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騫手上自殺的狂人穿戴極厚,連著穿了幾層棉麻織物,從五六十年代的滌綸麵料到超細羊毛,完全不是同一時期的產品。


    現在自己所知的,有人住在這後山,並且有一定規模組織,不斷殺人也不斷的招募新血,從自盡的方式來看,他們經過一輪輪的“考驗”,成為了完全可以犧牲的狂熱分子,為了“祭父”而追尋什麽。


    這個祭父,是個清楚亮村祭祀的人。用了什麽極端的手段,籠絡了一群暴徒在身邊。


    會是王氏集團的人麽?


    正在沉思的他,胳膊被慕清拉了幾下。順著她目光指引,看著吳雙背著克萊爾的身體,正一步步向後山門走來。


    此時的他很是狼狽,左鬢角上的頭發焦糊了一塊,一臉肅殺的神情。


    “他女友怎麽了?炸昏了麽?”慕清低聲詢問。


    “我可不認為是昏了,”秦子騫回她,眼神不離開吳雙通紅的雙眼,提高了聲線,“要幫忙嗎?雅南呢?”


    他推測是吳雙和克萊爾去秦家大屋尋找父親吳承教,結果遇到了這批狂徒和“畢子晉”,羅帝和人的爭鬥,很快就能分出勝敗。


    “秦子騫,你有一套,趁著和我們交涉,去找遺存的村民來搶奪人質。”吳雙試探的回應,他也拿不準,這些人是聽命於秦子騫,單憑這些人的身手,沒有在叢林裏作戰個十幾年,根本達不到。但是,自己和克萊爾還是被段鴻哲所騙,步入圈套,失去了手上的蔣雅南和程江濤。


    克萊爾更是踩中了事先埋好的地雷,失去了知覺。


    “什麽村民?”秦子騫騰地反應過來,“你是說,山上的暴民擄走了雅南?”他有點慌神,這情況非常糟糕,在羅帝手上,至少蔣、程二人還不被人所害,可是到了所謂的什麽“祭父”手上,後果不堪設想。


    “你把她交給這山上的村民?”秦子騫拳頭咯吱一響,身形移動,向他一拳擊去。吳雙是風帝,自然速度快得驚人,秦子騫一出手,就使了十二分力,務求一擊打倒對手。


    就在拳頭即將砸在背負克萊爾的吳雙肚腹,秦子騫眼睛一花,餘光就看到昏厥的克萊爾已經斜靠在路邊的樹樁,心裏大呼要糟,這一拳使得老,也不能迅速收回,他的肚子一陣痙攣,痛擊之下他看到吳雙的右肩,身體就急速的被一拳砸退,不受控製的狠狠撞擊在路邊的石墩,石雕應聲而裂成數塊。


    這一拳挨得不輕不重,打得他好幾步才站穩。吳雙收了馬步,身體微微傾斜,下一刻就已經將他狠狠揪起,一記重摔,砸到了地麵,一腳補了過去。


    秦子騫被踢得飛起,直接撞倒了一根樹!


    慕清看得驚心動魄,無論任何一下凡人都無法承受的打擊,重重的打在秦子騫的身上,就算她對秦子騫厭惡至極,也不得不心生憐憫。


    “我不想阻止你,但你的那點神力,跟我相比還算不上什麽超能力,閻王之中很多都能打,但不是你閻羅。你有很多的運氣,不過都是從別人借來的,現在用完了。”吳雙上前,將他從草叢中揪起,“你放棄了我父親,也等於害了我女友,我為什麽還要留著你的命?”


    “吳雙哥哥等一下!”慕清見他要下殺手,突然喝止,秦子騫的臉已經塌陷一塊,身上也不同程度的骨折,再打下去,還會有命在?


    “呃...吳雙哥哥,剛才我和子騫在一起,我發誓他並沒有找什麽救兵,實際上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後山上有人居住。既然哥哥沒有找到父親,所以可能吳老還活著,說不定和蔣雅南一樣,都被這山裏的怪人們抓走了呢?”


    “我父親是羅帝,會被凡人抓走?”吳雙怒道。


    “吳老畢竟受了重傷,這不能保證。秦家大屋附近魂魄凝聚,更不會有什麽野獸叼走,所以大有可能,吳老是被怪人們抓上山了。要是我們一起上山,去找吳老下落,多一個人就是一份力量不是?”慕清又道。


    這句話的檔口,秦子騫哼出聲,原本塌陷的臉,已經開始再度淤青,估摸沒有多久,就能徹底恢複。


    原來閻王和羅帝,不是一個戰鬥階級,閻王們的實力較差,可能也是因為在陰間當差的緣故。慕清第一次有了個譜兒。亮村裏有野獸、有鬼、有狂人般的凶徒,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要是連命都沒了,還怎麽執行閻君的“勾搭任務”?


    “這山上的狂徒有他們的組織,被祭父管理,要活著必須服從命令,這個祭父不是同你們一樣,擁有控製人心智的能力,就一定依托某種信仰。”慕清說著,卻讓慕靜珊皺起眉頭,拆散秦、蔣最快的方式,就是把秦子騫的小命交給羅帝,怎麽這會兒,姐姐反倒給他說起話來。


    慕清看她表情疑惑,知道她想不通,眼睛閃了幾閃,說出自己的判斷,“這些凶徒難道天生就想在這裏當野人,不想法設法逃走?肯定是走不了,這才心甘受祭父的驅使。這‘大虛’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在控製著整座後山,也許力量大的驚人......”


    慕靜珊恍然,原來她要先保障自身的安全。


    “能控製天氣麽?山洪?野獸?”吳雙嗤笑,卻也放下了秦子騫,這小姑娘說的不無道理。這些狂徒能夠建立信仰,但四肢齊全的他們都能逃走,為什麽不逃?可要說“大虛”強大到可以控製整座山的氣候或是災難,實在牽強。


    秦子騫的骨頭發出咯吱的脆響,已經恢複,“她說的有理,亮村的祭品自稱是巫,大虛可能擁有巫術,我身上的“迴夢”就是巫術存在最好的證明。”


    他嘴角浮現狡猾的笑容,風帝吳雙的速度,因為他和自己的接觸,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再鬥一場,未必會輸。


    “迴夢?哈哈哈......”靠在路邊的克萊爾慢慢睜開眼睛,“這仙術我知道,是個好東西,好到你短命。”


    她慢慢扶著樹幹站起,“這仙術傳自凡修巴蜀之地,相傳天朝明末巴蜀之地修仙弟子頻出,這迴夢就是玄功的一道,中了這個幻術,是能在短時間學習各種法術,但有個致命缺陷,除非能學到失傳的完整玄功法門,否則凡人無一幸免,活不過三、四個月。你是說你中了迴夢?”


    秦子騫一驚,這魏修傑果然有著太監的陰毒,在自己身上擺下一道,滿腔的興奮得意頃刻化為一身冷汗,“那就是說,魏修傑是個修仙弟子了?”


    克萊爾不答,骨子裏西方人的理念,讓她無法接口,她沒有見過魏修傑,有沒有這種傳說中的仙術,更是未知之數。她原以為,這些東西來自東方人對神仙身份的一種渴望,是杜撰臆想出來的事物。


    明末,這是多久遠的一個時代,世上哪有一個人,能活到當下?就算有,還得是個神通玄功的修仙弟子,肯給自己傳授,秦子騫一茬茬的冷汗直冒,要不是克萊爾,自己到死都不會明白是怎麽回事。天朝人的腦袋瓜子聰明,整人的工夫天下首屈一指。


    地府仙官又怎樣,五殿閻羅又怎樣,到頭來還是要被人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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