏走出一人,個頭不高,步態從容,身上換了直身,腰上係著蹀躞,蹀躞上拴著一柄短刀,頭上罩了襆頭,正是仇翁。


    沈淵上下打量,他猶記得那日仇翁身負重傷,這幾日便恢複如常,實在令人訝異!


    不禁問道:“仇翁身上的傷勢,這便好了?”


    仇翁搖一搖頭,擺手道:“勞你記掛,雖不曾痊愈,卻多虧主公不惜耗費功力,替老朽療傷,這才好得七八分。”


    此時趙汗青恍然頓悟,道:“原來此處掌櫃和夥計,竟是天羅幫的暗樁,如此看來,涇州城裏的安定客棧亦是天羅幫的地盤了!”


    轉念又問道,“可趙某卻是奇怪,你們又如何得知我等回途徑此地呢?莫非從這屠魔大會之前便將一切掐算好了不成?”


    “這天下的事,總是會有幾分巧合,”仇翁感歎道,“所謂無巧不成書......


    “無巧不成書,這話老子信。”


    公冶和從劍囊中取出一柄劍來,此劍乃唐代所鑄,名喚昭陽,劍全長三尺二寸,劍首劍鐔皆為雲頭狀,金光燦燦,鞘口鞘尾亦都箍著金,借這燈火之光,亦是閃爍奪目,若在太陽底下,怕是會煌煌耀眼,宛若昭陽。


    不過公冶和又道,“你這老小兒忒不實在,老子偏不信,隻憑你一人帶著這群酒囊飯袋,便敢對我等下手?此般時候,若還藏著,便是丟了你們天羅幫的顏麵了。”


    仇翁笑了笑,緩緩道:“倒是仇某好奇,公冶前輩又如何猜破這局?莫非是我等之間出了哪些紕漏?”


    說話同時,眾人隻見又有兩人從旁門進了屋來,鬼麵獠牙的麵罩,不過一青一紅。


    青龍眾人皆知,可除了沈淵,青龍身旁之人卻是沒有一人見過,但稍作思量,便能猜到此人就是之前沒有露過麵的四靈將之一,朱雀。


    沈淵早就好奇此人兵器怪異,之前沒來得及問鍾不負,此時便不由看向趙汗青,低聲問道:“趙大哥,這種兵器你可曾見過?”


    趙汗青想了想,道:“雖未見過,可以前去福建時,卻曾經聽得三帆幫的朋友提過,他們在琉球和倭國見過一種兵器,其形與此人手中兵器類似,皆是鐮刀、鐵索,隻是不知他們說的與此人拿的到底是不是一種。”


    顧不得多想,眼下天羅幫突然出現,必然是有備而來。


    隻見公冶和冷笑一聲,看向仇翁道:“不得不說,爾等行事果真縝密,卻當真是巧合了。兩個月前,老子途徑涇州時曾住過安定客棧,當時的掌櫃還不是那廝,更不會武功!”


    隻見他嘿嘿一笑,“而且,在安定客棧之外,老子便察覺到另有高手在客棧之中,卻沒想到竟是你們天羅幫的幾個蟊賊。”


    沈淵也突然明白了,為何之前師父為何在車上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原來師父早在安定客棧外便有所察覺,雖然不知對方是誰,但總歸是心存歹意。


    馬掌櫃朝著仇翁執了一禮,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仇翁責罰!”


    仇翁背對著馬甫,擺一擺手,說道:“此事怪不得你們,無須再提。”


    “屬下謝仇翁高抬貴手,”又遙遙朝著遠處拱手一拜,“謝主公不殺之恩!”


    “看來天羅幫果真深不可測,”


    沈淵心思聰明,轉念便猜到天羅幫果然水深,於是問道,“你們的眼線、犬牙想來也是遍布天下,你們到底所圖何事?隻一個崆峒派便要早早布局,想必這平涼境內不知還有你們多少暗樁!你們天羅幫到底有多少人馬?”


    聽得此問,青龍不禁發笑,道:“這些事又豈會與你說?”


    仇翁抬手,止住青龍說話,隻對沈淵說道:“沈淵,因你在玄空堂壞了主公大事,故而主公隻說要殺你一人,你若想連累別人,便繼續發問。”


    沈淵曉得其中含義,胸中憋了一口氣,他心知雖然趙大哥不懼,但天羅幫到底有多少手段他絲毫不知。


    況且,即便天羅幫拿趙汗青沒有辦法,可這些虎嘯堂的弟兄終究無辜,此間後果他不得不想。


    “你這老小兒倒是胸有成竹,”


    公冶和不讓沈淵繼續說話,當即接過話來,“卻也不想想,有老子在此,豈會如你們的願?也不知你們是蠢還是傻。”


    說著話,左手提著劍,往前走了幾步,看似不經意間便將沈淵擋在了自己身後。


    仇翁隻是笑笑,忽然問了句不相幹的話,道:“公冶前輩,這羊肉泡饃的滋味如何?晚輩這手藝可還過得去?”


    公冶和眼前一亮,不由讚道:“沒想到你這老小子還有這般手藝,這滋味的確不錯,可以說是老子吃過的羊肉泡饃中,最好吃的!”


    說罷,便聽得一聲清吟,昭陽劍應聲而出,右手持之。


    公冶和出劍,這世間恐怕無人不變色,然此時此刻,仇翁卻依舊泰然自若。


    如此,讓沈淵對仇翁不由另眼相看,與趙汗青四目相對,隻見對方眼中盡是驚訝和好奇。


    “你,何意?”


    公冶和停下步子,看著天羅幫諸人,等著仇翁回話。


    “可笑你們中了七草酥骨散而不自知,”


    仇翁笑而不語,說話的是馬甫。


    趙汗青登時雙目圓睜,脫口而道:“你說什麽!”


    馬甫嗤笑道:“趙大俠聽得清楚。”


    趙汗青眉頭緊鎖,沒想到自己幾日之內,竟種了同一種毒兩次,可謂奇恥!


    “休要聽他們胡言,若是有毒,以師父的功力,當能嚐得出來。”沈淵當即反駁道,“趙大哥,他們此舉未必不是虛張聲勢!”


    趙汗青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此前吃酒,姓馬的也吃了許多,若是我等中了此毒,那豈不是馬掌櫃亦是中了這七草酥骨散之毒?”


    馬掌櫃笑了笑,說道:“不信,趙大俠可以試試。”


    見其這般篤定,趙汗青將信將疑,也不敢輕易嚐試運功,不怕別的,若真有意外,唯恐自己行動不便,畢竟這七草酥骨散隻要不運用真氣,便同無事一般。


    “殊不知,”


    仇翁緩緩說道,“這七草酥骨散便是馬掌櫃所研製,馬掌櫃將此毒配料一分為二,一半和在一起投在酒裏,另一般便放在那羊肉湯中。”


    沈淵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單吃了酒或單喝了羊肉湯都不會中毒,不過若二者皆用,這毒性便會發了出來?”


    仇翁點一點頭,歎息道:“可惜了,沈淵,你本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隻不過你實在不該多管閑事,也怪你命中應有此劫罷!”


    “是嗎?”


    公冶和突然說道,同時抬起左手來,方才誰也沒有注意,公冶和的左手碗口的袖子竟是濕漉漉的。“


    那袖子本就肥大,隻見他猛然一甩,水珠頓時甩到仇翁臉上,仇翁伸手抹了一把,放到鼻頭一聞,大驚失色,道:“酒!”


    話音未落,劍光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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