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逐虎也看到了大先生在英國讀中學的二兒子,貌似叫“振邦”的大先生的幾個子女中,也許就他長得最像祖母——比父親更像是一個歐洲人,隻是看起來挺羞澀,小振蕃說:“陸叔叔,我二哥很崇拜你呢!”然後就看到振邦果然露出愉快地笑容,拘謹地問能不能給他簽個名。


    陸逐虎也很愉快,這一家人,除了大小姐,對他都很不錯——連那個紈絝子弟的大公子也是。


    與老朋友們寒暄完畢,陸逐虎坐回了位置,與一萬五千名英國觀眾一同守候中英大戰第二季的開打。


    曆史上的中國隊雖然在柏林戰敗後又轉戰各國,身心疲憊,可是經受歐洲職業足球洗禮之後,確實在實力上又提升了一大截,到達倫敦的時候,可以說是1936年這隻國家隊技戰術水平最高的階段,李惠堂等人也逐步適應了歐洲球隊的打法,因此在第二季的時候準備充分,發揮得也很好。


    開場不到5分鍾就由馮景祥首開紀錄完成一球領先,到第20分鍾,又由李惠堂接陳鎮和傳球後麵對對方後衛的密集防守,閃開空隙起腳,用一腳技驚四座的遠射破門,中國隊幹脆利落地領先至二比零。那一場中國隊甚至有機會3比0領先——第30分鍾的時候陳鎮和曾有一次門前橫傳,英國隊門將赫德爾倒地撲救卻沒碰到球,隻可惜馮景祥來遲一步,要不然麵對空門肯定能再進一球了。隨後英國隊士氣大振連續圍攻中國隊大門,最後在上半場臨近尾聲的時候被對手利用角球機會,由中前衛tunnington攻門得手將比分追成一比二。


    單論半場的話,那已經是中國隊所能拿出的極好表現,也足以令後人為曾經擁有的這隻國家隊感到振奮了。下半場中國隊受製於體力下降,逐漸力不從心,那場包家平雖有如天神下凡將大多數必入之球拒諸門外。但是最終還是沒能避免osborne和leis在末端打進兩球,以三比二逆轉。即便如此,第二天英國各大報紙仍然都對中國隊送上溢美之詞,大名鼎鼎的《每日郵報》認為李惠堂率領下的中國隊的踢法相當清脆利落,《每日先驅報》甚至認為中國隊的技術要比英國球隊高明,輸球隻是運氣不好——要知道,這個時候並沒有能在英國本土戰勝大英帝國的球隊。阿利森更是在目睹全程後揮舞支票力邀李惠堂加盟。


    為了目睹這頗為傳奇的一幕,陸逐虎主動選擇在場下觀戰。


    比賽過程與曆史上極為相似,馮二叔和李惠堂也先後取得進球,但是所不同的是,這隻錘煉已久的中國隊遠比曆史上的那隻更堅韌,更現代,也更有戰鬥力,與此時的曼聯、熱刺相仿佛,甚至箭頭人物還要比曼聯熱刺兩隻更強,已經不是目前這種配置的“英國隊”可以抗衡的了。陸逐虎有心要破一次正規大英帝國的不敗金身的,可惜沒有足夠的組織賽事的時間了。


    半場中國隊不僅領先了兩球,還零封了英國隊一眾前鋒,李惠堂、馮景祥的表現更是讓斯科特·鄧肯、傑克·特雷薩登兩位吊死主帥口水又一次流了一地,但問題是,在這個舞台上,已經不止他倆會對此時的中國球員青睞有加了。要想對高水平的運動員保持吸引力,除了money,曼聯和熱刺兩隻球隊還得積累更多的榮譽才行……


    羨慕阿森納呀……


    ……


    曆史上的中國隊屢屢在下半場末端痛失好局,現在已經不會了,因為陸逐虎在中場的時候就已經準備披掛上陣,替補登場了。經過奧運會比賽的實驗,似乎其他歐洲球隊也能逐漸認可在比賽中更換首發球員的行為,不但可以減少球員傷病,也能提高比賽的變數和精彩程度,這怕是陸逐虎留給上古足球一份小禮物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陸逐虎在更衣室裏與李惠堂商量:下半場希望光梁哥哥無論如何能進一個“臥射”的進球。


    李惠堂感到挺奇怪,陸逐虎的比賽策略相對比較功利,能進球能贏就好,不用管是怎麽進的,可今天為什麽偏偏要限定他一種進球的方式呢?


    陸逐虎解釋說因為這是他李光梁的標誌性射門腳法,整個歐洲也沒兩個能用這種方式進球的,更不要說當成常規武器來用了,所以最好在倫敦留下一“腳”,讓洋鬼子們開開眼界。


    我們現在土槍換炮啦,身份地位都有不同,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不僅贏得漂亮,連進球的方式都很精彩且獨一無二。


    李惠堂欣然同意。


    中場回來,陸逐虎換下了孫錦順,這場馮二叔的第一個進球也鐵腿大叔助攻的,在這隻球隊裏,大獨逼們也都在逐漸開始改變。


    陸逐虎身穿10號球衣出場時,英國的觀眾給他無比熱烈的歡呼,熱情歡迎他的到來——世人可都已非常熟悉這位在柏林奧運會“力奪八金”的超級明星,毫無疑問是整個夏天最為耀眼的存在,他的事跡已經被口口相傳,甚至有些傳聞中說他“以一己之力擊敗了熱衷種族歧視的希特勒”——不僅是黑人,“甚至”連黃種人也能在體育項目上做出了不起的成就。


    隻是他們沒有想過,這句話本身就是對黃種人的歧視,而且陸逐虎明明跟元首關係很好,私交甚篤好伐……


    伴隨著掌聲與歡呼的,難免有噓聲,也因為陸逐虎的進球與助攻,將奧運會上的英國足球隊淘汰的,隻是噓聲太零星,終究被蓋了下去……


    陸逐虎完全沒想到竟然在倫敦也能受到如此的厚遇,隻能感概體育運動,足球運動,的確是全人類通行的共同語言,過一百年也仍然如此。


    短短的一個月之前,倫敦沒有一個人認識他,他甚至被阿森納俱樂部的一個小保安斥為“下等民族”,可是後來,他加入曼聯能贏熱刺,加入熱刺能贏阿森納,奧運會兩球領先他也能一己之力扳平英國,帶隊取得那麽的金牌與榮譽!


    現在——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陸逐虎躊躇滿誌地踏上海布裏球場的草坪,帶著作為中國人自尊與驕傲——渾然沒有注意看台上一個英國小孩將他的姓喊得山響,並晃蕩著一個裝滿硬幣的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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