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詭異的停下,秦子騫飛快的朝窗外瞟了一眼,帶血的窗口上隱約見到站台的水泥邊,似乎已經靠站。


    有生以來,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無形浮遊靈,這是鬼物下了厲害套路,不與他正麵交鋒,而是用了機關陷阱,這些人命它們吸了,反而用這些冤死的渾濁魂魄,來對付他。


    蔣雅南和蘇卿嫣一起,有了不少生存的勝算。薛弘濟的拜托,真的起到作用。這個時候,應該也在突破重圍。


    試想要是剛才的局麵,人頭一擁而上,他是能保護蔣雅南,還是能自保?


    不過是他腦海裏電光火石的閃過些念頭,浮遊靈們已經懷著強烈的恨意,一隻隻猙獰的伸手抓來,包裹著衝天的怨氣的低沉嘶吼,和渾然不減同歸於盡的勁頭。


    陰冷的窒息感讓秦子騫感到了死亡的臨近,一張張的臉擠壓變形,死死攀附他結實的肌肉,張開嘴巴向他的脖子移動。


    沁涼的刺痛,順著血管,衝入腦海,一瞬間閃過它們死前的畫麵,這是一種強迫的植入記憶,深淵般的沉重讓人感受死亡,好讓他意誌崩潰。


    在這種圍攻之下,秦子騫艱難的撕碎了第一隻靈。


    他很明白,單憑這樣手撕下去,一定會屈服於無形鬼的壓製,唯一要堅持活下去的念頭,支撐著他漸漸渙散的神誌仍然在尋找著最不可能的機會!


    他要撐不住了。雙眼翻白,漸漸要放開手中的無形鬼,步入混沌。


    不行!絕不死在這兒!在閉上眼睛的一瞬,他咬破了舌尖,噴了口血,疼痛使得神智微微轉回,再度睜開通紅的雙眼。


    一隻浮遊靈被他吐出的血液噴中,捂著冒著白氣的臉慘叫著不住急退,不過短短兩秒的時間,另一隻浮遊靈又補上了它的位置。


    閻王血,正是辟邪之物!


    他毫不猶豫,用右手的指甲在左腕上狠狠滑過一道,噗地噴出一道血霧,無形的浮遊靈們慘叫著退去。


    “媽蛋,口子開的太大了。草,草!”他不住的喊叫,有點懊悔,神智又一次占據了大腦,看著無形鬼不住的後退,他神情亢奮。


    雙手沾血,撕這些東西,就變得輕鬆許多。


    “來吧,你們死了,就到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傻缺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一手捏了一隻,還沒撕開,兩隻浮遊靈就發出刺耳而又令人心悸的慘叫,一陣扭曲,消散為了虛無。


    原本凶神惡煞的浮遊靈,看到這般情景,沒有焦點的眼睛四處環顧,似乎很是迷茫,但混沌混亂的本能又驅使著撲上,因為能感到秦子騫身上傳來的血腥氣,鬼撲的勢頭沒了先前的凶猛。


    又捏了一陣,浮遊靈的數量飛速遞減,終於讓秦子騫抓到了最後一隻。親眼看它消失,秦子騫渾身開始發冷,四肢開始麻木僵硬,從進隔離區至今,他還沒有好好的緩過勁兒。


    對抗水帝花北,連番的惡鬥已經近乎拖垮了他所有的體力。如果自己沒有一個年輕力壯的身體,早就掛了。


    他踉蹌了幾步,終於走到了列車的車廂口,布下這個車輪戰的靈始終沒有出現,涼風呼呼的灌進車廂,列車的車廂門敞開著,一下下磕著車壁,發出哐哐的聲響。


    秦子騫捂著左臂的傷口,慢慢下了車,從自己失血的表現,他推測蔣雅南還活著。


    鬼是不會開車門的,無形的它們不需要,理由隻能是她們已經安然的離開。


    他看了一下站牌,盡管上麵的白漆已經翻起皮兒,還是能清楚的看清“周縣”兩個大字。


    不遠處,是一棟隻有兩層的舊式候車廳,灰黃的牆壁上同樣裂痕滿布,連玻璃都幾乎找不到完整的一塊兒。


    他一步步移動著,必須要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歇一會兒。


    整個車站空無一人,連個鐵路的工作人員都看不到。


    “子騫!”候車大廳奔出了一個藍裙女人,秦子騫眯縫著雙眼,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身體如同卸力,軟倒下去。


    恍惚間摸到她的腿,發現她的黑絲破了一大塊,露出細嫩的白肉,他擦了兩把,“黑絲爛了,不過...我喜歡...下次你穿條爛的......”


    在清脆焦急的呼喊聲中,他昏了過去。


    秦子騫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身體反複冷冷熱熱,直到他夢見撕扯著蔣雅南的絲襪,看著她大呼小叫的在身體下扭擺,才突然驚醒。


    蔣雅南嬌羞的臉孔有些逃避他的滿頭大汗的麵孔,不時的偷瞄,在她的額頭已經青腫一塊,左臉蛋上有些髒汙。


    “這是哪裏?”


    “我們還在周縣。”蔣雅南收起窘態壓低了聲音,“整個周縣,跟隔離區一樣,活人幾乎都找不到。”


    秦子騫定了定神,沒有活人的村莊,豈不是跟虛村更為相似?


    不過,蔣雅南已經忘卻了在虛村的經曆。不然的話,她自己更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更知道自己是誰。


    跟虛村一樣的村子,究竟還有多少個?


    “卿嫣見你一直不醒,布下一個陣就去查線索了,已經出去了大約三天,我怕出去應付不了,等你醒來。”


    “我昏了多久?”


    “不太清楚,這個村子沒有見過太陽。總之起碼十幾天。”蔣雅南說著,從一旁的挎包裏取出了一根火腿腸,“實在太餓,這是最後的一根了。”


    十幾天!秦子騫吃了一驚,搖了搖頭,一股暈眩立刻上腦。人生之中最灰暗的日子已經到來。


    “你應該早點叫醒我......”秦子騫說著,臉色凝重萬分。


    “你太虛弱,卿嫣說你失血過多,需要深度睡眠。”


    “不,”秦子騫發覺連擺手都幾乎沒有了力氣,“她不知道我是什麽。”


    “閻王嗎?”蔣雅南接口。


    已經昏倒了十幾天,體內的最後的靈籌也消耗殆盡,他清楚的很,他已經沒了神力,從現在開始,他隻能仰仗虛弱的身體。


    一具不會搏擊、甩符咒都困難的身體,何況他還不會道術。


    來幫忙的法師蘇卿嫣不在身邊,看著蔣雅南顫抖著手握著最後一根火腿腸,也是餓得沒了力氣,就是想在這個安全的法陣裏多呆一會,也不可能。


    周縣在錦都市和江州市的中間,附近更是沒有臨近的村子,想要隻依靠兩條腿離開,做到很難。


    “手機也沒信號吧。”盡管知道蔣雅南可能已經試過這個方法,但他還是忍不住去問。


    蔣雅南果然搖搖頭,“已經全沒電了。”


    秦子騫看著木屋外的走廊,那裏有塊腐爛的地板,滿是黴點,泛著青苔的綠。


    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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