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浮生道人之名,陳長老麵色一肅,似是想到什麽不好的回憶。不過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注視著空中漂浮的信花。


    信花盡態極妍,花瓣嬌豔欲滴,並未因謝問心的話語產生絲毫變化。


    陳長老微點了頭,繼續問道:“你與柳雲希何時相識?”


    謝問心記錄在案的其實並非奪舍,而是魔門細作。他也不知這猜測如何得來,不過有金丹修士為證,自然要查證一番。


    這問話倒有意思,她何時與柳雲希相識了?


    謝問心思索片刻,訝然道:“弟子的確曾見過一位名喚柳雲希的修士,不過並不知曉他是魔門中人。況且當時弟子方才煉氣,魔門想來根本看不上弟子這種法力低微的弟子吧……”她越說聲音越低,似是為蒙受了不白之冤極為委屈。


    她期待的看了一眼陳長老,像是想從陳長老這得到認同。可惜陳長老仍是一臉冷色,連個寬慰的眼神都欠奉。


    謝問心聳了聳肩,又急道:“若說嫌疑,那個叫赫連濁的才最為可疑。他來曆不明,又構陷同門,顯然心懷不軌。他身在天權閣,卻往來於各個峰,說不準是魔門派來離間宗門的……”


    謝問心越說越覺得有理,赫連濁近來的確頗為活躍,以至於劉雁妤都聽說了他的名頭。不過離間宗門什麽的,隻是謝問心故意給他下的絆子罷了。


    “好了。”陳長老本是來審查謝問心,沒想到她口中不著邊際,信花之下,所言還句句屬實。


    難道這謝問心當真是冤枉的?


    可是靳玉……


    陳長老仍是一臉正色,捏訣召回完好無損的信花,消失於此間。


    謝問心也不意外,眨了眨眼,長舒了口氣。


    若是檢查神魂,她根本不懼。奈何這陳長老居然另辟蹊徑,用了信花。


    不過她也不好受。方才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她的造化之氣便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流逝。她玄訣的境界已有三階,與那朵信花等同。因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不受信花氣場的製約。


    但造化之氣終究比之靈氣更為難以捉摸,她也怕出了紕漏。為求穩妥,她可是不遺餘力的抵擋著信花的氣場。


    “這就結束了?”天魔奇道:“怎麽不放你出去?”


    “……哪有這麽快。”謝問心又坐回了牆邊,造化之花旋轉之下,方才損失的造化之氣有了些微恢複。不過這千輪台不知是何構造,她修煉起來極為緩慢。


    閉目運轉了幾遍玄訣,謝問心才道:“虎頭蛇尾,不會這麽簡單。”


    ……


    天權閣前,方盞梨一襲紅衣灼煞人眼,元嬰的氣勢籠罩在整個天權閣。她本就是從化降至元嬰,比之尋常元嬰的氣勢更為驚人。


    一陣寒意掃過,低級弟子早就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有機靈的在向陳長老傳音。


    “陵光峰主這是何意?”陳長老姍姍來遲,揮退了下方弟子,皺眉問道。


    “聽聞,這天權閣禁了我陵光峰弟子的探視?”方盞梨性情直爽,徑直說明了來意。


    陳長老聽後麵上皺紋深了幾分。心中驚疑,他明明並未作此吩咐?


    “是我。”一白衣女修禦劍而來,眉眼倨傲,便是麵前是陵光峰主,也沒有半分敬意。


    “靳師侄。”方盞梨對靳玉的態度卻並未追究,隻微皺了眉:“你是天樞閣執法弟子,將手伸到天權閣,未免管得太長了?”


    “靳玉身為執法弟子,對於宗門安危自然責無旁貸。”靳玉說著套話,眼中緊盯著靳玉。


    陳長老聽聞靳玉竟私自傳令,知道必然是借了他的幌子,一時間驚怒交加,“你大膽!?私傳法令,視門規何在?”


    “陳長老可查出什麽了?若當真冤枉了弟子,天權閣的威信可要大打折扣……”方盞梨不是來看這二人扯皮的,本打算在天權閣查明後再為謝問心討回公道,不曾想陳長老竟拖著此事,沒了下文。


    “謝問心之事,自有天權閣查明……”陳長老不悅道。


    “陵光峰主此言差矣。”靳玉適時出言。


    方盞梨瞥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微黯,不冷不熱的說了句:“靳師侄有何異議?”


    “這謝問心必是魔門細作無疑,峰主可敢與我賭上一賭?”靳玉闔起雙眸,寒聲道。


    方盞梨對於一個金丹弟子的賭約沒甚麽興趣。但想到她師父,終究生了幾絲不忍:“靳師侄,何必指鹿為馬,一錯再錯?”


    “錯?”靳玉嗤笑出了聲,反唇相譏:“峰主怕不是與魔門有所牽連,才非要護著這個謝問心罷?!對了……才想起來,陵光峰主與魔修打鬥過後竟兩個月不見蹤影,誰知道是不是……”


    “靳玉!”陳長老喝住靳玉,這話已是僭越了,靳玉何時變得這般不知輕重……


    “嗬……”清脆的笑聲並無怒意,方盞梨反而饒有興致道:“靳師侄這般有把握,倒是說來聽聽?”


    “靳玉小孩子心性,盞梨你何必與她一般見識。”陳長老在一旁緩和道。


    “靳玉自然有證據。不過……此事還要請掌門做個見證。”她藏下眼中的怨毒,一字一頓道。


    “掌門?”方盞梨不動聲色的思忖片刻,深深看了靳玉:“一個小小的築基弟子,也要驚動掌門?”


    “怎麽……陵光峰主怕了?”靳玉冷笑,拂了拂袖口,“那便罷了,隻是這謝問心之事,還請陵光峰主不必插手了。”


    方盞梨盯著靳玉,像是要透過她的雙眼看出她內心的想法:“現在罷手,為時未晚。”


    靳玉眼也不眨的回敬過去,貌似冷靜的眸中跳動著癲狂的火焰。


    陳長老看著靳玉,又看了方盞梨,暗歎一聲。


    他真是老了……


    “好。”


    也是時候有個了斷了,方盞梨心下輕歎。世事無常,誰能想到,青夕的弟子,如今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靳玉掩去喜意,幾人一同到了主峰。


    李千秋本在大殿與孟章峰主商討雲州法會事宜,聽了陵光峰主前來自是存疑。不過一聽還有陳長老與靳玉,心下了然。


    拂了拂胡須,請了三人進來。


    “今日,是弟子要請掌門做個見證。”靳玉說明來由,眼中決然。


    “哦?”李千秋也是對靳玉近來的行跡有些不滿。不過畢竟是青夕真人的弟子,也不好太過苛責。


    “弟子懷疑,謝問心正是魔門安排進蒼梧門的棋子。”


    “謝問心最為可疑之處,乃是她的出身!謝問心父母皆亡,弟子提議開棺驗骨,驗明是否有魔修的痕跡!”她看到方盞梨麵上驚愕,心中快意。


    方寸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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